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干涉我的自由，對吧？”溫錦對蕭昱辰道，“這種事情，你以前干過一次，我們差點兒反目成仇，你還記得不？”</br> 蕭昱辰怔了怔，他皺起眉頭，“反目成仇？我們？唔，永遠不可能。”</br> 溫錦點點頭，“不要干涉我的自由。真龍天子，能做到吧？”</br> 蕭昱辰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br> 溫錦深深看他一眼，她想知道，蕭昱辰還記得什么？不記得什么？</br> 她起身，往仁和宮去。</br> 蕭昱辰寸步不離地跟著她。</br> “你沒別的事嗎？”溫錦故意試探性問道。</br> 蕭昱辰看她一眼，“朕得守著你。”</br> 溫錦聽著他，像是在說某種信念一般，連忙追問，“為什么？”</br> 蕭昱辰的臉色重新變得茫然，“為什么？”</br> 他嘀咕著重復了一遍，轉而目光堅定地看著溫錦，“朕要守護你，沒有為什么。”</br> 溫錦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似乎有點兒感動，又有點兒心酸，還有點兒無奈。</br> 兩人來到仁和宮門前。</br> 宮人都跟得遠遠的，逢春已經叮囑過他們，不要跟的太近，免得觸了皇帝的逆鱗。</br> 但仁和宮的宮人，還不知道這事兒。</br> 特別是小公主玥兒。</br> 小姑娘已經好久沒見到自己爹爹了。</br> 她正在蕩秋千，忽然瞧見自家爹爹。</br> “父皇——”小姑娘天真、膽大，“接住玥兒！”</br> 她竟然放開秋千繩，縱身一躍，朝蕭昱辰“飛”來。</br> 小姑娘對自家爹爹的功夫，有著絕對的信心。</br> 她的父皇，武功天下第一，一定能牢牢接住她，絕不會讓她受傷。</br> 溫錦見狀大驚——不不不！不能這樣！</br> 他雖然是你爹，但這會兒又不全是你爹！</br> 溫錦腦仁兒一緊，根本來不及開口。</br> 她下意識地飛跑上前，張開雙臂——她就算接不準，至少還能做個肉墊兒！</br> 有個身影，比她動得晚，卻后發先至。</br> 蕭昱辰一躍而起，在半空穩穩地抱住小公主，旋身落地。</br>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小公主一眼，將她放在地上。</br> “這樣很危險，知道嗎？”他語氣有些嚴厲。</br> 玥兒奇怪地看他，“有爹爹在，怎么會有危險呢？”</br> 蕭昱辰也看著她，只是他表情平靜，毫無波瀾。</br>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若放在以前，他一定會把玥兒舉起來，原地轉幾個圈，并夸贊女兒一番才罷休。</br> 可今日，他竟只是背著手，對玥兒的話，不置可否。</br> 玥兒看著這個陌生的爹爹，大大的眼睛，又無措又有點兒可憐。</br> “母后……”玥兒盯著蕭昱辰，求助似的拉起溫錦的手，“父皇怎么了？玥兒惹他生氣了嗎？”</br> 溫錦皺眉看著蕭昱辰，他該不會……把玥兒也忘了吧？</br> 他到底怎么了？</br> 《天啟》功法修煉大成，斷絕了七情六欲了？沒有人味兒了？</br> 溫錦正在思索。</br> 蕭昱辰抬眸看她。</br> 他與她眸子相遇的那一瞬間，他整個眼底都亮了。</br> 灼灼亮光，專注熾熱……這可不像斷絕七情六欲的樣子。</br> 溫錦不由眸子微凝，她正欲開口……</br> 蕭昱辰卻提步就走，“忽然想起，前朝還有些事。”</br> 他行至仁和宮門口，忽然停下腳步道，“你就在這里，不會去別處吧？”</br> 溫錦怔了怔，她敏銳地看到，他手指掐動……韓獻掐訣使用道法時，也是這樣。</br> 溫錦心中大驚，“你不可以！”</br> 周圍宮人，聞言一愣。</br> 特別是玥兒，狐疑看她。</br> 溫錦深吸一口氣，她快步上前，壓低聲音對蕭昱辰道，“你不可以再把我軟禁在這兒！”</br> 她語氣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余地。</br> 蕭昱辰目光平靜且寵溺地看她，他甚至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沒有，不信你試試。”</br> 溫錦愣了愣……他看她的眼神，比看玥兒溫柔寵溺多了。</br> 溫錦心里覺得怪怪的。</br> 蕭昱辰以前也對她很好，但他同樣是一位慈父，對鈺兒稍顯嚴厲，對玥兒則寵到天上。</br> 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眼中瞳仁……</br> 可今日，他看玥兒時，平靜甚至有點漠然。</br> 唯有他看自己的眼神，透著瘋狂的熾熱……他仿佛把所有的心思，都傾注在她一個人身上了。</br> 這叫溫錦，很不適應。</br> 帶著這種古怪的感覺，溫錦邁步走出仁和宮宮門。</br> 果然，沒有屏障，沒有限制，蕭昱辰沒有軟禁她。</br> “你剛剛在干什么？”溫錦可不覺得是自己看錯了。</br> 蕭昱辰微微一笑，也不瞞她，“設立結界，可以提醒和追蹤。如果你離開仁和宮，朕會第一時間知道，也能找到你。”</br> 溫錦嘴角抽了抽……他的感情，果然熾熱得可怕。</br> “我就在宮里，能出什么事兒？”溫錦低聲道，“你對玥兒如此，我還能理解，我一個成年人……”</br> 蕭昱辰抬手摸摸她的頭，“我已經答應你，不限制你的自由，你也答應我，讓我守護你。”</br> 蕭昱辰說完，甚至沒回頭看玥兒一眼，他轉身就走。</br> 他倒是兩次回頭，看了看呆立在仁和宮門口的溫錦。</br> 蕭昱辰肯定是出問題了……而且問題還不小！</br> 蕭昱辰說前朝有事兒，其實他已經好久不理國事了。</br> 他來到剛剛離開的那座殿宇。</br> 宮人們正要進來收拾。</br> “都退下。”蕭昱辰說道。</br> 他在殿中緩緩地走了一圈，停在了溫錦之前所站立的位置。</br> “韓獻。”蕭昱辰喊道。</br> 殿中空無一人，殿外都是有宮人守候。</br> 聽到蕭昱辰喚太傅，立時有宮人小聲問道，“皇上可是要傳韓太傅覲見？”</br> 蕭昱辰道，“不用傳，他已經來了。”</br> 宮人愣了愣。</br> 他們一直跟著蕭昱辰，沒聽皇上什么時候下令傳召韓太傅呀？</br> 而且，韓太傅才離開這兒沒多久，他怎么可能已經來了？</br> 他今天應該都不會來了吧？皇上是不是記錯了什么？</br> 宮人正欲開口再問，忽然聽見，有人竟在宮里大呼小叫！</br> “誒誒誒……停停停！”</br> 有個人影，跑得飛快，說是腳下生風，毫不夸張。</br> 這速度，裝個翅膀，他能飛起來！</br> 關鍵是，這人邊跑還邊喊停？</br> 怎么著？嘴跟腿分家了？各侍奉一個主子？</br> 您到底是要跑，還是要停？</br> “皇、皇上！”這人終于停在殿門口，跑得氣喘吁吁，鞋底子要磨破了。</br> 宮人大吃一驚，咦？這……這不是韓太傅嗎？</br> 皇上說，他已經來了——竟是真的！？</br> 韓太傅年紀不小了，跑得可真快呀！他們修行之人，身體就是好！</br> 宮人們崇拜地看著韓獻。</br> 韓獻卻膽戰心驚地看著蕭昱辰……這究竟是什么逆天道法？竟然讓他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反而被另一個人擺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