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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解決麻煩!

    快過年了,整個城市都沉浸在歡鬧喜慶的氣氛中,到處張燈結(jié)彩,夜晚街上一路霓虹,雪花飄著,不少人依舊大包小包地提著相攜著回家,臉上笑容歡喜溫馨。
    就在這歡喜溫馨的過年氣氛里,不會有人想象得到,城市里還有一處地方暗不見光。那是一處密室般的牢房,鋼化墻面,只有一盞燈亮著,光刺著人的眼,里面兩個頭上蒙著黑布的人倒在地上,正被人拳腳招呼著。
    這兩個人頭上罩著黑布,脖子上用皮帶捆著,雙手被反剪身后,雙腳也被皮帶綁著。那些皮帶都是薄的,綁得挺緊,隨著兩人的疼痛掙扎,早就磨破了皮肉。越是掙扎越往里割,疼得地上的人嗷嗷叫。
    這還不算完,旁邊拳打腳踢的人里,有一人手里提著鞭子,隔一會兒抽一鞭子,甩得還挺有節(jié)奏,一看就是練過的。那鞭子可不是普通鞭子,粗倒是不粗,上面卻是編著倒鉤刺,一鞭子甩下去,皮開肉綻!
    這鞭刑是安親會里專門用來處置犯了幫規(guī)的人的,只是鞭子數(shù)根據(jù)所犯幫規(guī)的大小輕重有差別,但無論輕重,哪怕是十鞭二十鞭,這罪都不是人受的。執(zhí)刑的人手上功夫那都是練過的,保準(zhǔn)打不死人,傷不到大血管,但鞭鞭下去都是鉤著皮肉的,可謂苦不堪言。像叛幫之類的重罪,在臨死之前都是要挨足了鞭刑的,往往打得人血肉模糊,都看不出人樣了,卻還是能活著。
    鞭刑在幫會里算是很活受罪的刑罰,但今天挨打的兩人卻不是幫會里的人。沒人問這兩個人犯了什么事,反正老大讓打,那就打!
    鋼化牢房外,是一處長長的走廊,墻面也都是高級鋼材,冷冷的材質(zhì)映著人影,怎么看都是一處高科技的秘密牢房。這樣的地方很難想象會存在在東市這樣的城市里,但它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就在億天俱樂部的地下。
    牢房里燈光亮堂,走廊里卻是沒開燈,燈光映著一道模糊的人影,男人倚著墻,看著差不多了,才抬了抬手。
    里面揮鞭的人立刻便停了,老大。
    行了。給這兩個人留口氣兒吧,等著夏小姐來處置。說話的人正是東市安親會堂口的老大,高義濤。
    高義濤瞥了牢里地上倒著呻吟的兩人,剛毅的臉龐上面無表情,眼底更是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是有點感興趣的意味。安親會抓了這兩個人,自然能查到兩人的身份來路,這可是夏小姐家里的親戚啊。他記得,半年前,她處置過家里兩個親戚,這怎么又跑出來兩個不長眼的?
    還從青市大老遠(yuǎn)地跑來找麻煩?呵,真是不開眼。東市是夏小姐的老家,安親會在她還沒成立華夏集團(tuán)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黑道上發(fā)出了禁令,誰敢惹她,就等著安親會的收拾!
    這父子兩個撞上來之前也不打聽打聽,在東市亂來,簡直是找死!
    要不怎么說,人有的時候,命都是自己送上來丟的呢?
    高義濤無聲哼了哼,牢里執(zhí)法的人提著鞭子出來,另外兩人也出來,牢門鎖上,便一左一右站在了兩旁。高義濤吩咐了一句,便轉(zhuǎn)身離開了。他得在俱樂部里等著夏芍的到來。
    夏芍直到半夜才來。
    她得在家里安撫奶奶和父母親,尤其是奶奶。江淑惠并不知道孫女從小就在后山宅院里跟著唐宗伯學(xué)玄學(xué)易理的事,李娟和夏志元只得和夏芍一起把這些事一說,夏芍也說了說自己為華夏集團(tuán)建立人脈的過程,老人這才信了孫女辦這公司并沒在私底下受什么男人的欺負(fù)。
    老一輩的人對風(fēng)水的事信的多,對于這么多老總大官都找孫女看風(fēng)水,江淑惠是信的。但她卻是很驚訝,孫女小時候在老家住了好些年,天天往后山宅院跑,她還以為孫女是看后山的老人孤苦伶仃,才常去陪著老人解解悶。沒想到她是偷偷拜了個師父!這可是瞞了好些年啊!
    你這孩子,凈會瞞著奶奶!江淑惠埋怨了兩句,但再埋怨,也抵不過此時放下心來的感覺。她趕緊又拉著孫女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她的背,直說她實在是不容易。直到怎么瞧都瞧著她確實是沒事的時候,老人才慢慢放下了心。她從小疼這孫女那真是疼去了心坎兒里,乖乖巧巧的,從小就會體貼人。誰要是欺負(fù)她,她老婆子第一個跟他拼命!
    夏芍只得在一旁陪著笑,那還能怎么辦啊?我那時候說,指定家里誰也不同意。
    夏志元和李娟聽了也只能苦笑,可不是么?她那時候才多大呀?要是跟家里說了,全家人翻了天也不可能同意她學(xué)這些。
    媽,您就放心吧。這孩子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她做什么心里都有數(shù)。要真有人敢欺負(fù)她,咱們家就是拼了家底人命,也得給她討個公道回來!您就放心吧。夏志元勸道。
    江淑惠只得嘆口氣,拍了拍孫女的手。
    夏芍看著奶奶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這才又囑咐奶奶,這事就別跟爺爺提了。他脾氣硬,認(rèn)死理兒,怕他轉(zhuǎn)不過這個彎兒來。
    那個老頭子,就是臭脾氣!這輩子改不了!你放心,他從小就不待見你,合該叫他擔(dān)擔(dān)心,也算補(bǔ)償補(bǔ)償你。咱們瞞著他,不跟他說!
    江淑惠立馬點頭答應(yīng),聽得夏芍噗嗤一笑。奶奶這是折騰爺爺呢!其實,她不讓奶奶說,只是不想讓夏國喜到時候跟唐宗伯碰面,師父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天是為了安撫奶奶,不讓她這么大年紀(jì)了還為自己擔(dān)心,而且奶奶她也信得過。
    晚上夏芍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好菜,哄得老人笑逐顏開,吃完了飯,這才早早哄著老人去睡了。
    夏志元和李娟因為今天的事都挺憤慨,夫妻兩個讓女兒也早點回屋休息,接著兩人便關(guān)起房門來,在屋里開起了小會。雖然說夏志偉父子那些不堪的話兩人不信,但卻還是對金達(dá)地產(chǎn)的老總曹立看上女兒的事心里擔(dān)憂。盡管他們相信女兒憑著風(fēng)水方面的本事,那些大官也不會輕易得罪他,但有男人心思不正想糟蹋自己女兒,不管他有沒有這個本事,當(dāng)父母的知道了都不會放心。
    夫妻兩個憂心著,又氣憤夏志偉父子糟蹋女兒的名聲!夏志元當(dāng)即就跟妻子說,明天一早他就打電話找人,讓夏志偉父子在離開東市前吃點苦頭,讓他們不敢再鬧。
    兩人說到很晚,才關(guān)燈睡下。
    卻哪里知道,主屋的燈關(guān)了之后,東廂一道人影悄悄出來,翻過自家院子外墻,身手敏捷,無聲無息。
    夏芍光明正大出了桃園區(qū),保安對她半夜出去雖然是有些奇怪,但卻是沒問。夏芍在路上打了量出租車,到了億天俱樂部。下車的時候,司機(jī)還默默搖搖頭,瞧著氣質(zhì)挺好的一個姑娘,怎么大半夜的來這種地方?唉!
    夏芍卻是下了車,便步伐沉穩(wěn)地進(jìn)了億天俱樂部。
    即便是再兩天就過年了,億天的舞池里依舊有不少男女徹夜狂歡,門口的侍應(yīng)生一身白色的風(fēng)衣漫步而來,便不由想起那年盛夏,她一身白裙子打進(jìn)億天的場面。那時候還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少女,如今已搖身巨變,成了華夏集團(tuán)的董事長,東市的明星人物,省內(nèi)領(lǐng)頭的企業(yè)家。
    不敢有絲毫怠慢,侍應(yīng)生立刻便恭敬地迎出來,給夏芍開了門,送她乘電梯上了頂層的會客室。
    高義濤正等在那里。
    夏芍進(jìn)了會客室,先是與高義濤寒暄了幾句,便直切正題。高義濤帶著夏芍進(jìn)了會客室里的一間內(nèi)置房間,房間看起來就是一間內(nèi)置的休息室,墻上裝著視頻式的電話。高義濤在上面按了幾個號碼,掃入了指紋,屋里的兩架實木書架便向兩旁分開,現(xiàn)出一座隱藏的電梯來。
    高義濤請夏芍走了進(jìn)去,電梯直接下降到了地下二層,兩人從電梯里出來,面前便現(xiàn)出鋼化走廊來。
    夏芍走在上頭,步伐沉穩(wěn),目不斜視,只望著前方,倒是看得一旁的高義濤暗暗點頭,少見地露出贊賞神色。
    這樣的設(shè)備可不是平常百姓家里能看見的,只怕連想也想不到。這少女卻是自始至終神態(tài)淡然自若,不好奇,不多問,連看都不多看。這不驚的氣度,剔透的心思,難怪前段時間嚴(yán)哥打電話來,說是當(dāng)家的下了暗令,讓東市這邊保護(hù)好她,注意三合會的人。
    但是,三合會的當(dāng)家戚宸聽說最近出了點事,差點死了!要不是有件他從小戴在身上的保命符擋了一下,他估計就一命歸西了。這事在道兒被封得緊,但是安親會自然有門路知道,但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義濤心底的疑慮一掃而過,兩人走在走廊上,夏芍氣度從容,腳步幾乎沒有什么動靜,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內(nèi)家上好的功夫底子。但高義濤的腳步聲卻是透過長長的走廊,漸漸傳去遠(yuǎn)處牢房。
    牢房里,夏志偉父子倒在地上,身上疼得恨不能暈死過去,卻是連丁點聲響也不敢發(fā)出。兩人聽見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腳步聲,心里又驚又懼!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兩人從十里村開車到了市里,在酒店登記入住,正商量著過年那天再回村里鬧鬧呢。在父子兩人看來,夏芍雖說是年紀(jì)輕輕,成就不小,但她畢竟社會經(jīng)驗淺。夏家又是普通人家,沒個當(dāng)官的,女兒有錢完全就是招人眼紅,不是什么好事!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了,連個能護(hù)著她的人脈都沒有。
    而夏良好歹跟著曹立很多年,算得上心腹,認(rèn)識不少權(quán)貴,夏家的人要是聰明識趣的話,就該知道,華夏集團(tuán)很需要夏良帶來的人脈。正好曹立有看上了夏芍,要是再說服夏芍跟了曹立,不僅是華夏集團(tuán)從此有了靠山,曹立一高興,夏良必然是少不了好處!倒是他又是金達(dá)地產(chǎn)老總的大舅哥,又是華夏集團(tuán)董事長的堂哥,父子倆下半輩子大可盡情揮霍!
    哪知道,正當(dāng)兩人在酒店房間里商量著的時候,幾個人面冷的人沖了進(jìn)來,不待兩人反應(yīng),便將他們踹翻在地,直接拖出了酒店,上了后門一輛車。
    兩人到了車上自然是驚駭不已,但夏志偉年輕很輕的時候就在社會上混,三教九流里滾打得久了,這種陣仗也是見過的。夏良也是一樣,他從小跟著父親,沒少遇見這種事,少年時期在青市就是有名的痞子,被曹立看上以后,為他張羅了一窩打手,專干些討債要債、暴力拆遷的事。夏良自己就沒少干這種綁架勒索恐嚇的事,所以這場面,他和父親雖說是驚駭了一番,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
    兩人張口就叫囂,是不是姓夏的顧的你們?知不知道你們?nèi)橇苏l!
    敢綁你爺爺,也不打聽打聽爺爺在青市是什么人物!瞎了你們的嘔!
    父子兩人還沒叫囂完,就被人一拳狠揍去肚子上,下手的人明顯是拳擊方面的好手,一拳砸下去,兩人差點連胃水都嘔出來!一低頭間,頭上就被罩上了黑布,脖子、手腳都用皮帶捆了!這皮帶還挺薄,一掙扎便能割破皮,疼得兩人呲牙咧嘴間,心里這才有點怕了。
    夏良不知道,夏志偉卻是清楚的。以前沒離家的時候,哪能不清楚夏志元的脾氣?那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實人,他敢干這種綁架自己的事?說出來夏志偉是不信的!
    以夏志元的性子,就算是氣憤,也頂多敢找人揍他們父子倆一頓。這看起來像是綁架的事,可不像是他的膽量敢干的!
    今兒這事,明顯就是動真格的了!
    父子兩人根本就不知道被帶去了什么地方,一路上車?yán)锏娜瞬徽f一句話,跟平常的小混混綁人有很大的區(qū)別。而且兩人下車之前就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也不知身在哪里,就知道身下地板冰涼,頭頂燈光隔著黑布都刺眼。
    接著,兩人便被一頓拳打腳踢,還被抽了鞭子!直到那頓鞭子落下來,兩人才深信對方絕對是來真的,絕對不是恐嚇恐嚇?biāo)麄冞@么簡單!
    對方揍人的時候也是全程沉默,一句罵咧咧的話也沒有,拳腳鞭子卻是每下都落在實處,這絕對不是尋常的小混混!
    他們得罪人了!
    夏志偉知道他們父子得罪的人不少,但是在青市的時候都是看在曹立的面子上,沒有敢尋夏良的仇的,但保不準(zhǔn)有人知道他們父子來東市,便雇了人在東市動手?因為對方明顯是職業(yè)的,夏志偉覺得,雖說得罪了夏志元,但他不該有這膽量才是。
    兩人挨了一頓毒打,心中驚懼,覺得很有可能這次父子兩人都得賠進(jìn)去!死估計都是不明不白死的,因為皮肉之苦是受了,卻從頭到尾不知道得罪了誰。
    正當(dāng)這個時候,他們聽見了被綁之后的第一句話。
    行了。給這兩個人留口氣兒吧,等著夏小姐來處置。
    男人只說了一句話便走了,留下一片死靜,夏志偉父子兩人心底卻是翻起了滔天駭浪!
    夏小姐?!
    哪個夏小姐?
    該、該不會是夏芍那個丫頭?
    腦子嗡地一聲,也不知是失血有些多還是怎么,夏志偉和夏良一下子便覺得頭暈,連身上的火辣辣的刺痛都仿佛感覺不到了,只覺得眼前發(fā)黑!夏良實在是想象不出,見了兩面,看起來氣質(zhì)那么甜美寧靜的堂妹,竟有這么大的膽子?
    夏志偉也是駭然,如果真是夏芍那丫頭,她這請的是幫什么人?怎么請到的這么職業(yè)的人?她、她想把他們父子倆怎么樣?
    兩人心底驚駭著,惶惶不得安寧,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頭頂耀眼的燈光照著,只覺得頭一點點地暈下去
    直到聽見有腳步聲傳來。
    兩人昏沉沉地醒了,卻不敢動,直聽著腳步聲走到跟前。
    說話的男人聲音低沉,還是之前走的那個,把他們兩個頭上的罩子去了,夏小姐要問候一聲。
    兩旁守著的安親會的人聽了,立刻就進(jìn)了牢房,將夏志偉和夏良頭上蒙著的黑布粗魯?shù)亟饬恕n^頂強(qiáng)烈刺眼的燈光照來,兩人立刻閉了眼,頓覺雙目刺痛,身子這一縮便扯動了身上的傷,頓時疼得呲牙咧嘴。
    兩人還沒適應(yīng)光線,便聽男人又說話了。
    弟兄們聽說這兩個人沒少給夏小姐惹麻煩,便先招待了一下。人死不了,留著給夏小姐處置。
    而那個被稱為夏小姐的人,卻沒說話。
    直到夏志偉和夏良適應(yīng)了光線,把眼睛瞇成一條縫,倒在地上仰頭望了過去。
    牢房外頭,一身白色風(fēng)衣的少女負(fù)手而立,垂眸望來,臉上竟還帶著淡然的微笑,眸底的笑卻是冷的。但她說話的聲音依舊悠閑,不緊不慢,談?wù)撎鞖庖话悖唬€好么?
    這悠閑的聲音在銀灰色調(diào)的密室牢房里聽起來,要多不搭調(diào)就有多不搭調(diào),聽得父子兩人從頭涼到腳,心底都是一顫!
    真是她干的?!
    她、她敢出現(xiàn)在他們父子面前,就不怕他們回去青市以后,跟她沒完?
    還是說,她不打算讓他們回去了,想在這兒殺了他們?
    不!不可能!
    她一個普通家庭里長大的女孩兒,成就是比平常人好了些,膽氣不能這么大!她絕不敢!
    你、你夏志偉死死盯著夏芍,絡(luò)腮胡上還沾著地上的血,聲音嘶啞,眼眶底駭然里有強(qiáng)撐起來的怒意和不懼。
    我一直想不通,二位為何大過年的來找我的晦氣呢?夏芍笑意不改,語氣依舊那么慢,我想不通,所以就請了幾位朋友把二位請來問問,禮數(shù)上沒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吧?
    父子倆聞言眼前又是猛地一黑!他們也沒少干過這種綁架恐嚇的事,但是他們敢保證,從來沒這么無恥過!
    夏良不可思議地盯著夏芍,平時還算俊帥的臉上也蹭上了血跡,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著柔美的堂妹,竟然是這樣的?
    禮數(shù)?這算哪門子的禮數(shù)!
    夏志偉卻是一瞇眼,心肝都顫了顫!禮數(shù)?她指的禮數(shù)是?
    夏芍挑眉一笑,不說話?看來是我招待不周了。
    說話!牢房里兩名安親會的人冷聲一喝,一人一腳踹去父子兩人肚腹,疼得兩人干嘔一聲,身子一縮,帶動了身上的傷勢,頓時疼得發(fā)出痛苦的聲音。
    周!周待反應(yīng)過來,夏良比父親先一步回答,再看堂妹時,眼神已帶了驚恐。
    哪知夏芍聽了又是一笑,怎么會周全呢?是我請二位來的,一直讓朋友代為招待,禮數(shù)上確實是有所疏忽。為了表達(dá)我的歉意,我去親自招待二位的。
    她邊說邊笑著看向了一旁,一名安親會的執(zhí)刑者站在牢門外,手中提著一條帶血的鞭子。那人身材結(jié)實魁梧,屬于人見人畏的彪形大漢類型。這人表情冷肅,但看到夏芍望來,便把手中的鞭子遞了出去。
    鞭子上帶著血,倒鉤刺上還鉤著皮屑,一身干凈衣裝的少女接過來,竟然臉色變也不變,連厭惡或者惡心的神色都沒有,甚至沒看手中鞭子一眼,只是淡淡笑望牢房里的父子二人。把兩人看得臉上再度顯露出驚恐的神色。吃過這鞭刑的厲害,兩人不住地往后挪,牽動身上的傷口也管不著了。
    而這一幕看在高義濤眼里,剛毅的男人眼底少見地露出驚愣的神色。從她進(jìn)來到現(xiàn)在,他一直在旁邊陪著,她淡然地問候人的方式、執(zhí)鞭的氣度,怎么就讓他想起了少年時期的當(dāng)家的?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是你大伯!夏志偉倒在地上仰頭望向牢外,說出第一句完整的話。
    卻惹得少女一笑,仿佛他在跟她開玩笑,大伯?怎么會呢?真是我大伯,怎么會氣我祖父祖母、打我父親、辱我名聲?
    她語氣慢,說到最后已是眉眼冷淡涼薄。卻是越說,父子兩人心底越冷,夏良更是驚恐里帶著埋怨急切地看向父親,都是他!提什么大伯,什么親戚關(guān)系!她要是有顧慮這些,還會找人這么對付他們?
    二位是不是記性不太好?我記得我說過,你們認(rèn)錯人了,怎么就是纏著我不放呢?夏芍低頭看向夏志偉,我跟你說過一次,又看向夏良,跟你說過兩次,然后又低頭看看自己手中鞭子,神態(tài)不解,怎么就是不長記性?
    高義濤在旁邊無聲一咳,忍住悶笑像!太像了!這被人惹惱了的模樣,跟當(dāng)家的少年時期真是太像了!
    而夏志偉和夏良此時哪里還顧得了夏芍會不會真招呼他們?二人此時此刻看夏芍的眼神已經(jīng)像是在看變態(tài)一樣!
    她絕對不是在看玩笑!他們已經(jīng)不敢認(rèn)為她在開玩笑了!
    而夏芍果真是說了話,既然是記性不太好,那就得對癥下藥,打身上不太好使,我來幫二位治治腦子吧。
    她把皮鞭又交換給了身旁的安親會執(zhí)刑者,牢里的兩人卻沒因為她這個舉動而安下心來,反倒是瞪大了眼,越發(fā)驚恐。
    治治腦子?
    什么意思?
    正當(dāng)兩人驚恐著猜測著,卻忽然一齊覺得渾身發(fā)冷,眼前的場景忽然變了!
    兩人不知道為什么躺在了手術(shù)臺上,手腳被人綁著,夏芍穿了一身白大褂進(jìn)來,手中拿著明晃鋒利的手術(shù)刀,對躺在床上的他們說道:我來看看你們的腦子。
    這、這是要給他們開顱?
    不不不不不夏志偉哆嗦著驚恐叫道。
    不要給我開顱!不要給我開顱!夏良更是喊道。
    而夏芍卻仍然是從容淺笑的模樣,完全對他們的驚恐置之不理,拿著手術(shù)刀便朝他們的頭皮一刀劃了下來!
    啊兩人一聲慘叫,眼神驚恐,渾身都在抖,夏良更是濕了褲子。
    但恐怖的畫面沒再繼續(xù),卻是又變了!
    這一回,夏志偉看見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朝他走來,手里拿著一把尖刀,眼神怨毒,雙腿處還流著血。那是他已經(jīng)過世的結(jié)發(fā)妻子,妻子握著尖刀瘋狂地朝他的肚腹刺過來,聲音凄厲,夏志偉!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夏志偉大驚,不知道怎么看見了已過世多年的妻子,還聽見了她臨死前的那句話。難道真是她變成了鬼?他下意識就逃,卻發(fā)現(xiàn)手腳還是綁著的。他逃不了,見妻子撲過來,只得慌忙大喊: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要怪你怪那個老頭子!是他看上了你,我欠了他的錢,你不去,我和兒子就得死!你、你走的時候,肚子還沒這么大!你、你去找他!去找他!是他害死你的!
    妻子卻好像聽不見他的話,撲過來便是一陣亂捅!他看見自己的血從肚子上流出來,跟她當(dāng)初流產(chǎn)而死的時候差不多。
    而夏良此刻眼前看見的事卻跟父親夏志偉不一樣,他看見太多的人,都是當(dāng)初暴力討債和拆遷的時候害死的老人,有一名老人帶著他孫女出現(xiàn)在他面前,兩人撲上來就咬他的肉,嚇得夏良直叫:不關(guān)我的事!是曹總讓拆的,曹總買的地!誰叫你們不肯搬!你、你們要是乖乖搬走,你就不會死,你、你孫女也不會被兄弟們我、我們也沒想到她會那么不經(jīng)折騰,一晚上就、就死了
    那我呢?又有一名年輕少婦模樣的女人問道。
    夏良嚇得直叫,拼命往后退,那是曹總看上的你,是他事后把你賞給我們的!你找他、找他!
    父子兩人一通驚恐地亂叫,眼前恐怖的畫面讓他們幾欲發(fā)狂。而牢外走廊上,高義濤和三名安親會的人卻都是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他們看見夏芍負(fù)手而立站在牢外,她什么也沒做,里面的兩個人就不知道為什么發(fā)了狂!說的都是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似乎看見了很恐怖的事,他們兩人手腳還被綁著站不起來,兩人便在地上滾來滾去,拼文挪動,表情見了鬼一般,眼底都迸出血絲。因為動作才激烈,傷口裂開,牢里一地的血跡。
    這種詭異的事情讓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慣了各種場面的安親會的人都看向夏芍,總覺得這事跟她有關(guān)!
    她到底做了什么?
    看起來,她什么也沒做啊?
    夏芍自然是做了些事情的,她此刻負(fù)著手,手中龍鱗匕首開了一條極細(xì)的縫隙,濃烈的陰煞之氣散出,被夏芍引成一線,直逼夏志偉和夏良父子的眉心!
    陰煞之氣縛人手腳時會感覺手腳發(fā)麻發(fā)冷失去知覺,而進(jìn)入人的頭腦之后,便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
    平時,有些人看見靈體,有一種可能是真的見到了靈體,而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陰煞侵了頭腦而產(chǎn)生的幻覺。
    以前喪葬風(fēng)俗還是土葬的時候,老輩兒常有一些帶有鬼故事色彩的民間故事,比方說,有人夜間趕路,路過荒郊野外的墳地,結(jié)果遇見了孤魂野鬼,回來以后就精神失常瘋瘋癲癲的事。這種故事民間一般認(rèn)為是叫鬼攝了魂去,但其實不然。這樣的事大多是被陰宅煞氣所侵,使人神經(jīng)錯亂,產(chǎn)生了幻覺。
    而人為用陰煞攻擊人也能產(chǎn)生這個效果,根據(jù)陰煞的程度輕重,產(chǎn)生幻覺的時間有長有短,輕則只是產(chǎn)生些幻覺,重則連神經(jīng)受損,喪命都有可能!
    幻覺往往看見的都是人心底最恐懼的事,今晚夏芍還是第一次這么對付人,但看起來,他們父子兩人平時沒少干害人的事!
    孽債不少啊!
    夏芍瞇了瞇眼,僅僅聽著他們父子口中那些話,就讓人能想象得出,他們干了多少害人的事!
    高老大,我想單獨跟他們兩人相處一會兒,行么?牢里,夏志偉父子還在語無倫次,夏芍卻是轉(zhuǎn)頭對高義濤說道。
    高義濤當(dāng)即便點了頭,那好,我?guī)顺鋈ァ0讶肆粼趤砺冯娞萏幍认男〗悖幚砗昧俗屗麄儙蟻砭托小?br/>     夏芍淡淡笑著點頭,道謝過后,高義濤便把人帶走了。
    將人留在了電梯口處,高義濤獨自乘了電梯上去,回來億天俱樂部頂層的會客室。會客室里,一臺電腦放置在辦公桌上,電腦開啟著,屏幕卻是關(guān)著的。
    高義濤走到座椅里坐下,打開屏幕,屏幕里傳出的正是地下牢房里的畫面。而這些畫面正在電腦上實時通過內(nèi)部系統(tǒng)傳送著,接收方是臺市安親國際集團(tuán)總部。
    臺市,安親國際集團(tuán)總部頂層的董事長私人房間里,容顏如畫的男子正喝著茶,含笑看著面前的傳送畫面。畫面極為清晰,多角度地拍攝著,最近處連少女顫動的眼睫都看得清楚。
    畫面里,牢里地上的兩人仍然在精神錯亂般驚恐喊叫著,少女卻走進(jìn)了牢里。她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血,便又走了出去。
    她在牢外的地上蹲下身子畫著什么,血不夠了就進(jìn)去沾點,漸漸的,地上慢慢顯現(xiàn)出讓人看不懂的圖案來。看著像是符箓,又像是某種奇門陣法,畫好之后,她便坐去陣法之外,盤膝掐動指訣,變幻極快,片刻之后,只聽她呼喝一聲,著!
    牢房里的父子兩人忽然便不動了。
    兩人眼神空洞地躺在地上,安靜得像是死了一樣,睜著眼不動。夏芍卻是走進(jìn)牢房里,拿了角落里一塊丟在一旁的蒙頭用的黑布擦了擦手指,有拿出去踩著把地上的陣法血跡擦了,然后便倚著墻站著,等。
    沒過一會兒,父子兩人才動了動,眼底漸漸有了神。但當(dāng)兩人回過神來以后,還沒從剛才看見的恐怖畫面里緩過來,一看見夏芍站在牢房外頭,兩人便眼神變得驚恐萬分!
    這驚恐再也不是她剛進(jìn)來時,兩人那種驚駭中帶些憤怒猜測的目光,他們再不敢有恃無恐,他們這回是真的相信,這女孩子膽量心性不同于常人,她真的敢干出讓他們兩人死在這里的事!
    你、你放了我們!我們再也、再也不來了!夏志偉聲音都在抖,瞧著兇神惡煞的人,此刻眼底有的不過是惶恐。
    老夏家怎么就出了這么個女孩兒?
    等他們回去了青市
    放了你們?放你們回青市,繼續(xù)給我惹麻煩?夏芍笑了,我看起來有這么傻?
    不敢!不敢!堂妹呃不,夏小姐!你、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們!我、我回去以后一定勸曹總,不、不要打你的主意夏良趕緊求道。
    哦?就只有姓曹的么?你們氣了我爺爺奶奶,打了我父親,又壞了我名聲,這事怎么算?夏芍氣定神閑倚著墻淡淡笑問。
    我們、我們給老人家道歉去!
    對對!道歉!道歉!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了我們!
    父子兩人現(xiàn)在哪里還顧得上臉面?連求字都說出來了,頭更是砰砰磕著地。
    夏芍這才滿意笑了,知錯能改,是最好不過的。后天過年,我在市里瑞安酒店訂了年宴,希望你們能來,把該說的跟老人說清楚。只要你們說人話,讓老人家不擔(dān)心了,我就放你們父子回青市,怎么樣?
    都聽您的!聽您的!
    您怎么說,我們就怎么辦!
    那好。夏芍露出滿意的笑來,轉(zhuǎn)頭看向走廊盡頭,有人么?
    她這么一喚,在電梯處等著的三人立刻就走了回來,看見夏芍之后問道:夏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這兩個人我怕是要麻煩你們一下了,請給他們弄點藥,把身上的傷擦一擦,后天晚上再放了他們。煩勞之處,我會跟高老大說清楚的。夏芍說道。
    三人立刻就應(yīng)了。
    但牢里的夏志偉和夏良卻忽然愣了!
    因為夏芍話里一個人高老大?哪個高老大?不會是安親會東市堂口的堂主,高義濤吧?
    高義濤的長相,夏志偉和夏良是沒有機(jī)會見到的,但他們對名字卻是耳熟能詳?shù)模〕藝?yán)龍淵以外,青省里安親會里的第二員狠角色!
    這么說,今天綁了他們父子的,是安親會的人?!
    對于今天被什么人綁來了,父子兩人不是沒有猜測的,畢竟對方訓(xùn)練有素,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混混。但事情發(fā)生得太多,兩人又是挨打又是被罩著頭的,心情又是驚懼不已,這些事哪里還能有心情考量?
    而此時此刻,聽著夏芍話里提起的高老大,再看看眼前這三名神色冷肅的人,和這不同尋常的地牢,除了安親會,還有哪個幫會會有這種手筆?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夏志偉和夏良驚恐不已,他們都是道兒上混的,聽說過太多安親會的狠辣和傳說,怎能不懼?
    而且,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夏芍竟然能請動安親會的人,把兩人安排在這樣秘密的地點!
    這明顯就是跟安親會關(guān)系不一般的!
    夏芍認(rèn)識安親會當(dāng)家人龔沐云的事,夏良是聽說過的,但是他沒放在心上。這就跟曹總看上了她一樣,漂亮的女人總會吸引男人的注意,說白了也只是當(dāng)做床上的玩物而已。安親會的當(dāng)家,那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對自家堂妹是認(rèn)真的?這簡直就是笑話!
    所以,父子兩人壓根就沒把這當(dāng)回事,卻沒想到,今天正是栽在了安親會的手段上!
    夏志偉和夏良開始震驚地盯著夏芍,仿佛怎么也理解不了,夏家就是個普通家庭,這樣家庭出身的她,怎么就能跟安親會扯上邊兒了?
    她要真是有龔大當(dāng)家的護(hù)著,那、那曹總在她眼里,根本就可以不懼!就算是曹總,也不敢得罪安親會!而他們今天卻是仗著曹總的勢,就跑回老家去鬧事了?
    這、這
    父子兩人終于知道干了件什么樣的蠢事!
    夏志偉剛剛還在心里想著,只要能讓他們父子回到青市,他絕對要給這不知死活的丫頭好看!但不過是片刻工夫,現(xiàn)在他心底,哪還再敢有這種想法?
    兩人像對待祖奶奶似的砰砰磕頭,再三保證過年那天一定好好給老人賠罪,好好給夏芍恢復(fù)名譽。夏芍卻是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
    只是她轉(zhuǎn)身的時候,父子兩人都沒看到她眼底的冷意。
    放他們回去?那自然是要放的。但是回去之后,兩人再發(fā)生什么,那就跟她無關(guān)了。
    夏芍乘著電梯回到會客室里,跟高義濤道了謝。
    卻不知此時此刻,深夜里的臺市安親集團(tuán)總部,龔沐云放下茶杯,垂眸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修長如玉的指尖繞著溫潤的茶杯,指尖溫度涼薄。
    曹立?
    此刻已是深夜,夏芍從家里出來時便已是半夜時分,高義濤派了安親會的車來,送夏芍回桃園區(qū)。夏芍卻是拒絕了,自己出去打了計程車。
    坐進(jìn)車子之后,夏芍便給徐天胤打去了電話。她知道他必然不會睡,因為她今天動用了龍鱗。在半夜出門的時候,她為了怕自己今晚會用到龍鱗,提前給徐天胤發(fā)去了信息,簡略提了提家里親戚鬧出點事,她要去解決,如果他感覺到龍鱗出鞘,別擔(dān)心她,不是要緊事。
    接到這樣的信息,以徐天胤的性子,必定是不會睡了。因此,夏芍在車?yán)锉憬o他打了電話,電話剛響了一聲,那邊便接了起來。
    喂?男人冷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子里聽著卻叫少女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好了,解決了。我現(xiàn)在回家,師兄別擔(dān)心了,早點睡。夏芍囑咐徐天胤。
    嗯。電話那頭應(yīng)了一聲,但男人卻是沒掛電話。
    他不掛電話,也不說話,只是能聽見電話里傳來的呼吸聲,夏芍忍著笑,他不說話,她便也不說,兩人就這么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那邊便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唔,聊天。
    夏芍噗嗤一笑,一晚上心底的冷意都被這話給笑散了聊天?他這沉默寡言的性子,聊得起來?
    笑歸笑,夏芍卻是知道,這男人八成就是想聽聽她的聲音,于是便問了起來,快過年了,最近家里都準(zhǔn)備得好嗎?
    嗯。
    老人身體好嗎?
    嗯。
    師兄想我嗎?
    嗯。
    一問一答,夏芍忍著笑。好吧,這就是聊天。
    如果,這就是聊天的話,她好想試試,哪天跟師兄吵架會是什么樣子。能吵得起來么?
    夏芍笑著,今天的氣憤一掃而空,直到到了桃園區(qū),夏芍下了車來才囑咐徐天胤早點休息,這才掛了電話。
    她走進(jìn)小區(qū)里,哪知京城方向,男人立在黑暗的屋子里并沒有動,他坐在椅子里,面前的桌上放著一疊資料。都是有關(guān)她家親戚的情況。在這堆資料的最下方,卻放著一份不屬于夏家親屬的資料。
    男人的目光落在上面貼著的照片上,月色照進(jìn)屋子落在他背影上,剝離出凌厲的輪廓,危險的氣息沉在屋子里。
    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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