郁飛帶著半夏逢春,以及大黃,昂首挺胸,來了鳳棲宮。</br> “阿姐,多日不見,你怎么樣?”</br> 郁飛一身戎裝,還真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br> “郁小姐如今真成王爺?shù)南蠕h官了!以后就是郁將軍了!”逢春朝溫錦見禮,嬉笑說道。</br> 溫錦點點頭,“挺好,我能不能出宮就靠你們了。”</br> 郁飛和幾個丫鬟宮女,摩拳擦掌,挽起袖子,拉緊大黃的繩子。</br> “大黃最聰明了!用它找,準能找到!”逢春信心滿滿。</br> 溫錦找個舒服的位置,窩在那兒打盹兒。</br> 雖說昨晚睡覺了,可畢竟是子時之后才睡的。</br> 閑來無事,睡個回籠覺也是美滋滋……</br> “找到了?”</br> “大黃神了!”</br> 逢春聲音激動得發(fā)顫,“找到了王妃是不是就能回府?”</br> 溫錦這眼皮才合上,大黃就找到了?</br> 所以先前的宮人,怕不是就走了個過場,根本沒認真找?</br> 可她怎么聽說,宮人們是一寸一寸的摸,就連墻壁、桌子、床柱都要敲敲,看看是否有空洞。</br> 溫錦睜眼起身,朝逢春她們看去。</br> 郁飛給大黃嗅了曾經(jīng)裝鳳印的匣子。</br> 大黃果然是聰明,它嗅了幾下,就扯著繩子朝另一個柜子里頭鉆。</br> “汪汪!汪汪!”</br> 它一邊狂吠,一邊用爪子扒拉,尾巴甩得很快,頗有邀功之意。</br> “出來出來,我瞧瞧。”郁飛把大黃拉出來,她自個兒鉆進柜子里。</br> 她在大黃扒拉的地方,摸索好一陣子。</br> “什么都沒有呀?”</br> “肯定有暗格,機關(guān)什么的!”逢春瞪眼道,“瞧大黃急的!”</br> 大黃見郁飛空手出來,又一頭鉆進去,“汪汪汪!”</br> 宮人拿來了燈,把柜門都拆掉了。</br> 他們找準了大黃又咬又刨的地方,敲敲摸摸。</br> “真有暗格!”宮人驚到。</br> 溫錦也不睡了,上前查看。</br> 宮人拿來工具,愣是把木頭劈開,露出暗格。</br> “在里頭……”</br> 拿出一方盒子,雙手奉給溫錦。</br> 溫錦眉頭緊蹙,“鳳印……這么扁嗎?”</br> 盒子巴掌大小,卻只有兩寸那么高。</br> 就算鳳印不如玉璽那么大……可這也太扁了吧?蓋印方便嗎?</br> 溫錦接過盒子打開來……</br> “什么樣?什么樣?婢子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鳳印什么樣呢!”</br> 逢春興奮的湊過腦袋。</br> 郁飛和半夏沒說話,卻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br> 溫錦哭笑不得,把盒子遞給她們看。</br> “印泥?”</br> “紅泥?”</br> 逢春表情龜裂,“一方印泥,藏得這么嚴實,有病……”</br> 半夏一把捂上她的嘴。</br> 皇后就算被廢了,那也是曾經(jīng)的皇后。</br> 由不得她們議論。</br> 逢春連打兩下自己的嘴,又做了個封上嘴的動作。</br> 眾人都有些失望,只有大黃還在興奮的張著嘴,吐著舌頭,搖著尾巴……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興奮地看著溫錦,邀功請賞。</br> 溫錦摸摸大黃的頭……算不上多失望吧?</br> 畢竟前頭已經(jīng)搜過一遍的宮人,也不是吃閑飯的。</br> 他們這么輕松能找出來,才奇怪呢。</br> “這不對哦,大黃!還要繼續(xù)找!”溫錦對大黃道。</br> 這狗真精,它竟然聽懂了似的,又低頭,這兒嗅嗅,那兒嗅嗅……</br> 別說,還真讓它找到了不少“好東西”。</br> 有些是蓋了鳳印的書信,有些是蓋著皇后私印的密信。</br> 不知當初皇后是忘記銷毀,還是存檔有用……如今她被關(guān)押入獄。這些密信,卻重見天日。</br> 溫錦一面叫宮人把書信呈交皇上,一面帶著她的人,前往大牢。</br> “既然找不到,那就讓皇后自己拿出來!”</br> 大牢之中。</br>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頭發(fā)蓬亂,華服污濁不堪。</br> 陰暗潮濕的牢獄,她坐在角落,抱著腿,死氣沉沉。</br> “皇后娘娘……”溫錦站在牢門之外,與她隔著鐵欄相望。</br> 皇后身子一震,遲疑抬起頭來。</br> 她疑惑地看了眼溫錦,“你來干什么?”</br> “自然不是來探望娘娘的。”溫錦看見她的臉,不由的想起,上次見面,還是她逼自己給攬月公主“侍疾”。</br> 順帶著,溫錦又想起在秋獵時遭遇暗殺,順藤摸瓜查到了衛(wèi)倚蘭和萬公公……</br> 這會兒,溫錦突然明白了,萬公公為何會與攬月公主府有聯(lián)系……</br> 那個時候,攬月公主已經(jīng)病的自顧不暇。</br> “萬公公是皇后娘娘的人吧?”</br> 溫錦問道,“你買兇想置我于死地,買通萬公公毒害我母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細算起來,我們是‘老朋友’了。”</br> 皇后娘娘盯著溫錦,雙目猩紅,“是你!</br> “我根本不是什么傳染病!鳳棲宮也沒有傳染病!攬月那病……根本不會那么容易染上我們!</br> “是你!你使毒!你使詐!”</br> 溫錦平靜看著皇后娘娘,“娘娘身在大牢,還要血口噴人?</br> “你說是我使毒?有證據(jù)嗎?當時沒有太醫(yī)看過嗎?”</br> 絕望消沉的皇后,看見溫錦,卻像是忽然有了力量。</br> 她從地上蹦起來,沖到牢門前,“就是你!</br> “若不是你,我不會被關(guān)鎖在鳳棲宮!不會被架空!不會失去跟外頭的聯(lián)系!</br> “也不會……也不會眼睜睜地走到這一步!都是你!</br> “溫錦,你好狠的心!好大的野心!”</br> 溫錦輕笑,“娘娘清醒一點吧!若不是瘟病,怎么會在鳳棲宮蔓延?”</br> “你有辦法!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辦法!但你就是有辦法!”皇后神色癲狂。</br> 溫錦聳聳肩,“我來,是想請娘娘交出鳳印。</br> “娘娘身在牢里,拿著鳳印有什么用呢?”</br> “我就是讓它陪我下葬!也不會交給你!”皇后娘娘啐了一口。</br> 溫錦側(cè)身躲開,“真稀奇,我原以為娘娘只是陰毒,沒想到,也有如此粗鄙的一面?”</br> 皇后臉色漲紅,“我都要死了,隨你怎么說!</br> “成王敗寇,不過如此。我死就死……你也別想拿到鳳印!</br> “不對!為何是你來要鳳印?難道……不可能!蕭昱辰不可能這么快就登臨大寶!</br> “你把皇上怎么了?!蕭昱辰才是謀權(quán)篡位的亂臣賊子!你們才是不忠不孝的奸佞!”</br> 溫錦掏了掏耳朵,“娘娘省省力氣吧,皇上派臣媳來的。”</br> 皇后瞇眼看她,忽而一笑,“不如……我們打個商量。</br> “我告訴你鳳印在哪兒,你告訴我,鳳棲宮所謂的‘瘟疫’,你是如何做到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