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洛鳳幽因為楚墨風的一番話,輾轉反側,過去發生的種種,在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放。
發現記憶中最深刻的,還是六年前楚墨風給她的那一刀。
似乎每一個人,都更容易記住別人給你的傷害。
洛鳳幽心中壓抑得難受,從床上坐了起來,背倚著床欄,目光瞧著旁邊熟睡的兩寶,不經意想起了凌君御。
跟楚墨風的溫文爾雅不同,凌君御過于無恥,強勢的走入她的生活,趕都趕不走。
那個男人……
洛鳳幽勾唇笑了笑,伸手輕輕捏了一下洛小晨的臉,這父子兩人,真的長得太像了,以至于當初看著凌君御,她總是狠不下心毒死他。
若沒有孩子的牽絆,她肯定早就擺脫凌君御了。
身為王爺,他似乎總是很閑,都不上朝。
今天難得不纏著她回家,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洛小晨忽然咂了下嘴,翻了個身,背對著洛鳳幽,許是熱了,腿一抬,踢開了被子,腳丫子露在外邊。
洛鳳幽無奈的笑了笑,給洛小晨掖好被子,而后躺下,瞧著身旁的孩子,心漸漸歸于平靜。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真不知道她還煩心些什么。
無論楚墨風當初是怎么打算的,都不重要了。
翌日,早飯過后,洛鳳幽將兩寶叫回了屋。
“晨兒,曦兒,今天你們的祖母可能會過來。”洛鳳幽說道,昨天回來得晚,加上受楚墨風影響,她把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祖母?”
兩寶睜大了眼,小臉詫異,似乎記得,他們娘親說過,他們沒有爹爹,沒有祖父祖母,沒有姑姑……
洛鳳幽笑了笑,手分別揉了揉兩寶的腦袋,“你們的祖母,是一個和藹的老人,她會很喜歡你們的。”
“娘親,祖母就是爹爹的娘親嗎?是親生的娘親嗎?”洛小曦眨巴著水靈的大眼,軟糯的聲音問道。
“嗯,是你們爹爹的娘親。”
“那祖母跟爹爹長得像嗎?”洛小曦滿臉好奇。
洛鳳幽失笑,“長得不怎么像,等你們見到她,就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了。”
“祖母什么時候來?”洛小晨問道。
“可能待會兒就來,也可能下午,說不準。”
“哦。”
“小晨兒,小曦兒……”曲玄一興奮的嚷嚷聲從屋外傳來。
洛鳳幽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曲玄一風風火火的進了屋,將兩寶抱進懷中。
“幾個月沒見了,有沒有想二師公?”曲玄一笑得牙不見眼,眼角處的褶子都堆積在一起了。
兩寶小臉興奮,眸子亮晶晶的,“二師公,你什么時候來的?”
“來了有幾天了,有點事要辦,就來晚了,走,二師公帶你們去玩。”
曲玄一說著,直接抱著兩寶往外走,都沒有跟洛鳳幽打招呼。
“曲老頭!”洛鳳幽喊道。
曲玄一忽然抱著兩寶拔腿就跑。
“曲玄一!”
洛鳳幽追出屋的時候,曲玄一早就抱著孩子跑沒影了,一時之間,又是生氣又是頭疼。
太后還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回頭撲空……
洛鳳幽無奈,前往正廳,白邵之,容旭,魚清歌,全都在。
恰巧這個時候,楚墨風登門拜訪。
洛鳳幽本來打算不見,白邵之卻做主,讓人將楚墨風請進府。
楚墨風一襲白色錦袍,緩步走來,面如冠玉,眼神溫柔,一派溫潤儒雅。
洛鳳幽沒有太大的反應,神色淡漠。
白邵之眼神冰冷,看著楚墨風的時候眼底充滿了敵意,不過他并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什么。
之所以讓人把楚墨風請進府,純粹是閑得慌,估摸著凌君御快來了,給他找點事做。
總不能他一個人吃醋吧?
楚墨風溫柔的注視著洛鳳幽,見她今日沒有戴面紗,眸子微閃,那張絕美的臉,跟記憶中“他”的臉重合,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他”扮做女子,會這么美。
心底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好似,她原本就應該是女子。
這種感覺過于強烈,心中某些東西,呼之欲出。
“鳳幽。”
他開口喚道,語氣很輕。
洛鳳幽眼底閃過些什么,他喚她的時候,溫柔的語氣,一如當年,她卻沒有了當年的沉醉。
“楚公子,你今日前來,不知有何貴干?”
楚墨風聽著她依舊陌生的稱呼,心中百味陳雜,“昨天說了,自此以后,相伴你左右。”
洛鳳幽似笑非笑,“我好似沒有答應,非親非故,楚公子也沒有留在我身邊的資格。”
楚墨風眼底劃過一抹黯然,沉默以對。
“楚公子,你我并不熟識,也沒有利益往來,本家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以免造成我的困擾。”洛鳳幽淡漠的語氣說道。
楚墨風依舊沉默,他來東陵國,表面上是代表北炎國,替東陵太后賀壽,實際上,是代表北炎國找鳳家合作。
可是現在,他不想跟她談任何事,只想伴她左右。
“楚公子,你有聽到我的話嗎?”洛鳳幽語氣冷了幾分,面無表情,“難道非要本家主下逐客令?”
楚墨風復雜的眼神注視著洛鳳幽,眼底化不開的傷痛,“阿幽,如果記恨我,就刺我一刀,我絕無怨言。”
“呵呵。”洛鳳幽嗤笑,“楚公子,你好歹是北炎國的護國將軍,何苦在本家主跟前這個模樣?本家主不是你要找的人,不恨你,自然也不會傷你。”
楚墨風心中刺痛,再次陷入了沉默。
“幽姐姐,你跟這個人到底什么關系啊?”魚清歌忍不住詢問,她聽得糊里糊涂,也莫名其妙。
“我不認識他。”洛鳳幽淡淡道。
魚清歌撇嘴,不爽的看向楚墨風,“我說,你這人,莫名其妙就來攀關系,該不會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吧?”
楚墨風沒有理會魚清歌,目光始終注視著洛鳳幽,她的一句“不認識”,讓他如置冰窖,他從來不知道,語言可以這么傷人。
他不怕她恨他,卻怕極了她現在這樣,把他當做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他寧可她給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