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知道自己當初留洋學西醫(yī)傷了老爺子的心，這會兒也不便說什么。
    在她心里，她沒覺得中醫(yī)全部是糟粕，只是有些人學藝不精，壞了名聲。
    而西醫(yī)也并非萬能大法，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有時候還不如中醫(yī)治本。
    所以，她現(xiàn)在所做的是將兩種醫(yī)學方法相交融合。
    她給人看病時，也是按照具體情況來選擇療法的。
    并沒一味地捧高踩低。
    打開行囊，蘇黎一手扇了扇，趕走灰塵。
    那些書放了好幾年，又在書架最下面，潮氣重。
    很多扉頁都已經(jīng)發(fā)霉蟲蛀了，別說字跡看不清，就連紙張都已經(jīng)成了碎屑。
    她粗略翻了幾本，發(fā)現(xiàn)里面不止有醫(yī)書，還有一些手寫摘抄的記錄。
    “爺爺，這些東西，可以讓我?guī)Щ厝幔俊?br/>     蘇黎心里重新有了希望，抬頭問道。
    老爺子坐在官帽椅上，無所謂地道：“你喜歡就帶回去吧??我這也不知還有幾天好活，留著也無用。”
    老爺子早就視力不清了，哪里還能看書。
    蘇黎聽聞，立刻道：“爺爺，您身體健朗，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老爺子聞言笑笑，不甚在意。
    裹書的布匹已經(jīng)全都爛掉了，根本提不起這些書。
    蘇黎出去找到寧雪迎，又跟小和尚重新借來一塊布。
    兩人把上潮受損的書籍挪到太陽下，簡單整理之后再重新打包。
    “這些書都壞掉了，你還要帶回去干什么？”
    寧雪迎一邊用力拍著書上的灰塵，一邊扭過頭去，滿臉嫌棄。
    蘇黎見她動作太粗魯了，連忙攔住：“你放著吧，我來弄就好，像你這樣拍，一本書都拍成雪花了。”
    寧雪迎把書遞給她，不知她在寶貝什么，站在一邊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收拾。
    捐了香油錢，告別了蘇老太爺，兩人弄了根棍子，穿過行囊，抬著下山了。
    蘇黎重新跪下，繼續(xù)燒紙。
    悲傷到極度，她連眼淚都沒了，只是漠然機械地把紙錢丟進火盆。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劉云慧母女都沒跟她正面說過話。
    現(xiàn)在，靈堂里只剩她們?nèi)耍K薇再也忍不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假惺惺！要不是你，阿爸不會出事！阿爸人那么好，不會有人害他的！肯定是你！是你得罪了人！”
    蘇薇突然罵起來，尖酸刻薄，鋒銳刺耳。
    蘇黎充耳不聞，繼續(xù)一張一張地朝火盆里丟紙錢。
    劉云慧沉默著，她好像到現(xiàn)在還不相信這件事，一張臉寡淡漠然。
    蘇薇見她不理，一副完全漠視自己的樣子，越發(fā)生氣！
    “你怎么不說話？你說話啊！你平時不是厲害得很嗎！現(xiàn)在怎么不教訓人了？”
    她咄咄逼人，見蘇黎還是不理不睬，氣得一把抓起面前的紙錢朝她砸過去，又狠狠推了把。
    蘇黎跌坐在地，一張臉依然面不改色。
    不是她害怕蘇薇，而是在她心里，同樣覺得阿爸的死跟她有關。
    如果的確是陸辰九報復她，那么阿爸就是為自己而死。
    蘇薇怎么罵她打她都是應該的。
    因為她害死了阿爸。
    “你不說話??你也覺得是你害死了阿爸對不對？”
    蘇薇越發(fā)來勁兒。
    “是你！就是你！你這個掃把星！你那天就應該掉進河里死掉算了，你還回來干什么！”
    見她毫無反抗，蘇薇越大膽，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將她拽住往棺材前面拖。
    “我要是你，我就一頭撞死在阿爸面前！去陰曹地府陪著他！你還有什么臉面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