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戰泥淖,是進攻者絕對的噩夢。鋒芒畢露的德軍在斯大林格勒巷戰中遭遇挫折;蘇軍在柏林血流成河;俄軍在格羅茲尼尸橫遍野;美國黑鷹在摩加迪沙折翅……
巷戰之時,敵我短兵相接、貼身肉搏,殘酷性無需多言;由于戰斗幾乎都是以步兵輕火力突擊為主,又都在視距內進行,地形復雜莫測,因此在巷戰中,重武器沒有用武之地;同樣,在巷戰中,部隊的機動性也將受到嚴重制約;視野的局限,使得觀察、射擊、協同非常不便,很多情況下部隊的戰斗隊形會被割裂,只好分散成各個單元獨立作戰。
而進攻一方在明處,抵御一方躲在暗處,建筑物和瓦礫堆正是藏匿狙擊手的好地方,“在別人向你射擊前,你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子彈來自何處”。誰更熟悉地形街道,誰的技戰術水平更高,誰便占有優勢。而把擅長野戰的日軍拖進巷戰,并使其遭受重大傷亡,這是有例可循的。
衡陽方先覺,以一萬余人死守四十七天,殲敵數倍,被日方稱為“中日八年作戰中,唯一苦難而值得紀念的攻城之戰”。這也是日本戰史記載唯一的一次日軍傷亡超過守軍的戰例,可見其抵抗是多么頑強,巷戰是何等殘酷。連日寇也不得不發出哀嘆:這是自進入支那以來遇到的最為頑強有效的抵抗。有這樣的軍隊,要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何其難也
為了給日軍一個難忘的教訓,黃歷共召開了三次軍事會議,才將施工圖紙最后敲定。村外廣泛開挖交通溝,長度,五尺;寬深,五尺。部隊在里面可以隱蔽的進行機動,在地面卻看不到;村里打好通墻,平常都用雜物遮住,院連院,戶通戶,憑著這些通墻,士兵在村落戰斗中便可以通行無阻,隱蔽潛行,掌握主動,打擊敵人;地下則多挖地道,并用木板立柱加固支撐,能藏兵,能躲避鬼子的狂轟濫炸,還能通過地道穿插迂回,對攻進村子的日軍展開逆襲反擊。
為了軍事保密,施工全部由軍隊完成,并且是輪換進行,第三團一千余官兵分班輪做,日夜趕工,村外的工程已經完成了大半,村內的地面建筑粗具規模,只有地道的施工最為耗時。
黃歷和區忠趕到奧南村的時候,正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但就連這短短的時間,也采取了輪換法,一分一秒也沒有耽誤。
“起立,敬禮”值日軍官一聲高喊,飯堂內的官兵刷地站起,向著邁步而進的黃歷端正敬禮。
黃歷立正還禮,然后才伸出雙手向下按了按,笑著說道:“大家繼續吃飯,我是來蹭吃的,你們不用管我。”
飯堂內爆發出一陣輕笑,官兵們紛紛坐下,繼續開飯,但明顯少了剛才的談笑,速度也放慢了下來。
一個指揮官是否能得到士兵的真心尊重,與士兵們同甘共苦是一方面,軍事才能也是必不可少。從建軍開始,黃歷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到了軍事上,軍校教材、訓練大綱、士兵操典……全是出于他的手中,也是這些年逐步的經驗積累;訓練中雖然他已經很少親自指點,但教官都曾是他的手下,都是他直接或間接教導出來,對他的敬仰和崇拜自不必說。這些教官還把這些經常灌輸給士兵,動不動便說“軍長當年怎么怎么樣,如何身經百戰而毫發無傷”諸如此類;再加上自由黨的吹捧和接連的幾場勝利,更使黃歷頭上的光環愈發閃光。
混著木薯的白米飯,炒空心菜,腌黃瓜,還有一小段蛇肉,嗯,伙食還算不錯。黃歷自己去打來飯菜,有人給他讓開了座位,他坐下來大口吃了起來,邊吃還輕輕點頭,說道:“嗯,這蛇肉烤得不錯,香。”
“軍長有口福啊,今天挖洞掏了個蛇窩,噼哩啪嚓,打死了一堆蛇,大家都能沾點葷腥。”三團團長詹長生是跟著黃歷的老人兒,從北平到膠東,又到南洋,也算是身經百戰,和黃歷也不拘束,笑嘻嘻地說道。
黃歷停止咀嚼,關心地提醒道:“讓戰士們小心點,可別讓毒蛇給咬著。”
“已經反復讓大家注意了。”詹長生回答道:“軍長,現在的工程進度并不是很理想,天氣太熱了,干上一個小時便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黃歷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再調一個營過來,你們就加緊挖地道,其它工作由他們來完成。挖地道的時候要勘測好方向和深度,最好能多點對進,最后碰頭。多燒些淡鹽水,勤換班,不要使士兵過于疲勞。”
“我們干的活兒,我們熟悉,以后守這個村子的任務就交給我們吧”詹長生眨了眨眼睛,很期盼地望著黃歷。
“可以考慮。”黃歷微微一笑,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還要看演練的結果,光熟悉地形建筑,這只是一方面。”
“那沒問題,我帶出來的兵,您還不放心嗎?”詹長生大言不慚地說道,眼睛四下一掃,用手一指斜對面的年輕軍官,說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牙科醫生啊,來了也就半年,不照樣被我訓練成合格的戰士,已經升為副連長了。”
黃歷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軍官,含笑點了點頭,問道:“很年輕啊,二十幾呀?”
年輕軍官起立,站得溜直,敬禮答道:“上尉郭益南,北婆羅洲人士,今年二十一歲。”
“坐下,坐下。”黃歷和藹地說道:“現在不是訓練,也不是作戰,隨便一些。”
“是”郭益南坐下來,腰板還是挺得很直,目光中透出欽慕的神情。
“北婆羅洲?有關那里的情況還真不多。”黃歷隨意地說道:“那里馬來人居多,也不知道他們對日本人是個什么態度。”
“日本人暴虐成性,在什么地方都不受歡迎。”郭益南很義憤地說道:“不僅是華人,當地的杜遜族人也很受歧視和欺壓,對日本人十分痛恨。我是聽見了廣播,深受鼓舞,聯絡了一些華人青年趕來抗日。沒想到咱們的隊伍這般強,軍長如此高明,這一路上吃的苦總算值了。”
“恐怕訓練吃的苦更多吧?”黃歷笑著打趣道:“你們團長那個脾氣,夠你們受的。”
“嚴師出高徒,其實,詹團長私下里對戰士們還是很好的。”郭益南撓了撓頭,給詹長生說了句好話。
黃歷呵呵一笑,說道:“郭連長,我交給你一個任務,把北婆羅洲的人文、地理等情況寫一份詳細的報告,嗯,你不用著急,我這些日子都會呆在這里,你寫好就可以交給我。”
“是屬下保證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務。”郭益南再次起立敬禮,收拾好餐具,轉身走了出去。
黃歷雖然熟知歷史,但并不是每個歷史人物都知道,更何況有些人已經被他掀起的大潮所改變,郭益南就是其中之一。
在原來的歷史上,郭益南在日軍侵占北婆羅洲時,組織抗日團體,并捐款作基金。1943年4月,他與在塔威島上的盟軍秘密基地聯系,被盟軍授予中尉軍銜,回北婆羅洲成立神山游擊隊,被推舉為神山游擊隊總指揮。之后,他為解救被日軍強征的華人壯丁,率游擊隊進攻亞庇日軍憲兵部,殺死日軍六十余人,并一度占領亞庇。但日軍從古晉市增派援軍,游擊隊在戰斗中失利,被迫撤出亞庇,在山區堅持苦戰一月余戰敗,,郭益南被俘,與一百多名華僑同遭日軍殺害。
現在郭益南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但抗日熱情卻絲毫未變。由于有黃歷組織的軍隊,由于有廣播電臺的宣傳,這一切象磁石般吸引著四面八方的仇日民眾。正因為如此,郭益南才會帶著一批華僑熱血青年,翻山越嶺,長途跋涉來到了西婆羅洲,并加入了鐵血青年軍,經受住了嚴格的訓練,在戰斗中成長成一名中級軍官。以后,他將做出更大的事業,在自己的人生中綻放出更炫目的光彩。
人才就是人才,只要給他合適的機會和成長的沃土,就總會脫穎而出。象郭益南,事情證明,他能在歷史上留下一筆,絕不是偶然的事情。
而對于鐵血青年軍,向外擴張是早晚的事情,盡管現在還不是時候,但黃歷已經開始著手搜集各地的情報。開枝散葉,四面開花,爭取在日本宣告投降時,在婆羅洲各地都有鐵血青年軍的人馬。這樣,才能在盟軍正式派出受降部隊之前,迅猛出擊,搶先控制地方,一舉奪得主動。
當然,這些還只是停留在設想階段,到底能否成功,或者說能做到什么程度,黃歷心里也沒底兒。
任重而道遠,前途光明但道路坎坷,黃歷無聲地嘆了口氣,將飯碗里的米粒打掃干凈,在詹長生的陪同下,走出了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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