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城,校場。</br> 王燦雙手背在身后,昂然而立,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br>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天,是你們上戰場的時候了。”王燦神色嚴肅,雙目如電,掃視著下方的士兵,緩聲道:“官兵大軍來犯,是奔著汝南城來的,汝南城即將陷入到戰火當中。不僅是我,還有你們,都將受到官兵的威脅,因此我們要主動出擊,主動亮出我們的戰刀,保住汝南,打敗官兵!”</br> 士兵們不為所動,眼中透出一種畏懼的神情。</br> 官兵圍剿黃巾,似乎是天經地義。</br> 而且官兵來勢洶洶,主動出擊能打敗官兵么?所有的士兵心中都沒有信心,這次官兵來襲,所有的士兵都慌了神,不知道該怎么辦?</br> 王燦握緊拳頭,繼續喊道:“我知道你們當中的很多人不想拼命,很想放下武器,找一個平靜的地方,找一個婆娘,生一個孩子,好好過日子。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官兵會放過你們嗎?不會,因為你們是黃巾,你們是反賊,官兵不可能放過你們,同樣,官兵也不會放過我,因為我也是反賊。”</br> “哈哈……”</br> 士兵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陣大笑聲,好似王燦跟他們一樣,他們便非常開心一般。</br> 王燦掃視了士兵一眼,繼續道:“我們占據汝南,好不容易有了安家的地方。官兵來了,難道我們就要將汝南拱手讓給官兵,然后逃竄到山林當中,過那種朝不保夕,整天為每一餐的食物而擔憂的生活嗎?我不想過那種日子,我相信你們也不愿意。”</br> “戰斗。”</br> “唯有戰斗,我們才能保住汝南!”</br> “拼命。”</br> “唯有拼命,我們才能衣食無憂!”</br> “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除了亮出手中的鋼刀,別無選擇。”</br> 王燦雙眸通紅,整個人如同發狂的虎豹,大聲咆哮,他望著整齊站在隊伍中的士兵握緊了鋼刀,嘴角浮起一抹笑容。</br> 所有的黃巾兵,大多是流民、百姓放下鋤頭,轉身變成的士兵。</br> 這些人最在乎的是能填飽肚子,有一個穩定的居住環境。</br> 好好過日子,才是黃巾兵最在乎的。</br> 王燦一席話,讓所有的士兵為之動容,因為他們不想顛肺流離,不想離開汝南城,所以王燦的話一舉擊中了黃巾士兵心中的軟肋,讓他們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去戰斗,去捍衛自己的幸福。</br> “殺~”王燦仰天大吼,發絲飄揚,腰間的戰刀鏗鏘一聲出鞘,冷冽的戰刀在金燦燦的陽光下熠熠生輝,耀眼無比。</br> “殺~~”</br> “殺~~”</br> 七十余士兵紛紛揚起戰刀,轟然回應,那沖霄而起的聲音如炸雷般響徹校場,讓正在校場中訓練的士兵紛紛側目,眼中露出驚訝之色,但是隨即又搖搖頭,王燦率領士兵攻打官兵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黃巾,所有的士兵欽佩王燦膽氣的同時,也暗嘆王燦腦袋發昏,竟然以卵擊石,以七十余士兵攻打來勢洶洶的官兵。</br> 王燦不理會周圍士兵的目光,冷聲道:“檢查弓箭、標槍、干糧是否帶齊,準備出發。”</br> 這一次,劉辟大出血,將王燦麾下士兵的武器、糧食等全部配備完整。</br> 弓箭,一個士兵一百支。</br> 標槍,一個士兵八柄。</br> 干糧,準備了每人六天的食物。</br> 在這個基本前提下,劉辟還專門派人派人給王燦押送武器、糧食,一旦王燦的士兵武器、糧食用完之后,便又有武器、糧食供應。可以說,這一次王燦的士兵除了戰馬之外,所有該有的武器都裝備完全了。</br> 南方缺馬,這是不爭的事實。</br> 再者王燦麾下的士兵都是步卒,不善齊射。與其裝備戰馬之后,士兵不倫不類,東倒西歪的沒有章法,還不如全都是步兵,王燦還能夠做到令行禁止,號令如一。</br> 待所有士兵準備好之后,王燦一聲令下:“出發!”</br> 噠噠的腳步聲響起,一股黑色洪流沖出校場,奔馳而去。</br> ########</br> 龍山峪,汝南城前往葛坡的必經之路。</br> 龍山峪地形復雜,周圍山石林立,更有深山老林,猛虎出沒。</br> 月上中天,一輪殘月掛在天空。王燦率領七十余士兵趕到龍山峪,王燦一聲令下,所有士兵在峪口停歇了下來,開始扎營生火,準備休息。</br> 王燦坐在篝火旁邊,一個士兵輕聲道:“大人,咱們才七十余人,怎么攻打官兵啊?”</br> 這士兵正是早晨向王燦勸諫的人,此時經過大半天的行軍,部分士兵腦袋也清醒了過來,沒有上午被王燦蠱惑時候的熱血沖動了,反而是帶著一絲悔意。因為他們都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王燦麾下僅僅只有七十余士兵,官兵卻有幾千人。這么大的差距,讓士兵怎么打?這些士兵心中打鼓,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打不過官兵,可以逃竄,還能保住性命。</br> 可是七十余黃巾賊對戰幾千官兵,根本沒有獲勝的可能。</br> 王燦回頭望了士兵一眼,道:“我記得你,你就是早上跑到帳篷中,勸我讓士兵的人,嗯,我記得你的名字叫柳成,是吧?”</br> 士兵聽得王燦知道他的名字,神色一喜:“對,卑職正是柳成。”</br> 王燦點點頭,神色一冷,喝斥道:“該知道的我會讓你們知道,不該知道的你就不要打聽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長官的命令只管執行就是了,不該問的不要問,我知道你們想的是什么,我們人少,官兵人多,心中害怕了是吧?哼,你們那點心思我怎么會不知道,你們怕死,難道我就不怕死,若是沒有打敗官兵的機會,我會主動請戰么?你也是讀過書的人,遇到事情多想一想,不要凈想些沒用的東西。”</br> 聽見王燦喝斥自己,柳成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要做出頭鳥了。</br> 不過他悔恨的心瞬間又被喜悅所替代,正如王燦所說,他們怕死,王燦同樣怕死。沒有勝利的把握,王燦是不可能主動請戰的。他們是小兵,而王燦是百夫長,王燦的身份可比他們這些大頭兵精貴多了,既然王燦能夠主動請戰,那一定是有必勝的辦法,才會主動請戰的。</br> 念及此處,柳成臉上又露出了笑容,笑道:“嘿嘿,卑職錯了,卑職這就做事情去了。”</br> 王燦望著柳成離開,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安撫了柳成,相當于安撫了其他的士兵,有了柳成的宣傳,散亂的軍心該穩定下來了。</br> “兒郎們,隨我殺啊!”</br> 寂靜的夜晚,突然一整大吼聲傳來。</br> 王燦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站起,拿起擱置在身旁的戰刀和弓箭,王燦飛快的跑出帳篷,此時所有的士兵也紛紛拿起武器跑了出來。王燦看著睡眼惺忪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笑容,幸好休息的時候吩咐所有的士兵和衣而睡,同時將兵器放在身旁,否則,剛才的一陣大吼聲就得讓軍營大亂。</br> “兔崽子們,你家周倉周爺爺來了,趕緊出來受死吧!”</br> 洪亮渾厚的聲音從官道旁邊的樹林中傳來,王燦扭頭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約莫二十六七的漢子拎著一柄大刀,率領著十多個頭裹黃巾的小嘍啰沖出了樹林,直奔王燦士兵駐扎的地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