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也是沒想到。</br> 自己從空間得來的神力，竟然在生孩子上，也能發揮效用。</br> 但平日好控制的力氣……在生孩子上，它不好控制啊！</br> 腹中一陣陣的緊縮抽搐。</br> 她下意識的就想用力。</br> 不是想……更像是一種本能。</br> 可產婆卻說，不能用力過猛，她受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br> 十月懷胎都忍了！</br> 馬上要生了，怎能傷害了孩子？</br> 忍！她忍！</br> “開到六指半，怎么停了？”產婆跟姜芊嘀咕。</br> 溫錦疼得發暈，迷迷糊糊聽見“停了”。</br> “什么？可以用力了嗎？”她問。</br> 別人生孩子，可能要疼死。</br> 她生孩子……怕是要憋死啊！</br> 有力氣不讓使，憋得的她渾身直打顫。</br> “錦兒！你別急，你是大夫，你懂的……時候不到，急不得！”姜芊趴在她床頭，把她被汗打濕的頭發撥開，“現在宮口開到六指半，停了。你再歇會兒，我們再等等。”</br> “水，給我水……”溫錦道。</br> 她早就準備好了靈泉水，就在產床旁放著。</br> 還有靈泉空間出產的參片。</br> 參片原本是打算，萬一她力氣不足，或是快疼暈的時候，含一顆在嘴里，可以提提勁兒。</br> 沒想到……她現在是有力氣不讓使。</br> 參片看來是用不上了，她還是喝點兒水，緩緩神兒吧。</br> 姜芊正要去端水。</br> 卻有一只大手，越過她，直接把水送到了溫錦嘴邊。</br> 溫錦躺著喝水不便。</br> “表姐讓讓。”蕭昱辰徑直驅趕姜芊。</br> 他跪在床邊，一手小心翼翼地托著溫錦的頭，一手端著水，一點點喂進她嘴里。</br> 能為她做這一點點的小事，讓他多少能獲得點安慰。</br> 正殿里，太皇太后和淑太后坐立難安。</br> 眼見有宮人出來。</br> 淑太后立刻一躍而起，“生了嗎？錦兒怎樣？”</br> 宮人趕緊躬身，“還沒生呢……”</br> “唉……這孩子遭罪。”淑太后嘀咕道。</br> 太皇太后手里盤著念珠，掀起眼皮，沖淑太后道，“你是過來人了，這事兒是急得來的嗎？”</br> 淑太后踱著步子，又回到座位上。</br> 只是她坐下片刻不到，又跳起來，往廊間去看。</br> 太皇太后皺起眉頭，手里的念珠越盤越快。</br> 淑太后回頭看她，“母后，臨時抱佛腳有用嗎？我現在拜佛行不行？”</br>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又閉上眼睛盤珠子。</br> 淑太后站在殿門口，仰望著天，一會兒拜這個仙，一會兒念那個佛。</br> 太皇太后無奈的搖搖頭。</br> 鈺兒看似最是鎮定。</br> 他領著兩只大老虎，等在偏殿外頭。</br> 兩只大老虎趴在地上，望著緊閉的殿門，一動不動。</br> 若不是它們時不時的還動動腦袋，舔舔毛，就像兩只假虎一樣。</br> 鈺兒則盤腿坐在倆老虎中間。</br> 一旁的宮人看不下去，上前小聲勸道，“太子殿下，您跟這兒地上坐著，算怎么回事兒？</br> “您屋里坐吧……倆老虎趴這兒，再嚇著那些產婆呢！”</br> 鈺兒瞪了宮人一眼，“產婆都在里頭，偶爾有人出來，孤也沒見她們害怕呀？</br> “孤得守著母后和妹妹！孤心里不安，總覺得有人要對母后和妹妹不利！”</br> 宮人倒吸一口冷氣，差點兒去捂鈺兒的嘴。</br> “哎喲我的殿下！這話可不敢亂說！誰敢對皇后娘娘不利呀！</br> “您呀……就是關心則亂！”</br> 但不管宮人怎么勸。</br> 鈺兒就是不肯離開。</br> 宮人也怕他再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便也不敢勉強他。</br> 太和宮的太上皇，正在自己宮苑內，眺望著后宮的方向。</br> 他詢問宮人，“生了嗎？折騰一天了，怎么還沒聽著信兒呢？”</br> “回太上皇的話，吉祥在前頭聽信兒呢，剛傳話回來……還沒生。”宮人道。</br> 太上皇皺著眉頭嘖了一聲，“這么久都沒生出來……是難產了吧？”</br> 宮人倒吸一口冷氣，躬下身子，一言不發。</br> 太上皇皺眉看那宮人一眼，煩悶道，“朕也就隨口那么一說。退下吧，有信兒了趕緊來稟。”</br> 宮人忙不迭地退走……您是太上皇，您敢隨口說，咱們不敢隨便聽啊！</br> 待宮人退走以后。</br> 偏殿里走出一個一身灰袍的道士來。</br> 太上皇最近迷戀黃老之學，修道成仙之術。</br> 可惜，許多道長都講，修道要修心，要放下欲望，我自天人合一，道法自然……</br> 他要是能放下欲望，他不就不著急成仙了嗎？</br> 那些有名的道長所講的，太上皇不喜歡。</br> 但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灰袍道士，倒是很對他的胃口。</br> 這灰袍道士很有些本事，會煉丹，會做法，還會許多炫目的法術。</br> 可偏偏他尋道士方士時，就沒聽說過他的名聲。</br> 若非他自薦，太上皇就要把他錯過了。</br> “周道長，你能掐會算，你算算，皇后這胎能平安嗎？”</br> 周凌風仙風道骨，胡子看著都斑白了，但他的臉卻像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竟一根皺紋也沒有。</br> 以至于，旁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年紀。</br> 太上皇曾問過，“周道長年齡幾何？”</br> 周凌風卻摸著花白的胡子道，“周某也不知道自己年齡，早已在修行中忘卻紅塵俗世的時間了。”</br> 太上皇當即震驚，奉他為仙道。</br> 周凌風沒有直接回答太上皇的問題，反而也眺望著皇后宮宇的方向。</br> “掐算不如問心，貧道可否問一問太上皇，您是希望皇后這胎平安呢？還是……不平安？”</br> 太上皇聞言一震。</br> 他立刻左右看去，眼見周圍沒有人，就連宮人都躲遠了。</br> 他才松了一口氣，“道長！你怎么這么說！”</br> 這話要不是周道長，換做旁人，他早把人砍了！</br> 周凌風卻不急不慌，微微一笑，“貧道可以為太上皇設法壇，您不必說出來，只要在心里想著……這法術，便可助您心想事成，如何？”</br> 太上皇怔怔看著周凌風，“周道長……”</br> 周凌風笑說，“法術無善惡，念頭在人心。您若是一心希望皇后平安、順利生產，這法術便能護她平安。”</br> 太上皇張了張嘴，卻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br> 周凌風的法壇也不復雜。</br> 他擺了一張八仙桌在御院中，擺了燭臺，香爐，供果，燭臺下壓著幾張黃表紙，紙上用朱砂畫好了符。</br> 不到兩刻，他便準備好了一切。</br> 他一手握著桃木劍，一手拿著三清鈴，“太上皇，您準備好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