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沉浸在想象的畫面當中,猶如身臨其境,猶如已經親眼看見……</br> 她不知過了多久,只是身上倍感壓力。</br> 忽而她聽到遙遠的聲音,“可以了!到水位線以下了!”</br> 韓獻和周凌風兩人驚呼,“這水位下降了這么多啊!”</br> “大壩已經被加固,水位線下降這么多,這個大壩再挺下去不是問題!”</br> 韓獻聲音很大,似乎離她很近。</br> 溫錦猛地睜開眼睛。</br> 她像是缺氧一般,深吸了一口氣。</br> 聽著聲音像是很遠的韓獻和周凌風,離她不過一步之遙。</br> 兩人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著堤壩。</br> 這么遠的距離,溫錦是看不清那水位線具體到哪里了。</br> 韓獻驚嘆道:“警示線下一丈……這排水的速度絕了!你怎么做到的?”</br> 溫錦眨眨眼,“真有那么多?”</br> 周凌風重重點頭,“絕對有,說不定低于一丈還多?!?lt;/br> 溫錦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br> 她打開空間一看,欲哭無淚,靈泉空間這下算是徹底毀了……像是經歷了宇宙洪荒的不毛之地。</br> “這里的危機,算是度過了嗎?”溫錦問兩人。</br> 兩人連忙各自使出看家本事掐算。</br> 韓獻先點頭,“危機已過,遇難成祥……大難不死,大福就在后頭了!”</br> 周凌風睜開眼睛,他滿臉驚喜……只是還沒說話,先咳了起來。</br> “是……大?!瓤瓤取?lt;/br> 溫錦雖然看上去不像他們兩人那么狼狽,卻也十分疲憊。</br> “回去吧。”溫錦道,“余下的事情,交官員們處理?!?lt;/br> 韓獻用最后的一點兒精力撐著,送三人回到京都。</br> 這一來一回,加之停雨和運水,一共用去了兩天一夜的功夫。</br> 溫錦回到京都,就困得撐不住。</br> 她幾乎是爬上了自己的車架讓人送她回宮。</br> 回到仁和宮,她連女兒都顧不得抱,便倒頭就睡。</br> 還是逢春把她從床上扒拉起來,一群小宮女為她更衣洗澡,烘干了頭發,重新送上鳳榻。</br> 溫錦昏昏沉沉,整個過程,她連眼睛都沒睜。</br> 因為他們走得太匆忙,所以根本不知道,民間對那場大雨,及之后的運水亦有感覺。</br> 特大暴雨降臨之時,有些人已經連夜跑了。</br> 沒地方跑的人,與絕望相伴留下。雖然沒有人經歷過如此大的暴雨,但大家都深感不安。</br> 更有許多人日夜祈禱,希望大壩不要決堤,希望大雨趕緊停吧!</br> 大雨驟停。</br> 許多人都說,看到了“鳳鳥”在天上飛!</br> 后來虹吸之時,更有許多人都說,聽到了“鳳鳥”的叫聲。</br> “為何是鳳鳥,而不是凰鳥?”</br> “因為皇上還在領兵與齊國打仗呢!他怎么分得出精力來救助我陵江百姓?”</br> “說不定皇后娘娘就是天上的鳳鳥神仙,下凡來守護我大梁百姓!”</br> 陵江一帶,將大雨驟停之事,傳得神乎其神……</br> 有時候,這傳言跟真相似乎相去并不太遠。</br> 繼而是運河沿岸,忽而發現運河水位上漲。</br> 各地爭相奏報朝廷,“運河水位看漲,可行大船矣!”</br> 運河里,行船順當,漕運就順當。</br> 軍糧運送的速度也更快了,甚至能直接用大船運送軍糧。</br> 當然,這些折子,都送到監理國事的東宮去了。</br> 溫錦并未能親自看到。</br> 鈺兒想把這些好消息告訴溫錦。</br> 可溫錦自打回來,已經睡了七八天了。</br> 宮人把玥兒公主,抱到她的床邊,玥兒無論哭叫,還是笑鬧。</br> 她都睡得沉沉地,一點兒要醒的意思都沒有。</br> 鈺兒擔心不已……正常人哪能睡這么長時間?。坎怀圆缓取@還能活嗎?</br> 但太醫看了,都說皇后娘娘脈象正常,只是過度疲憊。</br> 韓獻歇了三天,就能進宮了。</br> 周凌風歇了四天半,也能料理事務了。</br> 偏偏溫錦一直不醒。</br> 鈺兒召了這兩人來看。</br> 韓獻和周凌風看了都說,“還是叫娘娘睡夠吧!”</br> “娘娘體質非同常人,這昏昏沉沉的睡著,就是在療養自己,是在自愈?!?lt;/br> 鈺兒狐疑地看著他倆。</br> “你們不是騙孤吧?”</br> 韓獻連忙搖頭,“太子不信周老頭兒,也得信韓某呀!”</br> 周凌風皺眉瞪眼,“為什么不能信貧道?”</br> “不是不能,就是那么一說?!表n獻笑瞇瞇道。</br> 周凌風輕哼,“話不能這么說!貧道也是據實相告。”</br> 鈺兒看著他倆,長嘆一聲,搖搖頭。</br> 他屏退旁人,自己守在溫錦床前。</br> “阿娘,他們說的對嗎?您只是累了,想要一次睡個夠?是嗎?</br> “您臨走前,把朝堂托付給孩兒……孩兒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您得起來看看呀!</br> “孩兒還年幼呢,需要您的指導……您和爹爹都不在朝中……誰來指導孩兒呢?”</br> 鈺兒說完,沉默良久。</br> 他看向床榻上的人。</br> 溫錦睡得很沉,即便他絮絮叨叨,她也沒有反應。</br> 鈺兒用袖子,在臉上胡亂一抹,咧嘴笑道,“阿娘放心,其實孩兒能做好的!有祁老,有蔡相,還有韓太傅……</br> “朝中有肱骨之臣,地方有郁小姨,小月小姨,還有舅舅……您不用擔心我。</br> “爹爹那邊,捷報頻傳。到處都是好消息呢!阿娘只管好好休養身體。</br> “等您醒來,我們讓您看到一個四海晏清的大梁!</br> “對了對了,阿娘。溫元杰他們第一次遠航快要回來了!我收到他的信了,您一定想知道……”</br> “太子殿下?”韓獻在外頭喊他。</br> 鈺兒再次抹了把臉,“阿娘,您好好休息,孩兒晚膳時候再來看您?!?lt;/br> 韓獻告訴鈺兒,溫錦的狀態很像他們修行中的“入定”“神游”。</br> “她需要靜修,不要打擾她,該醒的時候自然會醒了?!表n獻拍著胸脯跟鈺兒保證。</br> 鈺兒一出來。</br> 逢春就帶著人,把手在門口窗邊。</br> 韓獻交代道,“各位女官一定要守好,別叫人驚擾了娘娘。”</br> 逢春紅著眼睛,重重點頭,“太子、太傅放心?!?lt;/br> 韓獻和周凌風跟著太子一起離開仁和宮。</br> 太子去翻看折子。</br> 周凌風也正要走。</br> 韓獻一把拉住他,“叫你給娘娘護法,你為何失手?”</br> 周凌風微微一怔,“貧道……”</br> “你別糊弄我,以你的本事,若是護法及時,娘娘本不至于受傷!”韓獻目光犀利地盯著他。</br> 周凌風臉上露出愧色,他緩緩低下頭,“我遲了片刻,誰知就……</br> “后來我也知道,若非我動作慢了,也許娘娘就不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