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這件，脫了吧。”她微微皺眉，轉身走向試衣間。
    還沒掀開簾子進去，突聞外間傳來聲音。
    “宴北，這就是那家很有名的老字號對不對？我終于找到了！我額娘說了，讓我找到的話就多買幾件喜歡的！”
    一個很清脆靈動的女孩子聲音，帶著潺潺笑意，如涓涓溪流般悅耳。
    原本，蘇黎也不會注意到的。
    只是，女孩兒叫的名字是“宴北”，一下子就勾住了她的神經。
    幾乎是本能反應，她聞聲瞬間便回頭朝外間看去。
    正好，就瞧見一身軍裝的陸宴北，被一個妙齡女孩兒挽著手臂，親密地走進來。
    蘇黎一下子愣住，連視線都忘了收回。
    陸宴北像是注意到有人盯著他，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眼眸越過琳瑯滿目的漂亮衣裳，瞧見了最里面的試衣間方向。
    瞥見蘇黎的一瞬，他臉色也劃過明顯的吃驚，繼而，眉心一擰。
    兩人隔著數米的距離，默默相望，俱都沉默。
    而后，寧雪迎舉著一件素色暗紋的斜襟旗袍走來。
    “蘇黎，你試試這件吧！我覺得這件——”
    話沒說完，她突然意識到什么，視線順著蘇黎的目光回頭看了眼，眼眸登時瞪圓。
    “這不——”
    她看到陸宴北，下意識要打招呼，可蘇黎動作更快，忙一把將她扯過來，人拽進了試衣間。
    “哎呀，你干什么呀??”
    賀雅琳意識到什么，扭頭看向男人：“宴北，剛才那女軍官認識你嗎？”
    陸宴北收回視線，眸底沉沉壓著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緒，薄唇微啟：“也許。”
    賀雅琳見他臉色有點異樣，突然想到什么，漂亮的眼眸帶著幾分笑意和揶揄：“你干嘛這么緊張？該不會，那女軍官喜歡你吧？”
    “沒有的事。”陸宴北淡淡否認了，轉移話題，“你不是要選旗袍？”
    “哦！對對??我好不容易找到這家店呢！”
    賀雅琳轉身去挑選旗袍了，陸宴北站在原地，情不自禁地，又扭頭看向那方垂簾。
    今日，津南的賀督軍攜女來江城做客，除了商議接下來的軍國大事外，也有回禮之意，同時還為了讓賀雅琳跟他培養感情。
    飯后，陳虹嵐逼著他帶賀雅琳出來走走，剛好賀大小姐說要逛街買新衣裳。
    于是，兩人便來了這百貨大樓。
    不曾想，會在這里遇到蘇黎。
    她瞧見自己，卻沒有打招呼，更沒有讓寧雪迎打招呼，顯然是在避嫌。
    他腦海中還殘留著女人收回眼神的瞬間，雖看似平靜，可眸底明顯添了落寞與心傷。
    心情頓時抑郁起來，他盯著那一處簾布，既盼著女人走出，讓他多瞧幾眼。
    卻又害怕那女人走出，撞見他陪著別人，會傷心痛苦。
    試衣間里，寧雪迎看著蘇黎明顯落寞的神情，不解地問：“剛才干嘛不打招呼啊！他身邊那女人是誰？”
    蘇黎道：“你都不知，我又如何曉得？”
    她心里很難過，那種從云端一下子跌落的感覺，形容不出。
    她今天一直都很高興，原因無它——只要想到他昨晚的話，她就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覺得做什么都開心。
    可這會兒，她突地全然明白了。
    明白他昨晚為什么夜闖蘇公館。
    明白他為什么突然給了承諾，許下未來。
    原來，不過是為了安撫她。
    轉眼間，他便挽著新歡出入成雙。
    又或許，人家不是新歡，而是早早就定好的陸家大少奶奶。
    蘇黎越想，心里便越發緊縮，整個人都木訥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