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這些人立即跟霜打了似的一個個的發蔫了。
    這時，那個小個的領導忙又帶頭鼓掌道：“大家快歡迎省委的楊副書記……”
    眾人再次鼓掌，陳楚不禁低聲問：“馬哥，我有些糊涂了，那個小個是誰？”
    馬縣長低聲道：“那個小個就是咱們縣委的馬書記，小戳把子……”
    陳楚有些明白了，怪不得馬縣長在大楊樹縣得瑟的挺歡實呢。
    原來這縣委書記拿不住他了。
    一般縣委書記比縣長權利大，但也分人，這小胖子縣委書記本能的給人一種無力感，跟劉勇斗，顯然還嫩點了。
    眾人一陣鼓掌，就要往里面迎。
    此時，楊紅軍一雙鷹目掃了掃，聲音極其生硬而洪亮道：“不用進去看了，看不看都一個樣，這樣的工作我也不想檢查，咱們就來點實際的，我臨來的時候就聽說了，你們大楊樹縣是瀚城最窮的地方，為這次來就想真是的看看你們大楊樹縣到底窮到了什么程度，這次我還帶領了英國和德國，還有日本的農業專家組，實際考察一下全省各個貧困的落后的鄉鎮村屯，另外多多交流，看看人家國外發達國家是怎么種地的，咱們農村老百姓落后，落后的不是懶惰，正相反，咱們國家的老百姓比哪個國家的都勤勞和勤懇，咱們落后的是知識，是科學，是政策，是文化，咱們這輩子就落后了，但是咱們的子孫不能再像咱們這樣的繼續落后下去，民為國根本，民不富國強在何處？你們這里面有沒有英語說的好的？出來一個，跟我一起下鄉到村屯，咱們一起看一看到百姓究竟窮在什么地方，究竟窮成什么樣了!我不看你們那些弄虛作假的報告，走在哪系寫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廢話……”
    楊紅軍說話落地有聲，一字字的重創人們的心坎。
    很多人眼里激動的泛起淚花。
    這種激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流露的。
    沒有人一開始就想當一個壞官和惡人。
    把人帶壞的不是人性的本質，而是一些社會的風氣，和官場的貪腐作風，風氣不除，作風不改，治標不治本。
    馬縣長雖然是個貪官，但也被楊紅軍這番話說的心頭一震，他年輕的時候也想當個好官，報效國家，回報老百姓。
    但一腔熱血進入官場，很快就被腐蝕的圓滑了，不圓滑混不下去，馬縣長擦了擦眼睛，低頭笑了笑，不知道真被感動了，還是裝的。
    很多人也是這樣。
    陳楚心也熱一熱，但很快他摸著玉扳指馬上就涼快了。
    馬縣長推舉陳楚。
    又天花亂墜的說了一堆什么民營企業家之類的。
    楊紅軍瞥了陳楚一眼，眼里帶著一絲的不屑。
    “這才多大點啊？就民營企業家了？呵呵，行吧，跟著上車吧，是騾子是馬溜溜就清楚了。”
    說著話，后面的小轎車門打開了。
    楊紅軍大步往前走，瞥了一眼陳楚道：“會開車么？”
    “會。”陳楚答應了一聲。
    “哦，那你來開車吧，我的車里面坐的都是有用的人，沒用的人不能坐我車的位置，你的路況熟悉么？”楊紅軍又問。
    “熟悉，我就是這邊土生土長的。”
    楊紅軍滿意的點點頭。
    第三輛小轎車的司機被換掉了，陳楚坐到司機的位置，這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陳楚看到馬縣長發來的一條短信。
    那意思便是：別心眼太實在，官場虛張聲勢的地方多著了，領導說到最窮的地方去，那是領導說而已，應該開到富裕的、路況好的地方，別被領導的三句兩句話弄糊涂了……
    陳楚暗呼一口氣，心想還真是這么回事。
    自己剛才真想按照楊紅軍說的把車開到最窮的地方了。
    在瀚城的邊緣村莊，泥草房極多，一個個老百姓就跟土耗子似的，那臉始終是不干凈，因為一模哪里都是灰土。
    風沙還大，空中全是揚塵，六七十年代種的高大的楊柳樹都被嘁哩喀喳的砍了賣錢了，大風一吹，黃土和砂礫一飛，滿嘴小白牙瞬間變黃。鼻子里全是黑乎乎的粘-稠……
    呼……
    陳楚心里贊嘆：還是馬縣長城府深，輕易不能被領導忽悠。
    直接上了車，身后激勵瓦拉傳來一陣鳥語，陳楚回頭，見是幾個外國人。
    一個黃毛男的，一個很紳士一樣穿著西服的老外，還有個小個的亞洲人。
    陳楚暗想：這楊紅軍說的美國人，德國人，跟日本人就是這三位了吧？
    這三人都在用英語交流著。
    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哄笑。
    陳楚也聽出來了，說這地方落后啥的。
    陳楚的英語還是不錯的，當然是靠著玉扳指的輔助學的才是神速了。
    陳楚也不理他們，直接往前開，想了想在瀚城、姚北區、大楊樹縣這破地方，找一個富裕的村子還真是不容易。
    前后到了兩個還比較不錯的小村子，這村子挨著公路邊，交通便利，開了一些木材廠，還有什么果樹場，還有醬菜廠之類的。
    楊紅軍也下了車，身后跟著三個外國人，激勵瓦拉的。
    其實楊紅軍在最后座位還帶著一個翻譯，但他不問那翻譯，瞥了一眼陳楚道：“他們仨個老外在說什么？你能聽懂么？”
    陳楚點頭道：“他們在說咱們這地方落后，不注重環抱，而且很多建設都不合理……”
    陳楚指了指木材廠道：“那個日本人說著木料很多都浪費了，那些鋸末子用強力膠粘合，形成合成板也能賣很多錢，還說很多地方都落伍了，工作應該像度假，不應該是受罪……”
    “呵，這他-媽-的小日本……”楊紅軍嘀咕了一句，又搖搖頭嘆息道：“不過……人家說的是有道理的啊，我今年去過一次日本，人家地方不大，但資源利用的非常好，很多建設細節方面都比咱們的強，而且有些地方建設的很有品位，反而是咱們國家地大物博，卻忽略的，是不是咱們國家太大了，做事就不精細了？呵呵……走，咱們往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