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著,再忍一忍,忍一忍,馬上到家,就能擺脫我了?”
蘇黎沒說話,但轉動著停留在他臉上的杏眸,說明了一切。
他會讀心術!
太可怕了!
陸宴北微微一笑,“你迫不及待地想逃,我倒還有些不舍。”
蘇黎看向他,眸光有些驚詫惶恐。
他不舍?
車子開出去,兩人沒再說話,蘇黎看著外面的街景,看著離家越來越近,一顆心忍不住高高懸起。
不知家里現在是什么樣了。
母親肯定傷心欲絕。
他們看到她,會不會嚇壞?
會不會覺得她是鬼?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陸宴北低沉清冽的語調再度傳來:
“忘了告訴你,蘇公館今天辦喪事。”
蘇黎猝然回頭,“喪事?”
陸宴北反問:“死了女兒,不該辦喪事?”
蘇黎語塞。
是啊,她怎么忘了這個??
“據說,你父母要為你立一個衣冠冢,今天就要下葬。你回去,也不知對他們來說,是驚喜還是驚嚇。”
蘇黎瞪著他,眼神再度憤恨起來。
之前,她曾親手寫過一個藥方,讓他們拿去蘇氏醫館抓藥,想給家里遞個消息。
但后來得知,藥方被人重新抄寫之后才去拿藥。
她所有的想法,陸宴北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跳河這么多天,杳無音訊,家里辦喪事,給她立衣冠冢,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是,阿爸跟母親該多么傷心?
還有劉云慧母女,肯定會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前面就到你家了,有些事我得交代清楚。”
蘇黎看向他,等他下文。
“送你回來,不代表你就是自由身了——以后,你要隨叫隨到,別惹我生氣,嗯?”
***
掛滿白綾的蘇公館,熙熙攘攘來了不少親朋。
還有許多老百姓,純粹是沖著蘇黎的醫術名氣,自發前來吊唁的。
蘇澤見父老鄉親們都這么看得起自家小女,也很是和善,不論誰來,都會打起精神招待兩句。
秦鳳云臥床幾天了,今天不得不起來為女兒送行。
到了前廳,看著滿屋子的花圈,大廳中間擺著的棺材,她頓時悲從中來,又哭倒在地。
劉云慧跟蘇薇也披麻戴孝,不過,兩人臉上并沒有多少悲傷的痕跡。
見秦鳳云扒著棺材痛哭不止,張媽在一邊好說歹說勸不開,劉云慧又冷哼了聲,嘀嘀咕咕。
“里面躺著的又不是她女兒,幾件衣服而已,還哭得這么傷心。”
蘇薇也附和著:“是啊??死不見尸,可真是慘。”
旁邊,蘇家的親戚聞言,不滿地瞪了她們一眼。
“你們這是一家人說出來的話?就算不用跪地痛哭,起碼臉上也要有點哀傷的表情吧!”
劉云慧道:“明明沒有那么哀傷,非要做做樣子,這不是虛偽嗎?”
親戚聞言,越發震驚。
“你這??簡直就是毒蝎心腸!”
“你真是搞笑!你哭你的,我又沒攔著!我沒哭喪就錯了嗎?”
秦鳳云原本還趴在棺材上哭天搶地,聽了劉云慧的話,她頓時抬起頭來,被淚水泡腫的眼眸迸射出憤怒的光。
“劉云慧,你別太過分!”
“就是啊!家里人去世了,你還說這種風涼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算蘇黎不是你親生的,也從小看著長大,你是石頭心腸嗎?半點悲傷都沒有!”
秦鳳云一開口,親朋們立刻也罵起來。
就連非親非故的老百姓們,都看不慣劉云慧的嘴臉。
母女倆寡不敵眾,罵了一陣兒眼看著引起公憤了,只好恨恨地收了架勢,閉嘴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