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岺的保姆車抵達(dá)凱撒廣場時, 這里已經(jīng)人山人海。舉目望去,到處都是揮舞應(yīng)援牌的粉絲,巨大的尖叫聲似海嘯一般席卷。
烏芽芽數(shù)了數(shù)密密麻麻的應(yīng)援牌, 高興地說道:“易岺, 你的粉絲最多耶!”
易岺只是勾了勾唇角,并不說話。這是一個微笑的表情,卻沒有微笑的溫度。太過龐大的粉絲群體帶給他的或許是更多的困擾,而不是愉悅。
“下去的時候你小心點。”他嚴(yán)肅地叮囑一句。
“好嘞。”烏芽芽跳下車,從另一頭繞過來,無比周到地幫易岺拉開車門。
她足有170公分高, 又穿著一雙八公分的高跟鞋, 還換了一套純黑色的西裝, 與幾名同樣身穿黑西裝的壯碩保鏢站在一起,氣勢上竟然一點兒也不輸。
只不過她的頭發(fā)來不及弄,厚密的大波浪披散在肩頭, 于颯爽中顯出幾分嫵媚的風(fēng)情。
她拉開車門等待易岺。當(dāng)易岺伸出腦袋時, 她把自己白皙的小手懸在他的頭頂,以免他不小心撞到。
“小心點。”她既溫柔又殷切地囑咐一句。
這種服務(wù)態(tài)度對保鏢來說是極正常的,甚至可以說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 但易岺的耳朵卻微微一紅,然后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他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這只是工作中的自然接觸, 隨即便快速下車,朝前走去。
烏芽芽立刻跑到他前面, 伸出胳膊阻擋試圖圍攏過來的人群。主辦方也派了一隊保安來迎。
歡呼聲、尖叫聲、鼓掌聲, 像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來。不斷有人突破防護線朝易岺逼近,也有記者沖到近前, 試圖把話筒塞給他。
現(xiàn)場遠(yuǎn)比tony楊設(shè)想得還要混亂。如果那個黑客就隱藏在人群中,隨時準(zhǔn)備向易岺下手,這叫人怎么防備?
tony楊不斷高喊:“退后,退后,不要再過來了!這樣很危險!”
烏芽芽沒有呵阻,因為她知道這樣做沒用。這些粉絲已經(jīng)陷入癲狂,不會聽任何人的話。
不知誰的指甲抓到了她的臉,還有人用手肘擊中了她的腹部,無數(shù)只胳膊甩過來,打在她身上,又被她一一推開。她不會讓任何人靠近易岺。
她的辛苦被易岺全部看在眼里。雖然早知道當(dāng)保鏢會遇見危險,但是當(dāng)危險真正來臨的時候,他依然覺得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
他伸出胳膊,把烏芽芽攬入懷中,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覆住她的腦袋,這是一個保護的姿態(tài)。
保鏢與雇主,在這一刻交換了身份。
“你跟著我。”易岺大喊一句,然后把烏芽芽藏到自己身后。
在喧鬧的人潮中,烏芽芽沒有注意到他的喊話。她鼓著圓溜溜的眼睛瞪視易岺,然后又從他的臂彎里鉆出來,繼續(xù)用自己的身軀幫他抵擋粉絲太過熱情的包圍。
一段幾十米長的路,一行人走了十幾分鐘才進入會場。期間有好幾次,易岺都試圖把烏芽芽拉到自己身后,卻都被她掙脫了。她會沖到前面,像屏障一般守護著他。
兩人一路拉拉扯扯,你推我擋。
進入大門之后,冷氣從穹頂落下,吹散了身上的焦躁與不安,也吹散了外面直沖云霄的尖叫。烏芽芽這才放下高懸的心,氣呼呼地質(zhì)問:“你剛才扒拉我干嘛呀!”
想要保護她的易岺:“……”
tony楊問道:“他怎么扒拉你了?”
烏芽芽立刻告狀:“我把他保護在身后,他一直扒拉我,想把我扒拉到他后面去!他可真逞能,一個勁地往前沖!剛才要是出點什么事,我救都救不及!我冷汗都出來了!”
烏芽芽抹了抹自己的額頭,然后把滿手汗珠展示給tony楊。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擔(dān)心易岺的安全。
一聽就明白怎么回事的tony楊:“……”易岺哪里是扒拉人啊!他是保護欲爆棚了!他舍不得人家小姑娘替他受罪!
tony楊上上下下打量烏芽芽,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易岺一眼。
易岺默默扶額,繼而無奈苦笑。當(dāng)烏芽芽用工作的態(tài)度對待他,并且完全拋開心中的愛戀與好感時,他反而無法習(xí)慣了。
他只能搖搖頭,哭笑不得地說道:“對不起,以后我不扒拉你了。”
“那還差不多。走吧,去找你的座位。”烏芽芽一馬當(dāng)先地走在前面,眼睛還警惕地四處張望。
如果是之前的她,被易岺抱在懷里的時候只會開心地跳起來,又怎么會抱怨?可現(xiàn)在的她竟然覺得易岺在搗亂。
看著她異常緊繃的背影,易岺揉了揉腦門,忽然感到幾分懊悔。他似乎也不是很喜歡小姑娘嚴(yán)肅正經(jīng)的態(tài)度。
愛慕他不行,不愛慕他也不行,太熱情了不行,太疏遠(yuǎn)了也不行……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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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覽會舉行得相當(dāng)順利,那名黑客始終沒現(xiàn)身,埋伏在暗處的警察也就撤了。
回家的路上,tony楊刷了刷微博,然后嘆息道:“芽芽,我就說雇傭你,我們會有麻煩。你看,麻煩來了!”
和易岺并排坐在一起的烏芽芽接過tony楊的手機看了看,嘴巴立刻便噘了起來。
屏幕上,她伸出手臂把易岺攬在懷里的照片已經(jīng)登上熱搜,被網(wǎng)友四處轉(zhuǎn)發(fā)。路人紛紛夸贊她又美又颯,顏值超高,易岺的粉絲卻極其不滿。
他們抨擊道:【星辰娛樂到底在想什么?腦子壞了嗎?怎么會給易岺找個這樣的保鏢?瞧她小胳膊小腿的樣兒,她能保護易岺?我看她是另有所圖!】
看到這里,烏芽芽晃晃腦袋,小聲嘀咕:“嗨呀,還真被你猜對了!我就是另有所圖!怎么滴?你來干掉我啊!”
【人多的時候,她怎么一個勁地往易岺懷里鉆?這是干嘛呢?投懷送抱?】
烏芽芽:“我投懷送抱?呸!我恨不得用翅膀把易岺裹起來!是易岺扒拉我好不好!”
【不要這種妖里妖氣的女保鏢,趕緊讓她滾!】
“我就不滾!我就要待在易岺身邊,我氣死你們!”
【哪有保鏢留著長頭發(fā),燙著大波浪?這也太不專業(yè)了!她是來當(dāng)保鏢的還是來出道的?】
“我頭發(fā)又濃又密,你嫉妒啊?”
烏芽芽每看一條微博就低不可聞地吐槽一句,還不時皺皺鼻頭,努努嘴巴,表情古里古怪,精彩萬分。
坐在她身邊的易岺早已把她的小模樣盡收眼底,也聽見了她既得意又囂張的言論,不由綻開一抹淺笑。他以為小姑娘會受傷,會氣餒,甚至?xí)嵍o職,卻沒料她一點兒也不受輿論的影響。
從不管別人怎么看,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才是烏芽芽啊。不知道為什么,易岺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然而,當(dāng)車抵達(dá)別墅之后,烏芽芽卻擺手說道:“我有事,先走了。”
一點兒也沒受影響?似乎并不是。她到底還是介意的,否則不會拋下工作獨自離開。
易岺擔(dān)憂地皺眉,卻并未阻攔,只是沖她的背影柔聲說道:“不要在意別人說什么,圈子里就是這樣。”
烏芽芽舉起手揮了揮,并不搭話。她大步走了,背影在夕陽地映照下拖得很長。
見她頭也不回地遠(yuǎn)去,易岺素來沉穩(wěn)淡漠的心竟慢慢揪緊,繼而扯出一抹細(xì)微的疼痛。他有一種錯覺,這人若是真的走了,恐怕以后都不會回來了。
這一走,有可能就是一輩子。
沒來由的恐慌席卷了易岺的心,促使他追出去幾步,嗓音干澀地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
烏芽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大聲回話:“八點半。”
易岺擰成一團的心瞬間舒展,臉上也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早點回來。”
這句話讓烏芽芽前進的步伐停頓了片刻。上輩子,當(dāng)她出去做任務(wù)的時候,易岺也總是站在門口,殷切地叮囑一句:“你早點回來。”
同樣的一句話從這個易岺的口中吐出,竟讓她產(chǎn)生了他們從未分開過的錯覺。
她真的很想回頭看一看此刻的易岺,卻也知道,自己懷戀的目光會讓他多么反感。有那么幾個瞬間,她的確在透過他,看著另外一個人。
她無意如此,所以必須克制。
她終是沒有回頭,加快步伐走遠(yuǎn)了。
易岺卻還站在原地,長久地目送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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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別墅之后,tony楊向幾名保鏢介紹屋內(nèi)的布局,并且為他們指出每一個攝像頭以及報警器的所在。
易岺這個主人反而魂不守舍地坐在客廳里,捧著手機漫無目的地翻看。
他總會不自覺地瞥向手機屏幕的右上角,以確定八點半有沒有到。
當(dāng)八點半快要臨近時,他看向空無一人的大門口,心情越發(fā)浮躁。他打開通訊錄,調(diào)出烏芽芽的名字,準(zhǔn)備一到點就給對方打電話。
然而當(dāng)八點半真的來臨時,他卻又裹步不前。
他揚聲問道:“老楊,合同里有沒有規(guī)定保鏢不能曠工遲到?如果有的保鏢不在崗,你會怎么處理?”
把幾名保鏢安置好的tony楊立刻拿出手機,乖覺地說道:“我馬上給烏芽芽打電話。這姑娘真是不靠譜,第一天上崗就翹班。我可是給她付了二十四小時工資的!”
易岺催促道:“你打。”
tony楊一邊撥號一邊在心里嘆氣:這回真完了,絕對栽了!老房子著火,沒救了!
電話撥了出去,一陣悠揚的鈴聲從門外傳來,是烏芽芽。八點半的時候,她正好跨進別墅大門,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她揮了揮還在響個不停的手機,笑瞇瞇地說道:“楊哥,我回來了。”
“哎喲小祖宗,你可回來了,你——”余下的話,tony楊已經(jīng)說不出口了。他指著烏芽芽的新造型,表情頗有些瞠目結(jié)舌。
易岺驚訝地問道,“你怎么把頭發(fā)剪成這樣了?你說你有事,就是為了剪頭發(fā)?”
烏芽芽撫了撫滿頭短發(fā),灑脫地笑著:“網(wǎng)上那些人說的全是屁話,只除了其中一句。沒錯,我頭發(fā)的確太長了,如果發(fā)生打斗,它們會很礙事,所以我就剪短了。”
她走進客廳,懶洋洋地坐在沙發(fā)上。
易岺呆愣了好半晌才沉沉地嘆出一口氣:“那么漂亮的頭發(fā),剪短了多可惜?”
烏芽芽不以為然地擺手:“不可惜,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你是最重要的。易岺把這句話簡化成自己想聽的話,心中微微一暖,然后便冒出許多愧疚和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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