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元蹲在一旁,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br> 溫錦他們?nèi)齻€還在跟石頭較勁。</br> “不行就砸了它?”溫錦道。</br> “推都推不動,砸能砸爛嗎?”周凌風狐疑道。</br> “俗話不是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嗎?還說,水滴石穿。”溫錦道,“用個鑿子鑿開它。”</br> 三個人在研究如何對付石頭時。</br> 坤元忽然一拍腦門兒,“貧道知道了!”</br> 他哈哈一陣笑,邊笑邊跑。</br> 溫錦狐疑地看著周凌風,“青城山派有什么怪癖?”</br> 周凌風趕緊搖頭,撇清關系,“貧道早就不是青城山派的人了,這估摸是他自己的怪癖。”</br> “再推!”</br> “這次必能推動!”</br> 遠處樹林里,傳來坤元興奮的聲音。</br> 溫錦朝自己手上啐了一口,三人推動那大石頭。</br> 石頭摩擦,發(fā)出非常刺耳的聲音。</br> “有洞,怎么會?之前一點兒沒發(fā)現(xiàn)!”</br> “這石頭我們?nèi)齻€都推不動,云嵐是怎么推開躲進去的?”</br> 韓獻和周凌風正在疑惑時。</br> 溫錦道,“又推不動了!”</br> “對!推不動是對的!我的判斷沒錯!”坤元一邊喊,一邊躥到另一處地方。</br> 不知道他是如何破壞陣法的,他說“好了”。</br> 溫錦沒用韓獻和周凌風幫忙,她一個人就推開了大石頭。</br> 她還因為用力過猛,差點兒和大石頭一起翻滾過去。</br> “你們注意洞口,小心里頭的人沖出來!”</br> 韓獻和周凌風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洞口。</br> 韓獻還試圖往里沖……以彌補他不小心放跑云嵐道人的過失。</br> 只是他還未能沖到洞口,里頭便有一個巨大的“暗器”,砸了出來。</br> “小心!”周凌風抓住韓獻,倒退一步。</br> “噗通!”</br> 那巨大暗器,砸在他們腳前頭的地上,激起塵土一片。</br> 三人定睛一看,嘿,這不是云嵐道人,還會是誰?</br> “咦?怎么被扔出來了?連里面的道法,都容不下你嗎?”韓獻蹲在云嵐道人旁邊,無不嘲諷地說。</br> 云嵐道人捂著臉趴在地上,肩頭微顫,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br> “喂,你干什么呢?那些追隨你的弟子都被抓了,你在這兒抱著頭,以為就能躲過處罰?”</br> 韓獻揪著他的衣裳,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br> 云嵐道人試圖用兩只胳膊擋住臉。</br> “困!”山洞里傳出一聲輕呵。</br> 云嵐道長立刻如同被兩只看不見的大手,反剪住膀臂。</br> 他一直捂著的臉,也露了出來。</br> “噗哈哈哈……”</br> 韓獻沒忍住,發(fā)出一陣不厚道的笑聲。</br> 云嵐道人的臉上,印著好幾個巴掌印子,他那兩邊不大的臉,印子疊印子,腫得老高。</br> 韓獻笑了幾聲,立刻警惕起來。</br> 他們?nèi)齻€,加上遠處跑回來的坤元,都全身戒備的看著洞口。</br> “什么人?!出來!”韓獻喝道。</br> 能把云嵐道人的臉,打成這樣,還能捆住他,讓他掙扎不得……</br> 山洞里的人,恐怕也不是等閑之輩。</br> 而且那巴掌印子有大有小……里面恐怕不止一個人。</br> “別,別擔心!我們是被云嵐這孽徒騙來困在這兒的!”</br> 說話間,從山洞里走出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br> 這老者看起來,像是有幾百歲似的。</br> 眉須頭發(fā),盡是一片銀白,連一根雜色都沒有,白得純粹。</br> 但他的臉,卻紅潤生光,有皺紋,但不多,看起精神矍鑠。</br> “掌門師尊!”周凌風下意識地要行禮。</br> 但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被逐出師門。</br> 他立刻收住膝蓋,站直了身子,只拱了拱手。</br> 坤元倒是在驚呆之后,后知后覺的跪地行大禮。</br> 在這位青城山派的掌門師尊身后,還跟著幾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看起來他們年紀都很大了。</br> 坤元在那兒一直拜,“大師伯,師叔,師父……”</br> 山洞里一共有七個人。</br> 這七人看起來,年紀都比周凌風大。</br> 他們都走出來以后,云嵐臉色煞白,眼底盡是絕望的灰燼。</br> 七人沒看他,倒是彎身向溫錦、韓獻等人躬身拜謝。</br> “我們在靜修打坐,魂魄游歷身外之時,被這孽徒給關在這里。</br> “這里有封印陣法,只能在洞外,方能破除陣法,且這陣法極其復雜……</br> “其自身就有障眼法,隱蔽法,很難發(fā)現(xiàn)……”</br> 青城山派掌門師尊對溫錦說道。</br> “今日若非你們破開這陣法,我們幾人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要在這里頭羽化了。</br> “我們幾人對于羽化,并無恐懼。只是留這孽徒在人間作惡,心中難安。</br> “多謝梁皇后娘娘不畏艱險,嫉惡如仇,將這孽徒拿獲!”</br> 溫錦幾人漸漸明白過來。</br> 原來,云嵐道人為了這一天,已經(jīng)做了許久的準備。</br> 他把壓在他頭頂上的掌門、師兄,以及反對他的師弟們,都關了起來。</br> 還欺瞞底下的弟子說,這些人不是在閉關靜修,就是已經(jīng)羽化飛升。</br> 溫錦也告訴他們,云嵐帶著青城山派的弟子,在這段時間,都做了什么事情。</br> “原以為你們修行之人,不會干涉朝中事務,沒曾想他們卻與齊國軍隊勾結(jié)在一起。戕害我大梁軍兵。</br> “只不過,天道昭昭……如今已經(jīng)沒有齊國。</br> “齊地也漸漸恢復生機,百姓的生活只會比以前,更加富足安定。”</br> 溫錦還不知道,這些老頭子都持著什么想法。</br> 作為梁國皇后,她肯定要拿出一國之母的態(tài)度和氣勢出來。</br> 她說完這番話。</br> 那幾個老頭子相互對視一眼。</br> 溫錦不知道,他們修道之人,能不能用“無線電”“超聲波”之類的超能力交流。</br> 但很明顯的是——他們在無聲的交流中,達成了一致意見。</br> “青城山派愿意臣服于大梁的統(tǒng)治。</br> “但因為青城山中大弟子有這斑斑劣跡,遂掌門人自覺,德不配位,愿交出掌門之權(quán)。”</br> 掌門老頭兒朝溫錦躬身。</br> 他從懷里一摸,拿出一方大印。</br> 溫錦懷疑……這老頭兒肯定也有“芥子口袋”之類的東西。</br> 這大印個頭兒真大,他那么仙風道骨,瘦巴巴的身體,若是藏著這么一方大印,早就看出來了。</br> “我們幾人愿推舉皇后娘娘,做我青城山派新任掌門!”老頭兒奉上大印,躬身說道。</br> 那幾個掌門坐下大弟子,也紛紛站在他身后,拱手躬身。</br> “愿娘娘做青城山派掌門!”</br> “我等必定竭盡全力,擁護新掌門!”</br> 溫錦:“……”</br> 這老頭腦子轉(zhuǎn)得真快!這是想直接從敵對陣營,入編朝廷正式編制呢!</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