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蕭景樓也知道，他們三兄弟的同盟，不算牢固。</br> 三個人各懷心思，勁兒沒往一塊兒使。</br>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蕭昱辰剛回來，就把老四策反了！</br> “老四真是個蠢材！他怎么能帶蕭昱辰去見父皇！萬一給溫錦看出來父皇不只是‘中風’，豈不……”</br>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叫上人，跟本王來！”</br> 海陵王帶著人，馬不停蹄趕來。</br> 他在皇上寢殿外，截住蕭銘、蕭景樓一行。</br> “老四！你干什么？！”蕭景樓眼里噴火。</br> 但蕭銘冷笑一聲，“老四？老四是你叫的嗎？！”</br> 蕭景樓皺眉，“四哥……父皇就是因為蕭昱辰忤逆不孝，才氣得中風。你怎么能帶蕭昱辰去見父皇啊？豈不讓父皇更生氣嗎？”</br> 蕭銘哼道，“父皇為何‘中風’，你我都清楚！蕭昱辰尋來了可以救治父皇的藥，你快讓開！別耽誤父皇的病情！”</br> 蕭景樓又氣又急——老四這個蠢貨，不會把實話告訴蕭昱辰了吧？</br> 他冷聲道，“我要是不讓開呢？”</br> 蕭銘微微瞇眼，“老七，你跟我來硬的？”</br> 蕭昱辰上前一步，“七哥，四哥比我們都大上好幾歲呢！比我們經歷事兒多，就聽四哥的吧！”</br> “以兄為尊，你這也太不把四哥放在眼里了！”</br> 海陵王氣得臉色大變。</br> “你少挑撥離間！四哥，你別聽他……”</br> 海陵王還沒說完。</br> 蕭昱辰忽而飛起一腳，踹在他肚子上。</br> “嗷……”</br> 海陵王也會些花拳繡腿，但他哪兒是沙場上歷練出的蕭昱辰的對手？</br> 一腳下去，他幾乎被踹飛。</br> 若不是手下人扶住他，他能摔出庭外。</br> “怎么跟四哥說話呢？！”蕭昱辰沖他怒喝。</br> 四皇子蕭銘立時被“拍”得很舒服，昂首挺胸，贊賞地看了蕭昱辰一眼。</br> 對嘛！這才是弟弟該有的樣子！</br> 老五，老七都太不像話了！</br> “我攔住他，你們快去救父皇！”蕭銘對蕭昱辰道。</br> 蕭昱辰拱手躬身，“四哥小心！”</br> 蕭景樓和蕭銘的人，混戰在一起。</br> 蕭昱辰拉著溫錦和鈺兒，繞過他們，徑直朝皇帝寢宮沖去。</br> 眼看寢殿大門已經近在咫尺。</br> 五皇子蕭博容卻忽然帶著兩撥人，從殿兩側出來。</br> 蕭博容手持一把羽毛扇，頗有些“羽扇綸巾”的味道。</br> 也許諸葛亮是他的偶像。</br> 他學著偶像的樣子，搖著他的羽毛扇，冷眼看著蕭昱辰一家三口。</br> “攻心計。你一回來，就離間四哥和我們的關系！讓他站在了你那邊！”</br> “四哥若知道，你根本是誆騙他，不知該有多傷心呢！”</br> 蕭昱辰知道五哥不像四哥那么單純，對他，不能用對蕭銘那招。</br> 蕭博容自詡聰明過人，攻于心計。</br> 但他的戰斗力，也是兄弟幾個中最渣的。</br> 蕭昱辰正琢磨，要不要硬闖時……</br> 溫錦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藥，這藥或許能救急。”</br> 她把一只白玉小藥瓶遞給蕭昱辰，沖他眨了眨眼，自己后退一步。</br> 蕭昱辰正疑惑不解……溫錦什么意思？</br> 蕭博容卻搖著羽毛扇，神色興奮。</br> “怎么？想將功補過啊？是該將功補過！父皇被你們夫妻兩個氣得中風……”</br> “五哥說錯了！”</br> 溫錦突然打斷他，“父皇的罪己詔還在這兒！中風是意外，我們也從未惹父皇生氣。我懂醫術，觀形知病，所以提前離京，去為父皇尋藥！”</br> “五哥一口一個‘我們把父皇氣病了’，這罪過太大！我們可擔不起！”</br> 蕭博容看著她手里的罪己詔，輕哼一聲。</br> 那罪己詔還是他謀劃的呢！現在竟被溫錦拿來堵他的嘴。</br> 蕭博容暗暗在心里翻了個白眼。</br> 他的眼睛定在那只白玉小藥瓶上。</br> “去把藥拿來。”蕭博容對太監道，“我進去伺候父皇吃藥，你們在外頭候著，如果父皇服了藥有用，自會召見你們。”</br> 溫錦立刻道，“那不行，這藥服用有講究。必須我們在旁才行！”</br> “否則，如果服藥出了問題，是藥的問題，還是伺候父皇服藥之人的問題？！”</br> 蕭博容皺眉，十分不悅地看著溫錦。</br> 溫錦毫不示弱的冷眼回視他。</br> “牙尖嘴利！”蕭博容在心里說。</br> “那懷王妃就把服藥的方法，告訴八弟，由八弟來伺候父皇服藥。”</br> “你是女子，此時不方便入父皇寢宮！”</br> 蕭博容盯著溫錦。</br> 他知道溫錦醫術了得，雖然他親信的御醫已經再三跟他表示……這毒無藥可解，父皇的身體也已經石藥不進，回天乏術。</br> 但他向來謹慎，如今又到了最后的關鍵時期，決不可大意！</br> “八弟，你跟我來！”</br> 蕭博容思前想后……他帶蕭昱辰進去，父皇服藥，若僥幸好上一些。</br> 就命人拿下蕭昱辰！趁著父皇“回光返照”讓他立遺言，傳位于自己！</br> 若是父皇不幸，被蕭昱辰的藥加重病情，一命嗚呼——那正好坐實了蕭昱辰“殺君弒父”的謀逆之心。</br> 怎么想，都是對自己有利！</br> “等等！”溫錦喊住他。</br> 蕭博容眉頭擰成疙瘩，“你是女子，又是兒媳！你不能進……”</br> “我不進。王爺，帶上鈺兒吧。父皇最是疼愛鈺兒……”溫錦把溫鈺交在蕭昱辰手中。</br> 蕭博容勾了勾嘴角……多一個小孩子而已，能成什么氣候？</br> 這溫錦不會天真的以為，多一個小娃，就能多一分勝算了吧？</br> 這小娃若是礙事！不過多一個刀下亡魂而已。</br> “行，世子可以來。”蕭博容不屑點頭。</br> 父子二人跟著蕭博容進了皇帝的寢殿。</br> 溫錦轉過頭，對一旁看著她的宮女道，“我要去凈手。”</br> 宮女皺了皺眉。</br> “快點！御前失態，你我都逃不了懲處！”溫錦催道。</br> 宮女只好說，“這邊，王妃隨奴婢來。”</br> 溫錦跟著宮女去了凈房。</br> 在宮女關門的瞬間，她已經進了空間，并且閃身出了凈房。</br> 宮女只覺一陣清新的荷香撲面……</br> 她詫異道，“別人‘嗯嗯’都是臭的……懷王妃竟然是香的？！”</br> 溫錦只知道，如今空間能容納她的時間，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但具體多了多久，她還不清楚。</br> 所以，她離開凈房，就拔腿狂奔。</br> 等她跑回皇帝寢殿時，恰看到寢殿內的宮人，都被屏退出來。</br> 她趁著眾人出來的功夫，閃身進去。</br> 眾人只覺清風拂面……被熏香熏得昏昏沉沉的腦袋，似乎一瞬間清醒了很多。</br> 溫錦進得里間，不由腳步一頓。</br> 這個礙事的五皇子蕭博容，他沒出去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