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 烏芽芽就被造型師團(tuán)隊從被窩里挖出來,帶到次臥做美容。
“金小姐,請問您想敷哪一款面膜?”造型師打開一本產(chǎn)品圖冊。
烏芽芽根本沒仔細(xì)看圖冊上的文字說明, 也不在乎什么功效, 指著一款黃金面膜,干脆利落地說道:“要這個。”
別的面膜要么白白的, 要么黑黑的, 要么綠綠的,只有這款面膜是金燦燦的,自然會被她一眼相中。
“好的,這款面膜具有抗氧化以及抗糖化功能,保濕效果也很好,涂抹之后能最大程度地激活膠原蛋白,還您一張年輕美麗的臉龐。當(dāng)然,金小姐您的臉龐本來就足夠美麗, 我們的產(chǎn)品只能給您錦上添花而已。”造型師熱情洋溢地介紹著產(chǎn)品, 對烏芽芽的贊美也是發(fā)自真心的。
在娛樂圈工作那么多年,顏值比這位金小姐還高的人,她是真的沒見過。
頭一回打照面的時候,她差點喘不過氣。她的團(tuán)隊也都發(fā)出接二連三的吸氣聲, 明顯是被鎮(zhèn)住了。
這是哪個整容師動的刀?我愿稱他為上帝之手!而這張臉,分明是上帝恩賜的禮物!當(dāng)下,造型師就產(chǎn)生了這樣的念頭。
她一點一點幫烏芽芽涂抹面膜, 心里的驚嘆從剛見面那會兒到現(xiàn)在,就沒停止過。
這是一張永遠(yuǎn)都看不膩的臉!
易h也在注視著小妖怪。他伸出修長的食指, 輕輕沾取她臉頰上的一點金粉,故作慶幸地說道:“幸好這些年我有十分努力地工作。”
烏芽芽斜著眼睛看他, 問道:“怎么啦?”
易h低聲一笑,溫柔喟嘆:“否則我根本養(yǎng)不起你。”
這句話的重點不在于我的工作很賺錢,而在于我能養(yǎng)得起你,并且愿意付出一切最好的資源去供養(yǎng)你。字里行間暗藏了多少曖昧情愫,又昭示了多么篤定的心意。
造型師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當(dāng)即便追捧了一句:“像金小姐這樣的大寶貝,也只有易總您才養(yǎng)得起。”
像易總這樣的金主,她是真的很少見。做美容養(yǎng)護(hù)的時候,由于過程繁瑣枯燥,陪女客來的那些男人一般都會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做自己的事,很少有人會寸步不離陪在女客身邊。這位易總不但陪著,還滿心滿眼全都是金小姐,真就一點也不覺得厭煩。
好男人啊。造型師忍不住暗贊了一句。
烏芽芽根本沒get到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只覺得造型師真會拍馬屁。她可不就是一個大寶貝嘛!
于是她輕輕哼笑一聲,眼珠子也得意地翻了上去。
易h低沉地笑了。
“她不是我的大寶貝,”他搖頭否認(rèn),等烏芽芽露出不滿的神色才又溫柔補充:“她是我的小妖怪。”
造型師:“……”哎呀媽呀!有錢人連昵稱都取得比一般人肉麻。小妖怪什么的也太可愛了。
烏芽芽并不覺得小妖怪的稱呼很可愛,這本來就是事實嘛。
但是,當(dāng)易h用極富磁性的嗓音,緩慢又輕柔地吐出“小妖怪”三個字時,她卻產(chǎn)生了異樣的感覺。恍惚中,她覺得自己的頭皮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撫過,從額角到頸窩,從眉心到耳后,處處都是亂竄的電流,然后整個人便酥麻了。
她又黑又亮的眼瞳里浮出一絲迷蒙的水霧,像是有些失神,又像是完全沉溺在易h的溫柔細(xì)語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神,然后假裝兇巴巴地瞪了易h一眼。
易h握住她一縷發(fā)絲,有一下沒一下地纏繞在指尖把玩,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溫柔笑意。
造型師:“……”我是不是有些礙眼呀?要不要找個借口回避一下?
兩小時后,打扮一新的烏芽芽把造型師帶到衣帽間,讓她幫自己挑選節(jié)目中需要穿到的服裝。
“您試試這條裙子吧。”造型師取出一條煙紫色重工刺繡連衣裙。
烏芽芽立刻就脫掉身上的睡衣,準(zhǔn)備換上這條裙子。衣帽間里除了她和造型師,還有易h。如果易h真的是烏芽芽的男朋友,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倒也沒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是。
脫了衣服的小妖怪也還是小妖怪,只不過她此刻的模樣能輕易勾走一個男人的魂魄。
易h眼疾手快地從衣柜里抽出一條薄毯,抖開之后將她嚴(yán)嚴(yán)實實裹住。他的心臟在狂跳,血液在奔涌,似乎遺忘了什么重要事項的隱約預(yù)感終于變得清晰起來。
是了,他差點忘了,這是一只百無禁忌的小妖怪。
“芽芽,我們?nèi)ジ舯诜块g單獨聊會兒。趙小姐,麻煩你幫她挑幾套褲裝,不要拿裙子,尤其是不要拿短裙。”易h嗓音沙啞地說道。
造型師恭恭敬敬地點頭,心里卻腹誹易總脾氣古怪。當(dāng)著她的面換衣服怎么了?大家都是女人,難道還怕她占了便宜?而且只準(zhǔn)女朋友穿褲子是什么鬼?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不過話說回來,金小姐的身材是真的絕!易總艷福不淺吶!
易h把裹著毛毯的小妖怪帶到隔壁房間。
“芽芽,你不能在外人面前光著身子,明白嗎?”他極為嚴(yán)肅地告誡。
“我沒有光著,我還穿著胸衣和褲衩呢!”烏芽芽覺得自己很冤枉:“我當(dāng)然知道不能在別人面前光著身子啦!我爸爸教過我的!你以為我是白癡嗎?”
易h揉了揉高挺的鼻骨,只覺得既好笑又無奈。道理小妖怪都懂,但她似乎有一套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而且還特別固執(zhí)。
節(jié)目開播的時間快到了,易h沒法跟小妖怪說通這個道理,只能威脅道:“如果你當(dāng)著鏡頭的面穿著褲衩到處晃,總局那邊會把你的直播間封掉。封掉之后你不但賺不到錢,還得賠錢,明白嗎?”
“啊,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烏芽芽似懂非懂地點頭。
沙灘上到處都有人穿褲衩,所以她覺得這沒什么。而且她是個小妖怪,生來就不用穿衣服的。不過看在錢的份上,她照著做就是了。
“行吧,我知道了。”她點點頭。
易h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一句:“記住,凡是有外人和攝像頭的地方,你都不能脫衣服。”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快把毛毯拿開,我好熱。”烏芽芽像個蟲子一般扭了扭。
易h簡直想要嘆氣。
“你剛才答應(yīng)我什么來著?”他頗為疲憊地問道。
烏芽芽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辯解道:“可你不是外人呀!我當(dāng)然可以當(dāng)著你的面換衣服!”
只這一句彰顯著特殊性的話語,易h的疲憊,無奈和擔(dān)憂,便都消散得一干二凈。他極為克制地?fù)徇^小妖怪肉呼呼的臉頰,指腹順勢摁了摁她噘起的嫩紅唇瓣,嗓音暗啞:“現(xiàn)在還不行。”
是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行。
烏芽芽的腦袋瓜子根本理解不了易h的話中深意。她用毛毯把自個兒攏住,嘟嘟囔囔地說道:“你真麻煩!好吧好吧,我讓造型師給我拉個簾子。”話落扭著小腰出去了,臨到門口還沖易h翻了個大白眼。
易h扶額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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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和方文坐在保姆車?yán)锍闊煟?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正在幫他們搬運幾大箱行李。當(dāng)然,為了節(jié)目顯得真實,他們會留下最輕的一個行李箱,讓慕辰自己拖進(jìn)去。
方文隔著薄薄的煙霧打量自家老板。
慕辰今天穿了一件利落的白襯衫,下著修身黑色西裝褲,極簡風(fēng)的搭配,卻又完美得烘托出了他的貴氣。他這張臉本就英俊得過分,身材又好,所以越是干凈的打扮越能凸顯他的優(yōu)勢。
他此刻正叼著煙,漫不經(jīng)心地往車窗外看,逆天長腿懶散地曲起,姿態(tài)十分隨意。他微微瞇眼的時候自然便會流露出一種溫柔多情卻又全然不把周圍的一切放在心上的矛盾氣質(zhì)。
他似乎心情不好,時不時便嘆一口氣,修長的劍眉輕輕攏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隨口問道:“錦溪那邊你溝通好了嗎?”
方文滿臉不解:“溝通什么?”
慕辰詫異地看著他:“自然是溝通節(jié)目拍攝流程。當(dāng)著鏡頭的面,她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你都沒和她通好氣?”
就算是恩愛夫妻一塊兒錄節(jié)目,這個流程也是必不可少的,更何況是離婚夫妻?萬一金錦溪有意整他,當(dāng)著攝像機(jī)的面爆他的料,后續(xù)引發(fā)的一切麻煩誰來處理?
這么重要的事,方文怎么能忘?
慕辰臉色陰沉下來。
方文不以為意地擺手:“悖你瞎操心什么。她那張丑臉一露出來,無論她說什么,觀眾的反應(yīng)都是嘔吐。咱們沒必要跟她溝通,她翻不出浪花。”
一個怪物當(dāng)著鏡頭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無論她口中訴什么苦,觀眾都不會感同身受。正相反,觀眾會覺得她相當(dāng)辣眼睛,繼而更感厭惡。
雖然這么說很殘酷,但事實的確如此。
更何況人人都知道慕辰風(fēng)流多情,一年到頭總要鬧好幾次緋聞,結(jié)婚之后也是如此。觀眾早就接受了他這個人設(shè),狗仔多次拍到他跟女人過從甚密的照片,也沒引發(fā)多大熱議。金錦溪天天敗家掃貨,反倒被罵得很狠。
還沒離婚的時候,慕辰都沒出事,離婚之后他就更加不會翻車。所以方文一點也不擔(dān)心。
慕辰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并未把金錦溪沒毀容的事告訴經(jīng)紀(jì)人。現(xiàn)在的金錦溪就是個魔物,只要她愿意,她能在娛樂圈里攪風(fēng)攪雨。
慕辰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個多么容易耽于美色的人,所以在見過那樣的金錦溪之后,他的心亂了套。好在他見慣了各色美人,又足夠冷靜自持,這才調(diào)整過來。
若非如此,他寧愿付違約金也會推掉這檔節(jié)目。他已打定主意只把金錦溪當(dāng)成最熟悉的陌生人,離婚了就離婚了,他還不至于吃回頭草。
但是,他有這樣的自制力不代表觀眾也有。只要金錦溪頂著那張臉出鏡,她說什么觀眾都愿意聽。
“算了,我自己跟她說。”慕辰越想越擔(dān)心,立馬給金錦溪打去一個電話,那頭卻把他拉黑了。
需要的時候興沖沖找上門,不需要的時候翻臉不認(rèn)人,很好,這很金錦溪。
慕辰氣笑了,杵滅香煙后略帶煩躁地說道:“我會找個機(jī)會私下跟她溝通的。她沒毀容。”
“什么?她沒毀容?可是視頻不是艾米放的嗎?如果她沒毀容,艾米不會幫她跟公司談解約的。”方文追下車詢問。
恰在此時,一輛豪車也從馬路那頭緩緩駛過來。
懸浮在空中的微型攝影機(jī)已開始工作。慕辰跳下車的時候,《別來無恙》的直播間便出現(xiàn)了他的身影,滿屏都在刷著【哥哥好帥,哥哥我愛你】等彈幕。
另一個懸浮攝像頭對準(zhǔn)了剛剛駛來的那輛豪車。
觀眾們紛紛拉出紅色橫幅預(yù)警:【整容怪來了,前方高能!膽小的朋友請退散!】
但是,首先從車?yán)锟绯鰜淼娜藚s并非大家都在等待的金錦溪,而是一名身穿銀灰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如果說慕辰的長相是鋒芒畢露的英雋,那么男人的長相就是深沉內(nèi)斂的俊美。
一副金絲眼鏡架在他過于高挺的鼻梁上,完美地遮掩了他彌漫著危險氣息的雙瞳。無論是卓然的貴氣還是修長挺拔的身材,亦或行止間的優(yōu)雅派頭,他都比慕辰惹眼太多。
很難相信這樣一位出色至極的人物,竟然不屬于娛樂圈。
【這位大帥哥是誰?三分鐘之內(nèi),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這位哥哥好儒雅,好禁欲!是我最喜歡的類型!艸了,簡直極品!】
公屏上不斷冒出贊美的話。
就在這時,那人轉(zhuǎn)過身,朝敞開的車門里望去,并伸出一只手,做攙扶的姿態(tài)。
于是大家都預(yù)感到,他應(yīng)該是陪金錦溪來的。這么俊美的男人,為什么會與一個丑八怪在一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車門處。
慕辰也情不自禁地上前兩步,眼眸幽深。
一只雪白,細(xì)長,勻直,并且曲線格外優(yōu)美的腿,緩緩從車門里探出,輕輕落在地上。黑色綁帶涼鞋纏繞著玉色足背,又順著異常纖細(xì)的腳踝蔓延上去,在軟而嫩的小腿肚子處繞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在這一瞬間,公屏上滿帶侮辱性的彈幕,全都消失了。
整個直播間靜得出奇。
當(dāng)?shù)诙煌瑯友┌祝?xì)長,勻直的腿探出來的時候,公屏上才緩緩劃過一條鮮紅的彈幕:【啊……這腿,我能舔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