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回來回來，有號外！”
    賀敬歆回頭看到陸離半個身子都在窗外，正在向她招手。還號外！能不能別那么有年代感。
    賀敬歆慢慢地往教室走去，還沒走到教室門口，她就聽到那個站在講臺上被班里同學叫做“百曉生”的男生那壓抑不住興奮的聲音：“是真的，一中真有交換生過來，還是我們班的插班生呢！”
    “你知道交換生什么意思嗎？”是蘇曈的聲音。
    “我只聽過去美國去英國做交換生，你什么時候聽過去阿富汗做交換生的？”這是陸離的聲音。
    他倆說的話，班上一般都會有人附和。
    “反正你們愛信不信！”百曉生氣呼呼地走下講臺，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抬頭看到是賀敬歆，抽了一口氣，畢恭畢敬地叫了聲：“歆姐。”
    “交誰？換誰？”賀敬歆面無表情加上冷然的聲音和尖刀一般的眼神，真能嚇得人瑟瑟發抖。
    百曉生還沒發抖夠，一時沒反應過來賀敬歆問的是什么，只好簡單地把事情復述了一遍：“剛剛收到的幕后消息，一中那邊有個學生要來我們這里做交換生，人都已經來了，在校長室呢。”
    賀敬歆聽他說完，又把問題重復了一遍：“誰過去了？來的是誰？”
    “哦，麥卉過去了，來的那個叫司……對，司珵。”
    賀敬歆愣神，在百曉生正想從她身邊逃走的時候，她一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不自覺間目露兇光：“哪個司哪個珵？”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聽說……好像名字挺難寫的。”男生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
    陸離走過來把賀敬歆拉走了：“怎么？認識？”
    “不認識。”賀敬歆速答。
    “……”陸離莫名其妙。
    雖然賀敬歆說不認識，但班里自然有其他人認識。
    “啊！難道是那個司珵？”
    “一中還有幾個司珵啊，肯定是他啦。全市數學競賽滿分的那個呢！”
    “還有，兩個月之前市里辯論賽不是他拿了冠軍嗎？”
    “啊！我記得了我記得了，特別帥的那個！”
    “是啊是啊！帥得特別古典！見了都忍不住想叫他一聲公子。”
    “誒？！真的？！我喜歡古典帥哥啊！你們有辯論賽的視頻嗎？找來給我看看。”
    “等等，我記得網上有……司……他的名字怎么寫來著？！”
    “別看我，我不知道啊。”
    ……
    賀敬歆聽著那群花癡女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數學競賽滿分還能理解。辯論賽？冠軍？他？呵！能和他辯得下去的那個也是出色。
    陸離觀察了賀敬歆很久，她的表情少有這么豐富。
    “干嘛！”賀敬歆回頭吼了他一聲。
    陸離往后縮了縮。
    蘇曈湊過來靠近她耳邊問：“這是賀老太的手筆？那種優等生過來我們這一中就不怕他被玩死？”
    賀敬歆不語，心想，你們該考慮的是他會不會玩死你們。
    “哎！你真不認識那個司什么嗎？”蘇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賀敬歆白了她一眼。
    全班不怕賀敬歆的冷言冷語以及她那刀子一般的目光的，只有陸離和蘇曈兩個。陸離是不知死的，見她第一面就開始纏她，蘇曈是不怕死的，初中就和賀敬歆同班，她的概念里賀敬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服裝廠來了！”
    不知道誰說了句，大家就裝模作樣地各就各位，但嘴上說著的還是沒停。
    “服裝廠今天穿什么？”
    “不知道啊，一閃而過沒看清。”
    “她又不是鬼？穿著那高跟鞋可以一閃而過？”
    “一閃而過的是你吧。”賀敬歆淡淡地插了一句。
    “還是歆姐聰明，請受小弟一拜。”
    “來了來了。”
    賀敬歆往窗外瞟了一眼。跟在服裝廠……哦不，班主任馮清身旁的那個男生，身高不算很高，身形瘦削，皮膚白皙，身上還穿著一中的制服，一身的白襯衣映得他像快要消失了一般。
    她們說他古典美，也的確，在陽光下半透明似的，存在感非常……嗯，輕盈。
    在他發現她的目光之前，賀敬歆趕緊收回視線。
    “噢去！低xiong碎花長裙！”
    “今天高跟鞋幾厘米了？”
    “怎么看也有15吧？”
    “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不崴腳的。”
    ……
    班里私語聲不斷，討論的卻不是那個優秀的交換生。
    入學的第一天開始馮清就是他們的班主任，人長得不怎么樣，也沒有什么身材，矮矮板板的，脖子有些短，但貌似一年365天的衣服都不重樣，也不對，休息日就不清楚，反正他們全班同學眼中，她就沒穿過一樣的衣服。
    馮清的衣服來源他們全班討論了大半年都沒有結果。
    在大家討論得最熱烈的時候，意見不一甚至爭吵不斷，有人說她的工資都花在衣服上，有人說她的衣服是租的，有人說她背后有個富有的爹爹，有人猜測她的房子夠不夠她放衣服……
    當時賀敬歆就平淡無奇地插了一句：“說不定她家里開服裝廠的呢。”
    結果就是，從那以后，馮清等于服裝廠。
    馮清讓男生站在門口，自己走上兩臺拍了拍桌子，聽到底下還在竊竊私語，高分貝地喊了聲安靜。
    無人理她，她把視線投向陸離。
    陸離公職在身自然不能不理她，就站起來說：“同學們請安靜，馮老師有話要說。”
    陸離在班里和誰都好，是個好哥們的存在，班里人都愿意聽他的。他說，人就安靜下來。但還有那么幾個女生在對著門口站著的人指指點點，嘻嘻鬧鬧。
    “咳！”賀敬歆用力地咳了一下。
    全場肅然。
    馮清對門口的人招了招手，等他走過去站到她身邊，說：“同學們，這是從一中過來的交換生，以后會在我們班進行體驗學習，直到學期末。請大家多多關照。司珵，作個自我介紹。”
    “我叫司珵。”男生的聲音很輕，說完，他從講臺上撿了一段粉筆頭，慢吞吞地在黑板上寫了兩個清秀的字，放下粉筆，站回馮清身邊。
    馮清看了看他，臉色青白：“那個……沒了？”
    “嗯。”司珵發了個鼻音。
    馮清知道班上沒有一個人服她，但起碼班里的大哥陸離和大姐賀敬歆都不反她，她在班里還是有地位的。然而這個從一中過來的優等生是怎么回事？她本來還以為能有機會教一下優等生，看看他們都是怎么學習的，可是……這個算什么？看他斯斯文文的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那……你到那邊入坐吧。”馮清抬起手指了指靠近后門的那個空位。
    這回司珵干脆不應她，直視前方走向空位。
    誰都沒想到優等生會連基本的禮貌都省略，明明看著一身書生氣，卻比……比他們的歆姐還要酷啊！班上頓時炸開了。
    司珵路過賀敬歆的位置旁邊的時候，眼珠稍微向她的方向轉了轉。
    賀敬歆輕輕地哼了一聲，輕得幾乎自己都聽不到。
    其他人也只是三三兩兩私下討論感受，“不死”二人卻是直接進攻。
    “司珵司珵，你真是從一中來的嗎？怎么跟我們的氣場那么符合？！”蘇曈轉身過去問。
    “剛剛服裝廠的臉色，嘿嘿，你一來就給班主任一個下馬威啊。”陸離補充。
    司珵專心致志地收拾他的書桌，還從褲兜里掏出紙巾慢慢地把桌子認認真真地擦了一遍。根本不理人。
    陸離看了看賀敬歆的后腦勺，也轉過身去指著她問：“司珵，你和她真不認識？”
    聽到陸離問司珵的話，賀敬歆有些不淡定了。那個人從不按常理出牌的。
    司珵終于緩緩地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瞄了賀敬歆一眼，說：“不認識。”他的聲音就如他本人一樣，輕飄飄的，沒有什么力度，卻很是清晰，是那種有穿透力的清晰。
    “好了好了，上課了！你們要聯絡感情等下課再說。”馮清還幻想著班里的人能近朱者赤，來個司珵影響影響他們一下，如今看情況她也是死心了。
    教室里的私語聲沒停，馮清也不管，翻開自己的英語書開始講課。
    一堂課下來司珵很是失望。這是在講課？確定不是老師自己跟自己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