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花房門口,片刻后,有蝴蝶朝她飛來。
情不自禁地,她伸出手去,那只蝴蝶竟大膽地落在她手指上。
細細的觸角巴著她柔嫩的皮膚,有一點酥酥癢癢的感覺傳來。
她忍不住展露笑靨,瞧著那只黑色斑點蝶,心情也變得輕柔起來。
陸宴北趕回,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身著靛青色披風的女人,站在花房門口。
月華灑下,好似在她身上披了一層流光溢彩。
她側顏含笑,羽睫同她指尖的蝴蝶一樣,亭亭翹立,惹人憐愛。
那一片花海在月色下也鍍了層芳華,加之來來回回飛舞環繞的蝴蝶,美的好似月宮仙境。
而她,便是徜徉在花海之中的仙子。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這一刻,陸宴北竟覺得那些功名利祿,家國抱負,都離他遠去。
他若能永遠停留在此刻,便是拿江山來換,他也不忍割愛。
魏尋站在一邊,見少帥遲遲不肯上前,而眼前繁華旖旎的一幕,叫他這個不懂情情愛愛的大老粗都有幾分移不開眼。
頓時,也明白少帥此時的心境了。
于是,默不作聲地,悄然退下。
陸宴北不知癡癡地看了多久。
他不敢上前,害怕這一幕是幻境。
怕他一靠攏,一伸手,那花仙子便幻化成蝶,也跟著那些蜜蜂蝴蝶一塊兒飛走了。
他還怕,怕女人主動來找他,只是為了跟他攤牌,一刀兩斷。
從那天旗袍店相遇,直到此刻,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若非賀雅琳黏纏得緊,他早就尋著機會跟她解釋了。
他以為,這丫頭一氣之下再也不會見他。
他苦惱寡言少語的自己竟想不出半句甜言蜜語來哄慰她。
他想到很多種嚴重的后果,卻怎么也沒想到,這丫頭會主動來尋他。
在得知他的欺瞞,甚至得知他的婚約后,還愿意主動來找他。
而且,是在月圓十五這個特殊的日子里。
陸宴北活到現在,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曾信任。
一顆心冷硬的刀插不透,水潑不進。
可此時此刻,他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那顆心漸漸柔軟,幻化,成了綿軟的一團。
而融化它,捂熱它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男人剛毅冷峻的面龐在靜默中有了動容,眸底,亦溢出深情。
蘇黎逗著那只蝶兒玩了好久,直到蝴蝶飛走,她才微微抬眼回過神來。
這一瞬,突然意識到什么,驀地回頭。
而后,就見陸宴北站在幾米開外處,怔怔發愣地凝睇著她。
心弦一緊,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唇,僵在那里,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兩人盈盈相望。
好一會兒,還是陸宴北主動,朝她走來。
一直到,軍靴停留在她面前,就差一步就會與她的腳尖抵上。
她披風里是一件淺色中袖旗袍,腳下便也配了雙淺色的小皮鞋。
一雙玉腳膚色白皙,即便只有朦朧光線,也幽幽折射著瑩潤的光。
陸宴北的視線漸漸抬起,落在她垂放的手上,繼而大掌伸出,拉起她的手,握住。
“我以為,你不會再見我。”
男人開口,嗓音低低啞啞,格外磁性。
蘇黎心頭一滯,沒接這話,只是道:“我來給你看病的。”
“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蘇黎抬眸,那雙眼睛比天邊的銀盤還要閃亮。
“我的意思是,從今以后你只是我的病人,如果你想把病早點治好,就要依照我的治療方案。”
陸宴北眉心擰起,冷峻的臉浮出明顯不贊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