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過去。
顏澄回將原本的陣法全部做了輕微的改動,確保敵人不會闖入。
做完這一切,就帶著兩個鳳幽去了后山。
族中一些功力深厚的長老,也跟著去了。
余下的人,守在半山腰。
后山還算空曠的草地上,上百個白袍老人圍成圈,顏澄回和兩個鳳幽盤膝坐于圈中。
“鳳幽,你要保留哪一具身體?”顏澄回沉聲詢問。
洛鳳幽看向旁邊癡傻的自己,沒有猶豫,“要傻的那個。”
那具身體,生下了晨兒和曦兒。
“那好,屏息凝神,放空思緒,什么都不要想。”
隨著顏澄回的話音落下,洛鳳幽緩緩閉上了眼睛。
感覺一股柔和的力量涌入她的四肢百骸,緊接著,力量越來越強大……
靈魂好似從身體抽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然后靈魂如同被撕扯,一開始有一點痛,接下來越來越痛。
痛苦得想要嘶喊,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除了痛感,腦中一片空白。
痛苦好似沒有盡頭。
漸漸的,痛到麻木。
熾熱的白光將顏澄回和兩個鳳幽籠罩其中,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從顏澄回顫抖的身軀可以看出,他也在承受極限的痛苦。
融合魂魄,需要將三魂七魄強行抽離身體,然后在自己的指尖重新融合塑造。
為了避免出現差錯,要將自己的全副心神投入到需要融合的靈魂當中。
達到魂與魂親密無間的地步。
會深刻體會到對方靈魂的痛苦,還必須保持理智,不能因為疼痛而分心分神。
心智不夠強大的,不能融合魂魄不說,還會損害自身根基。
上百位族人,將自身功力源源不斷地輸入顏澄回體內,保證顏澄回有足夠的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兩天……不知不覺,竟是過去了半個月。
“噗!”顏澄回一口鮮血噴出。
兩個鳳幽也同時倒在地上。
“族長!”族人驚呼。
“無礙。”顏澄回抹去嘴角的血漬,目光注視著地上的兩個女子,一個臉色紅潤,一個面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魂魄融合,全部進入同一具身體,也就意味著另外一具身體徹底死亡。
原本是鮮活的兩個人,如今卻死了一個。
顏澄回神色復雜,一切全因回魂珠而起,造化弄人。
許久,沉聲說道,“去通知大小姐,成功了,人無礙,順便將棺木準備好。”
“……”
凌君御等人等得焦急,目光一直關注著后山的方向。
直到長老前來,將顏澄回的話轉告,他們才放心了,匆匆前往后山。
見到的,是昏迷過去的洛鳳幽,還有臉色蒼白的顏澄回和眾多長老。
凌君御走上前,忽然腳步頓住,面色怔忪,瞧著地上面色慘白的鳳幽,眸中一陣瑟縮。
明知道其中一具身體必然會死,可這種看到心愛之人死在眼前的感覺,還是讓他心中一陣揪痛。
洛小晨也停下了腳步,握緊了拳頭,覺得呼吸一下子變得艱難。
“幽姨。”白綰綰奶聲奶氣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愣著做什么?還不將鳳幽抱回屋?”顏澄回沉聲道。
凌君御邁著艱難的步伐,到了洛鳳幽跟前,半蹲著,忽然不知道該抱哪一個。
正在這個時候,洛鳳幽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有片刻的迷茫,不知道身處何地,漸漸地,想起昏迷前的事。
眼簾之內,見凌君御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沖著他笑了笑,“成功了嗎?”
凌君御抿唇,伸手去扶她。
洛鳳幽靠在凌君御懷中,目光瞥見旁邊的另外一個自己,臉色變了又變,只一眼,她確定,另外一個她已經死了。
這種親眼看見自己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就好像你已經死了,魂魄脫離身體,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自己一樣,內心很復雜。
卻也……松了口氣。
她終于算一個正常人了。
顏澄回盤膝坐地,清冷的眸子看著洛鳳幽,俊美稚嫩的臉龐有些虛弱的蒼白,“鳳幽,將另外一個你葬在我圣靈一族的陵墓,你覺得如何?”
他口中的陵墓,是湖上的那些閣樓。
洛鳳幽眉頭微微蹙起,“沒有必要,我還活著,保存一具尸骨沒有意義,火葬吧。”
“幽姐姐,在我們圣國,只有不祥之人才會火葬。”顏初七蹙眉道。
洛鳳幽失笑,“我又沒死,不用講究那么多。”
顏澄回:“隨你!”
“……”
最終,選擇了火葬。
火堆之中,另外一個鳳幽靜靜地躺著。
洛鳳幽親自點了火,火光將她明媚的臉照應得通紅,她的眸中映襯著火光閃爍,她臉上的神情有些木然,內心悵然。
兩個自己,對于她來說,雖然是同一個人,但是某些時候又覺得像姐妹。
另外一個忽然沒了,心里一時之間有些無法釋然。
很復雜的感覺。
凌君御擁著洛鳳幽,做夫妻多年,她的想法,他幾乎都能夠體會,“娘子,現在身體感覺怎么樣了?”
洛鳳幽仔細感受了一下,“覺得輕松,自從失去了回魂珠,我總感覺從靈魂中透著一種疲憊和沉重,現在沒有那種感覺了。”
她現在,如同新生。
凌君御將她擁緊,“這就好。”
許久,火光散滅,留下一堆灰燼。
“骨灰要留著嗎?”顏澄回問道。
洛鳳幽:“不用了,隨風散去便好。”
“……”
下山回到竹屋的時候,已經是夜晚。
顏澄回很虛弱,隨意吃了點東西,就回屋休息了。
這一睡,竟然睡了半個月。
雨后的清晨,匆忙凌亂的腳步聲陸續來到竹屋。
“大小姐!圣海城出事了!”其中一個長老焦急道。
顏初七正在啃著剛烤好的野兔,含糊不清道,“我們都隱居了,怎么還關注外界的消息?就算圣海城真的出了事,也跟我們沒有關系。”
長老:“話雖如此,可圣海城總歸是我們圣靈一族居住了幾百年的地方,出了事不能真的不管。”
顏初七放下了烤兔,“先說說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