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母獸!”</br> 當小女人與她的獸夫們故地重游歸來,剛到家,迎面奔來嚶嚶的冰藍發少年。</br> “你一雄獸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搞什么?”</br> 龍角少年還未到達“目的地”——他家母獸的懷抱,便被九燦中途截胡,一手將他提溜了起來。</br> 九燦額間突跳,簡直不想承認手間的少年是自己的種。</br> “阿燦你先聽小澤說完吧,別弄疼他了。”</br> 瞧著自家大龍粗暴的舉動,小女人從大老虎背上靈巧落地,輕蹙眉頭往前,心疼極了她的小龍。</br> 小九澤平日最為穩重,輕易不會這般崩潰大哭,定是遇到了什么太過傷心的事情。</br> “就是就是,龍獸爹爹你先放開二弟,你弄疼他了!”</br> 這時候,小鳳玨也匆匆趕來。</br> 瞧著粗暴的龍角男人,小鳳玨先白安安一步往前,想解救他的小龍弟弟。</br> “說吧,什么情況。”</br> 九燦一個側身躲過了小鳳玨,將手上的龍角少年穩穩落地,一雙龍目看向他那不爭氣的崽,有些恨鐵不成鋼。</br> 哪有即將成年的崽子還哭鼻子的?</br> 雖說九燦的舉動看似粗暴,但實際提溜小龍也只是他的龍甲,并未真的用蠻力。</br> 白安安也看清了這一點。</br> 這才在半途停下了腳步,并未再擔憂自家大龍的暴力舉動。</br> 她亦凝視著哭唧唧的龍角少年,想知道何事能讓老氣橫秋的小家伙慌了神。</br> 這時候,白安安的其他崽崽也趕了過來。</br> 每個小家伙都在擔憂他們的二哥哥。</br> 從幾日前起二哥哥就悶悶不樂,小家伙們以為他想念母獸了,哪知二哥哥今日突然崩潰大哭。</br> 哭著哭著就往外狂奔了出去……</br> “寶貝,有沒有想父獸。”</br> 心大的老虎才不在意小龍崽如何了,他一個抬眸便看到了被擁簇走來的三歲小萌妹。</br> 大老虎想也不想變化人形往前,大手一撈,將自家軟軟糯糯的女兒抱入了懷里。</br> “唔,爹爹,你都長胡須須了,扎貓貓……”</br> 小女孩撲騰兩條蓮藕般潔白的小胖腿,小手也一直抵著時溪躍躍欲試想要親她的臉,癟著嘴直想下來。</br> “行……”</br> 時溪有些訕訕。</br> 女兒奴的他自然以女兒為先。</br> 將小女孩穩穩落地后,還納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br> 他也就兩日沒有刮胡子,有這么夸張嗎?</br> 剛落地的小女孩沒有搭理她那黏糊糊父獸,撲騰著兩條小腿往前,一下便抱住了還在淚流不止的龍角少年。</br> “二哥哥不哭哦,痛痛飛飛,貓貓給哥哥吹吹。”</br> 小家伙糯嘰嘰的童言童語,頓時將全家染得眉目一柔,嚴肅的氛圍微有好轉。</br> 那些妹控的哥哥更夸張,簡直在后面泛起了星星眼。</br> 啊啊啊啊,他們的妹妹是全世界最可愛的!</br> “貓貓……”</br> 傷心欲絕的龍角少年緩緩低頭,瞧著他的妹妹龍眸一軟,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小腦袋,悲痛欲絕的心情這才有所緩和些。</br> 可他還是抑制不住心里的痛苦,悲戚得雙眸都快暗淡了。</br> 所遇到的事情無法解決,他頭一次痛恨自己消散神力轉世后,是這么的無用。</br> 簡直都要抑郁癥了。</br> “二哥哥,你有什么就要說出來噢,全家都會幫助你的。”</br> 小貓兒抬著眸瞧著她的哥哥,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撲扇撲扇。</br> 瞧著她的二哥哥難過,小女孩心里也不舒服,感覺胸口堵了一團棉花。</br> 要不是自家父獸平日教導要她堅強,小貓兒也想跟著她的二哥哥哭哭了。</br> “就是……二哥你有什么可以告訴大家,我們解決不了的,不是還有母獸父獸嗎?”</br> 小夜曦第一個點頭認同了妹妹的話。</br> 平日狡黠的蛇眸此刻一本正經,掛著對他二哥的擔憂。</br> 白安安的寶貝們每個都感情特別好。</br> 別人家的孩子多了尚有打架鬧矛盾的,放在白安安家絕無可能。</br> 所有孩子都特別謙讓自家兄弟姐妹。</br> 家里因為孩子們,總是一團和氣,特別溫暖。</br> “嗯……”</br> 龍角少年抬眸看了一圈,發現全家都在擔憂他,這才收斂了心臟都快被捏爆般的難受,悶悶著答復一句。</br> 隨后,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br> 包括那些看似冷淡的獸夫們,實際也悄然掛著擔憂。</br> “母獸,這件事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緩了緩情緒,龍角少年鄭重其事看向他的母獸,悲切開口道。</br> “好,有什么都可以和母獸說,我自然會盡全力的。”</br> 白安安不喜看見自家小龍如此悲戚。</br> 她往前走到了少年身邊,溫柔著一雙眼睛,抬手輕輕撫了撫少年的腦袋,安撫著他泛著一絲絕望的不安。</br> 有什么事情能讓她當過獸神的小家伙如此崩潰?</br> 小女人實在是想不通。</br> 不過,正如她回復自家小龍的,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們頂著。</br> “嗚嗚嗚,母獸,你幫幫我,幫我救救小甜甜,她就要死了……”</br>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br> 想到自己無意間得到的反饋信息,龍角少年再次崩潰,呼吸一抽一抽,感覺整個人都要窒息了。</br> 他的一只手還不安地護在胸前,按軟甲的形狀來看,那里好像有一本書。</br> 不過……</br> 小甜甜是誰?</br> 隨著小龍說完話,全家都一臉懵。</br> “哥哥,你別哭了,你和母獸好好說噢,所有困難都能解決的。”</br> 還是軟乎乎的小女孩最先打破安靜,急急拽著龍角少年的甲衣,墊著腳尖想去幫她的二哥哥拂去眼淚。</br> “對,你先緩緩情緒,和我們聊聊。”</br> 白安安輕皺眉頭,心疼壞了哭得呼吸都急促了的龍角少年。</br> 她從空間取出一塊柔軟的鮫紗,溫柔著給她的小龍擦拭了眼淚。</br> 這幾年小龍也長大了很多,都比白安安高了大半個腦袋,小女人需要仰著頭才能看清她的二兒子。</br> “行了,要是真想哭一場,哭完了再說話。”</br> 九燦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了。</br> 相對溫柔似水的小女人,他直接大手一拽,再次將龍角少年當個小雞提溜起,帶著他往前方小院走去。</br> “對,龍崽子你哭好了再和我們說怎么了,別太著急。”</br> 時溪迎合著龍角男人的話點點頭。</br> 順勢抱起他嬌嬌的女兒,牽起他嬌嬌的小雌性,往前跟上了大龍與小龍。</br> 對大貓來說,龍崽子哭哭啼啼站在路中間,總是話說一半就哭個不停……</br> 要是一直站在這里,累著小雌性、累著女兒怎么辦?</br> 都不用去招呼,另外的獸夫和孩子們也抬起腳,默默跟在了他們的身后。</br> 小鳳凰和他邊上的弟弟們,依舊很擔心被大龍提溜的傷心欲絕少年,想要紓解自家弟弟(哥哥)的悲痛情緒。</br> ……</br> 半晌。</br> 坐在圓桌被全家圍著緩了緩情緒,龍角少年才將自己的難過宣之于口。</br> 他想要擁有強大神力的母獸幫他。</br> 現在的白安安神力越來越龐大,或許撕裂空間,只有母獸可以做到了……</br> 原來,小龍還是獸神的時候,并不是所有人想象的無欲無求。</br> 他也有一份私心。</br> 他偏愛上了一個人,一個書中的虛擬人物。</br> 也就是他懷里的那本書,一本末世大女主小說。</br> 書中人叫秦煙,末日爆發后激發了強大異能。</br> 隨后大女主獨自美麗,比較直女,對于情愛絕緣體。</br> 書里的結局,秦煙前半生輝煌,帶領人類開辟了很多基地,最終老死在機器人懷里。</br> 小龍很喜歡這本書,更喜歡這個虛擬的女主角,親切稱呼她為小甜甜。</br> 在第n次看完結局的那一天,小龍悵然小甜甜的一生璀璨又短暫。</br> 他一如既往抱著自己的寶貝書舍不得放手,連睡覺都要依偎著才能心安。</br> 有一日,也就是白安安剛巧與獸夫們出門的第二日,小龍再次對自家小甜甜的結局悵然。</br> 閑得無聊,他嘗試用自己稀薄的神力做了個結界,占卜了讓他心心念念的小甜甜。</br> 這一個觸發不要緊,反饋的信息差點讓他失了魂。</br> 他的小甜甜竟然穿越了!</br> 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明明是虛構中的女主角,竟然掉到了白安安曾經那個末日世界里。</br> 此刻,那個世界爆發了基地間的劇烈沖突。</br> 眼看小甜甜就要作為炮灰犧牲在戰場了……</br> “嗚嗚嗚嗚,母獸,我真的好害怕,我那時靈時不靈的神力反饋,感覺到小甜甜的生命時間越來越短了……”</br> 說完了這些天的崩潰,少年再抑制不住害怕,雙手捂著臉痛哭了起來。</br> 要說曾經在數以萬計的孤獨時間里欣賞這個大女主,如今就是難以言表的害怕悲戚。</br> 他害怕極了剛有實體的小甜甜,會徹底消失在大千世界。</br> 不過,龍角少年并不知道,他對一個還未見過面的虛擬人物情竇初開了。</br> 還以為是對于知己的欣賞。</br> 害怕她在那一個世界悲涼隕落……</br> “乖,別哭了,我嘗試去拯救她好不好?”</br> 白安安雙眸一柔,溫柔撫摸著悲痛的龍角少年,安撫著他劇烈起伏的情緒。</br> 都是經歷過情愛的,在場的六個大人怎么不明白。</br> 這小家伙在成年之際,竟然將一顆心丟給了還未見過面的人……</br> 相對無腦理解自家崽崽的白安安,另外幾個男人的臉上多多少少有些精彩。</br> “所以……哥哥以前是獸神?”</br> 唯有團寵小女孩從時溪懷里探出腦袋,點睛之筆童言童語了一句。</br> 小九澤:“……”</br> 完了,失策了,太過傷心忘記了掩飾馬甲了!</br> 就見哭得眼睛都紅腫的少年微微抬眸,悄悄去觀察自家母獸的表情。</br> 白安安本來就知道這件事,自然是淡定得不行。</br> 她依舊替小龍溫柔擦拭著小臉,一雙美目掛著對二兒子的擔憂。</br> “獸神……?好啊!以前我那么倒霉掉別的世界里,就是你干的好事!”</br> 一旁的蛇尾男人這才回味了過來,一雙蛇眸掛著幽冷眸光,氣急瞪向嚶嚶嚶的少年。</br> “我……”</br> 小九澤不敢去看自家五爹爹的眼睛,悄悄著往白安安身后躲了躲。</br> 他算是明白了,母獸這么淡定肯定是早就識破了自己的馬甲,自然要尋求她的庇護。</br> “好了,以前的事不提了,小龍重生以后也是徹底斬斷了前世的羈絆,阿繆……”</br> 白安安如小龍所愿,直接擋在了他的身前,朝著她的大蛇搖搖腦袋,輕蹙眉頭示意不妥。</br> “可……”</br> 夜繆蛇眸泛冷,還想再說幾句。</br> 就見高大的龍角男人默默往前,直直搭上了他的肩。</br> “小崽子的前世就如小雌性說的,別計較了,你就當他那時候腦抽……再說了,是獸神腦抽,和龍崽有什么關系?九澤也是你們看著長大的,要是真不爽他,我可以代替他和你們打一架。”</br> 聽到九燦的話,本來就哭唧唧的少年眼眶更紅了。</br> 原以為自家父獸特別嚴厲,要是知道了自己就是獸神,怕是他會第一個懲罰自己,絕不原諒他什么的……</br> 畢竟當年他的一個疏忽,別說將蛇獸爹爹不小心丟其他世界了,也間接造成了其他爹爹在獸世苦苦等待了六年,都以為母獸死了……</br> “行了,還是聽聽安安的想法,要怎么去救這個甜什么的人。”</br> 鳳奕微微一笑,往前輕輕攬住白安安的肩,將她溫柔著帶入了懷里。</br> 他的一雙金眸慈愛地看向前方的龍角少年,表明了自己早已釋然的立場。</br> 往事隨風,哪有一直計較的。</br> 小龍崽也是有緣,才會降臨到他們這個家庭里。</br> “對呀對呀,母獸,我們要怎么去拯救甜甜姐姐呢?”</br> 孩子們哪里知道大人們的恩恩怨怨,也就驚訝自家二哥做過神明,這份驚訝一晃而過,還是更加擔心二哥哥的著急事。</br> 聽到狼老四小風珺的詢問,全家又將目光看向了小女人。</br> 特別是龍角少年,一雙眼睛亮晶晶,內里充滿了期待。</br> 小甜甜是不是有救了?</br> “很簡單呀……”</br> 小女人勾唇神秘一笑。</br> 她從自家大鳳凰懷里探出了手,溫柔著撫了撫小九澤的腦袋,向他示意了一個心安的眼神。</br> ……</br> ……</br> 另一個時空。</br> 末世。</br> “隊長,對方人數太多了,還有人懂操控喪失的異能,我們抵擋不住了!”</br> 一片荒蕪的廢墟,上面的場景混亂不堪,戰火延綿。</br> 明明這個美麗星球已經千瘡百孔了,還是有貪婪的人類在大肆破壞它,只為了那點自己的利益……</br> “傳令下去,死也堅守基地大門!”</br> 騰江左手護著右胳膊的傷,咬著牙憤恨道。</br> “是!”</br> 得了命令,異能是【迅猛】的男人不再停留,利用異能穿梭混亂的戰場上。</br> “難道再不能守候了嗎?我到底在堅持什么?”</br> 騰江站在一塊巖石上,瞧著敵方的人越來越多,而與他同行的伙伴傷亡越來越大……</br> 男人心里鈍痛,第一次動搖了自己的堅守。</br> 他猶記得加入人性化基地的時候,那時候心間泛暖,為著荒涼人性還保持著一絲善意的地方,投放了他的熱情。</br> 可現在……</br> 他堅守的基地也要失守了。</br> 可笑的是,不是因為怪物的侵襲,而是同類的侵略。</br> 騰江慘白的臉掛上了一抹嘲諷。</br> 忽地,他余光瞥到了戰場中心有個女人。</br> 女人穿著一身迷彩正在奮力廝殺,就如一個女戰神般勇者無畏……</br> 騰江想起來了,這人叫秦煙,是三月前加入基地的新人。</br> “新人妹子尚能保持堅定決心,我還有什么理由自艾自憐?”</br> 騰江眼前一亮,抬手草草包扎了手臂的傷口,隨后再次加入了前方的混戰。</br> 須臾——</br> 即使騰江這邊咬牙抵御,可敵方實力碾壓,騰江的基地伙伴漸漸不敵……</br> “殺!就算是死也不臣服!”</br> 不知是誰沙啞著吼了一句,熱血頓時感染了所有人,再次拼命負隅頑抗。</br> 就算最終的結果不盡人意……</br> 但眼下,誰也不會覺得遺憾!</br> “拼了!”</br> 騰江一個咬牙,再次沖入了戰場中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