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鈺主動向眾人道歉,認錯,態度謙恭。</br> 他乃儲君,他就是不道歉,眾人還能說他的不是?</br> 而且,他當眾被皇后娘娘責打,有損顏面。</br> 要說罰得重……除了那些故意不來被罷免的官員,太子受的處罰才是最重的。</br> 他還能如此表態,不由讓官員們由衷覺得,自己被殿下看重,被尊重了。</br> 這也讓他們更加敬重太子的人品,涵養。</br> 溫錦打了蕭鈺一頓,罰了臣子們。反倒讓蕭鈺和這些臣子們的關系更近了。</br> 溫錦一行,離開大安郡后,一路北上。</br> 因為韓獻的道法,仍然沒有恢復。</br> 眾人便只能老老實實地行路。</br> 溫錦和玥兒,真不負“錦鯉”之名。</br> 她們行至哪里,哪里就風調雨順。</br> 溫錦雖著急趕路,但也沒有對路上所遇之事,袖手旁觀。</br> 遇著生病的,她就行醫施藥。遇見不平之事,她也順手鏟平。</br> 玥兒一路上,見識了各地的風土人情,甚至還學了些方言。</br> 因為有韓獻跟著,她便常向韓獻詢問道法上事情,路途迢迢,有玥兒在,便也多了許多童趣。</br> 蕭昱辰倒是每隔一兩日,就派信鷹給溫錦和玥兒送來書信,或是小小畫作。</br> 溫錦有時有時回信,有時則不回……她不想讓蕭昱辰那么輕易地判斷出,他們行至何處了。</br> 免得他再給她使絆子。</br> 雖然韓獻說,“皇上若真修了《天啟》道法,能逆改時運幫助娘娘……那娘娘即便不回信,皇上也能判斷出娘娘身在何處。”</br> 溫錦瞪了他一眼……還不準人自欺欺人了?</br> 這一路上,有溫錦從空間拿出的瓜果蔬菜做一部分補給,雖有奔波勞苦,卻把這一行吃得人強馬壯。</br> 路上走了一個多月,總算臨近京都。</br> “離開的時候,還是初春。如今眼看都要入冬了!”</br> 眾人不由唏噓感慨。</br> 溫錦也從車窗里探出頭,看著闊別了大半年的京都。</br> 京都高闊的城門,透出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br> 京都城門口,總是那么繁忙,進出城門口的人,絡繹不絕。</br> “咦?”溫錦眼神兒不錯,她目光一凝,“停車。”</br> 大隊人馬,停了下來。</br> 韓獻兜著韁繩,策馬來到馬車近旁,“娘娘,怎么了?”</br> 溫錦道,“你瞧城門口,還有城墻頂上,那幾個人眼熟嗎?”</br> 韓獻瞇眼看去,“好像是雀翎,她身邊的兩人是……”</br> 韓獻一時沒想起來。</br> “姜朔和姜芊。”溫錦說道,“他們怎么都回來了?”</br> “雀翎一直在峨眉派忙活著,她和我表哥姜朔的婚事都耽擱了。兩人現在卻一起出現在京都?而且連姜芊都回來了?”</br> 溫錦凝眸琢磨著。</br> “是要回來大婚嗎?”韓獻摸著下巴道。</br> 溫錦搖了搖頭,她盯著韓獻,“師兄能算出來嗎?”</br> 韓獻咧嘴笑了,“人心最難測,臣可算不準。”</br> 溫錦道,“我倒不覺得他們是回來完婚的。若是要大婚,兩人要準備的事兒,可太多了。還能這么閑,三個人都站在城門口?”</br> “明顯是接人呢!”韓獻道,“他們是來迎接娘娘回京的吧?”</br> 溫錦聞言看向韓獻。</br> 溫錦身邊又鉆出一個小腦袋。</br> 玥兒也看向城門口,“接人?會不會是截人呢?攔截阿娘,不叫阿娘回京?”</br> 溫錦和韓獻,都看著玥兒的小腦袋。</br> 玥兒咬著指頭尖,“怎么了?玥兒說錯了嗎?”</br> 溫錦哼笑,“玥兒沒說錯,很有可能。”</br> 溫錦和韓獻一商量。</br> 韓獻策馬向前,對隊伍最前頭下令道,“調轉馬頭,回驛館去。”</br> 今日明明就能進京。</br> 可皇后娘娘偏偏又不進京了?</br> 離京城這么近,反而要下榻驛館。</br> 眾人滿面詫異。</br> 但韓太傅下令,那必是皇后娘娘的懿旨。</br> 眾人只好回到驛館安頓。</br> 韓獻又挑出一行十幾人,組成的騎兵。</br> “你們前往京都,面見圣上,稟告圣上,說娘娘已經回來了,求問圣上,娘娘何時入京為好?”韓獻吩咐道。</br> 這一行人先是很詫異,怎么娘娘何時回京,都還要問皇上的意思?</br> 但細想,娘娘是代替皇上,去巡視撫慰百姓。</br> 走了這多半年的時光,有功勞也有苦勞,奏稟皇上一聲,讓京都有準備是應該的。</br> 眾人策馬往京都去。</br> 在他們后頭,溫錦已經女扮男裝,換好了衣服。</br> 她本不想帶玥兒,奈何玥兒如今越來越不好哄騙了。</br> “阿娘去,玥兒也去!悄悄潛入京城,不叫爹爹知道!這太好玩了!不能不帶玥兒!”</br> 玥兒一雙明澈的大眼睛,目光灼灼看著她。</br> 溫錦只好帶上她,把她扮作個男童。</br> 溫錦騎馬,把她用綁帶背在背上。</br> 韓獻也換了衣裳,跟這娘倆一起,落后騎兵一段路程,悄悄來到城門口。</br> “瞧,這一行騎兵果然被攔下了!”玥兒趴在溫錦的肩頭,瞪眼看著城門口,興奮說道,“玥兒猜對了!”</br> 溫錦和韓獻交換了視線。</br> “皇上不想讓我們進京。”</br> 雀翎和姜朔,把溫錦派來的騎兵攔阻在了城門外。</br> 他們不但詳細盤問,甚至還一個個的檢查。</br> 若不是姜朔攔著……雀翎甚至想伸手揪他們的臉皮,看看是不是經過易容術假扮的。</br> 溫錦:“……”</br> “這不是迎接,是攔阻啊?”韓獻皺著眉頭,手里掐算,他舉目望著城門里頭,“黑云壓城城欲摧……”</br> 溫錦詫異看他,“什么時候了,還有雅興吟詩啊?”</br> 韓獻道,“差不多,就在這兩天了!”</br> 溫錦狐疑,“什么就在這兩天?”</br> “有一位道友,要渡劫,就在這兩天了!”玥兒在溫錦身后,抬手指著天上厚厚的云層,“阿娘快看,那厚厚的黑云有一層金邊,那就是雷劫!這雷好大呀!這位道友好厲害!”</br> 溫錦雖然不明白……但她覺得,女兒好厲害!</br> “你這都是跟師伯學的?”溫錦問道。</br> 韓獻摸著下巴,笑瞇瞇道,“是小公主悟性高。”</br> 韓獻老早就想收小公主為徒,還怕周凌風跟他搶徒弟。</br> 但后來他琢磨,師徒不過是稱呼,他已經是太傅了,不必執著于公主怎么稱呼他。</br> “那這位道友,有多厲害?”溫錦皺眉問道,“比之韓太傅呢?”</br> “誒!不敢當不敢當!韓某還沒修到需要‘渡劫’的境界呢。”</br> “京都有這樣厲害的人物……我們不認識嗎?”溫錦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