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br> 距離百獸城千里遠的天然黑巖洞內。</br> 一個佝僂著腰的黑袍獸人正瞋目切齒。</br> 他朝著突然閃現而來的高大身影,勃然大怒道:“靈音,你竟然沒能將白安安帶過來?”</br> “抱歉主人,是屬下無能。”</br> 白玉面具卸下了自己偽裝的聲音,說話非常利索與正常。</br> 他一手抵在肩頭的傷口上,一只手抬起,緩緩將面具取下,從里面露出了那張絕美的容顏。</br> “難道你對白安安余情未了?”</br> 黑袍獸人佝僂著腰,抬著那雙灰白色的眸子,目光灼灼地審視著眼前的靈音。</br> “這怎么可能,我和主人您一樣,恨透了那只陸地雌性,她居然因為我結侶過就拋棄了我。這個世界糟糕透了,要不是您救了我,我就因為被拋棄而死了,這些您都是知道的。”</br> 靈音聽到黑袍獸人的話,那張絕美的臉龐呈現一臉厭惡的模樣。</br> 雙手也緊緊攥著,好似非常憤怒。</br> 黑袍那雙灰白色的眸子閃了閃,他伸出蒼老的手,摸了摸自己凹陷的眼窩。</br> 他在打量與判定,確認眼前的靈音是否說的真實。</br> “主人,獸神對于雄獸結侶總是那么不公,憑什么一旦被雌性拋棄就只能等死,或者僥幸沒死,也不再被別的雌性接納,屬下不明白。”</br> 靈音皺著眉,那雙紫眸因為想著厭煩之事,越來越染著薄怒。</br> “嗯,獸世的神確實不公平,你的質疑很對。”</br> 聽到靈音這般說,眼前佝僂著腰的黑袍,這才對靈音多了幾分信任。</br> 他想起剛見靈音的時候,因為靈音喝過他調配的水,他順利找到了靈音。</br> 那時候靈音正在黑暗的海域里,隨波逐流的等死。</br> 黑袍想也不想就救了靈音。</br> 前世,靈音因為結侶過,給白安安告白的時候,被白安安嫌棄了。</br> 他決定利用這個鮫人,最好這步棋,是給白安安的致命一擊。</br> 黑袍抬起眸,見靈音依舊憤恨得一臉咬牙切齒,黑袍這才滿意地收回打量。</br> “哎,可惜你浪費了我最后幾張瞬移符,現在是一張也沒有了。”</br> 黑袍獸人朝著靈音吐槽,那雙灰白色眸子帶著惋惜之色。</br> 黑袍之前給靈音下了追蹤禁制,可以確認靈音是否真的得手抓捕白安安,耗光了他的能量,才得以在靈音耳畔設下一道命令咒。</br> 黑袍在賭,賭靈音可以真的帶出白安安。</br> 好在他賭贏了,可惜被那橫插一杠的黑龍給破壞了。</br> 黑袍現在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沒有多余的能量給靈音下命令咒。</br> 好在他此刻已經開始信任靈音,覺得可以利用的鮫人做事了。</br> 不行,他的計劃要加緊了。</br> “主人,那瞬移符很難弄來嗎?我愿意為主人尋來。”</br> 這個時候,靈音表忠心朝著黑袍說道。</br> 那張絕美的臉也是一臉的認真。</br> 黑袍佝僂著腰抬眸,此刻更加認可眼前的鮫人了。</br> “那東西都不屬于這個世界……算了,不說了,這次失手我也不怪你,畢竟那條黑龍也很厲害,我就要消失了,你去幫助一個叫沐依人的雌性……”</br> 說道這里,黑袍停頓。</br> 他抬起那雙凹陷眼眶的眼睛,再次打量了靈音一眼。</br> “嗯,你倒是有一副好皮囊,沐依人會喜歡的,你去和她結侶,聽從她的安排吧。”</br> “是,主人。”</br> 靈音那張絕美的臉一臉淡然,非常坦然地接受了黑袍獸人的提議。</br> 但雙手依舊攢緊,悄然隱匿著一份不爽。</br> “嗯,穿上新的黑袍吧,記住我為你安排的事。”</br> 黑袍獸人從虛空中,再次變出一件黑袍丟到地上。</br> 等他說完話,身體竟然漸漸變淡,直到消失不見。</br> 見黑袍完全消失不見,靈音這才猛然松懈緊繃的情緒。</br> “嘶……”</br> 他剛剛情緒緊張,肩膀倒是不痛,這下卸下全身力氣,那傷口猛地往外淌血,痛得他緊蹙眉頭。</br> 好在受傷是值得的,這黑袍獸人完全沒有懷疑過他,只以為他能力不足以抵抗黑龍。</br> 他之前必須去帶走白安安,為這個黑袍表忠心,才能順利留在這個邪門的黑袍獸人身邊。</br> 但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傷害白安安。</br> 他故意露出破綻,讓小雌性的獸夫尋來,再故意被她的獸夫打傷,也順帶消耗了這個黑袍所說的“瞬移符”。</br> 至少這樣,小雌性的安全有他把關一層,也會安穩很多。</br> 要說遇到這個黑袍獸人,還要從他離開鮫人族以后說起。</br> 將吉澤捧到了鮫人族族長之位,他安然著離開,尋了個黑暗的海域,隨波逐流的等死。</br> 就是那個時候,這個邪門的黑袍獸人忽然出現了。</br> 黑袍自言自語喃喃著,說是他的救世主,要來救他。</br> 當時的靈音無語極了,眼眸都沒有睜開。</br> 他在等死,哪只眼睛看出來是需要被拯救的?</br> 而后這獸人又喃喃著道:“靈音,你前世就是被白安安這個賤人拋棄了,這一世我一定能解救你。”</br> 猛然聽到心上人的名字,靈音那淡定等死的模樣瞬間破防。</br> 他抬著頭,直勾勾盯向這奇怪的獸人。</br> 黑袍見一心等死的鮫人倏地抬頭,還以為是靈音對白安安的仇恨與他達到了共鳴。</br> 黑袍非常滿意地打量著靈音,要帶他走。</br> 這一次靈音不再否定,他想要摸清這個黑袍到底要做什么。</br> 而且……黑袍?不就是之前在鮫人族搗鬼的獸人?</br> 靈音本意是直接殺了這獸人,但當時他已經因為反噬,奄奄一息。</br> 被黑袍帶走后,黑袍給他喝了一瓶奇怪的靈液,靈音那遭反噬的身體竟然離奇變好。</br> 他目光一沉,伸手想要把眼前這黑暗里的毒蟲殺死,不能讓他留著給小雌性添禍害。</br> 再加上他也想報鮫人族暗算之仇。</br> 他現在有這個報應,不就拜眼前人所賜?</br> 結果靈音抬起的手,竟然撲空。</br> 那黑袍下,就像虛晃著的靈體,并非真人。</br> “你要做什么?”</br> 黑袍見突然襲擊自己的靈音,瞬間變得無比憤怒。</br> “我救了你,你居然要殺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