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無心璇璣  第二十五章  危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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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說，不周山在極西的位置，那里曾是上古神明大戰(zhàn)的戰(zhàn)場。  后來因為共工不敵祝融，一怒之下將不周山撞倒，于是天河的水泛濫成災(zāi)，禍及百姓。  作為曾經(jīng)的擎天支柱，那里的景致自然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壯麗巍峨。  再加上那里有通往陰間的大門，兩位神將日以繼夜地守在門口，更為不周山蒙上一層神秘莫測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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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過嘛……我小時候常去那里玩，也沒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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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說累了，爬上桌子舔了舔杯中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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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們一路西行，滿以為直接御劍就能飛到不周山，誰知才飛了半天紫狐就要他們落下云頭，還說從今天開始只能步行上去，別說是御劍飛，就是御仙鶴御金龍，也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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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們幾個不認得路，雖然不情愿，但也沒辦法，只好聽她的話，乖乖用雙腳走路。  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一個叫做格爾木的鎮(zhèn)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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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里是西方之地，風土人情自然大異于中原文化。  無論男女頭上都帶著圓頂小帽，上面紋以各類花鳥圖畫，下面拉開一張兩尺長的面紗，遮擋漫天的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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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見這酒館里的小二掌柜都是女子，頭上也不綰發(fā)髻，而是結(jié)了三四根長長的辮子，一直垂到小腿那里，更兼她們深目高鼻，面容艷麗婉轉(zhuǎn)，和中土女子更是大不同，不由看得呆住。  她們上身穿著各種顏色的小馬甲。  下面一條長長地裙子，腰間系著銀鈴，走起路來歡快得猶如云雀，叮叮當當響，香風亂飄，當真有一種別致的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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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些女侍者大方爽朗，對他們幾個中原來的客人殷勤備至。  一會端來奶酒一會送來葡萄，惹得鐘敏言他們頭也不敢抬。  尷尬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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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里……和咱們那兒還真是有好大的區(qū)別……”鐘敏言喝了一口奶酒，被那古怪的味道嗆得差點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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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被他的模樣逗笑了，道：“天下大著呢！瞧你一副鄉(xiāng)巴佬地樣子！人家把你當作中原來的稀客，你倒把人家當怪物！不就是穿地衣服不同，長得也有區(qū)別么，脫了衣服大家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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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鐘敏言本來好容易止住了咳嗽，被她這樣一逗。  不由咳得更厲害了，臉漲的通紅，艱難道：“你……你說、亂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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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喲，我說了什么？脫衣服而已嘛，你難道從來不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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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還在逗他，鐘敏言臉紅得猶如滴出血來一般，悶了半天，才道：“別總這么不正經(jīng)的。  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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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笑道：“不錯，該說正事了。  紫狐，為什么不可以直接御劍飛去不周山？我看這里地形凹陷，像是個盆地的樣子，離不周山還有很遠的距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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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嘴上白色的胡須顫啊顫，尖尖的嘴巴張開。  等璇璣喂她吃葡萄，一面模糊不清地說道：“說你們沒見過世面還真是一點不冤枉。  你們可曾在凡人地地圖上見過不周山？那里根本是禁地好不好，還御劍飛呢！沒飛過去就被守山的神將給打落啦！要去不周山，就乖乖用腳走過去，除了神荼郁壘那里不要靠近，別的地方嘛……和普通高山也沒什么兩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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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似乎對神荼郁壘很感興趣，連聲問道：“你見過看守陰間大門的兩個神將嗎？常聽人說陰間在不周山有個入口，卻從來不知到底是什么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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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丟給他一個白眼，嬌滴滴地說道：“那地方誰都不給靠近，你問我。  我問誰呀！見過神荼郁壘的人。  也不可能告訴你他們長什么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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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為什么？”眾人都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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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切”了一聲，“一群傻蛋！因為他們都死了啊！見到神荼郁壘誰還能活？！生死有命。  天道有輪回，無緣無故跑到陰間大門那里的，大多是亡命之徒，要么是想去陰間找人，要么是挑戰(zhàn)神的威嚴，這個就是破壞了天地秩序，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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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著說著，她自己神色卻黯然下來，喃喃輕道：“不過……就算這樣，我也……我不怕的。  若是他們殺了我，我就可以去陰間找他了。  殺不死，我還可以將他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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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低聲道：“你是說……那個用八方定海鐵索鎖住地大妖魔嗎？他被關(guān)在陰間？你、你要去陰間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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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難怪她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原來她自己來不周山也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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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齜牙咧嘴，惡狠狠地問她：“怎么！我不能去嗎？！咱們各自行動，不過暫時同行罷了。  到了不周山，你們救你們的人，我救我的人，互相不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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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呃，我不是這個意思啦……”璇璣拍了拍她的腦袋，輕道：“你一個人去，多危險啊。  要不，我?guī)湍悖俊?br/>     </br>
    </br>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驚，鐘敏言急道：“你亂說什么！那可是妖魔！放出來是要為禍人間的！讓師父聽到你地話，你這輩子就住在明霞洞別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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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明霞洞一直是璇璣的弱點，一聽這三個字她就抖一下，當即連忙搖頭：“那……那我還是不去了……”要在明霞洞住一輩子，還不如一刀殺了她痛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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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紫狐笑道：“我才不要你幫忙。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有許多話要和他說……才不要像你們兩個，心里話都說給別人聽了。  我要讓他知道，天下只有我對他最好，是我把他救出來的，所以他得永遠承我的情……再也不可以離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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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的，沒什么正經(jīng)，但這幾句話當真說得****婉轉(zhuǎn)，深情之至，眾人一時都默然。  鐘敏言本來想糗她兩句，畢竟她的作為在他們眼里是敵對的立場，但這會卻說不出來了，只能摸摸腦袋。  忽然想到玲瓏，只覺就算她是天下人都厭惡的妖魔，被關(guān)在陰間，自己也會不顧一切豁出命去救她的。  想到這里，頓時覺得可以理解紫狐，心中地憤懣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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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小酒館休息了一會，眾人便催著趕路，既然要用腳走過去，不快點是不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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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誰知紫狐懶洋洋地靠在璇璣懷里，輕道：“等到晚上，我看一下天色。  找個合適的時候再走。  哪里不是說去就去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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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大家又只好找了客棧先安頓下來，好在這里雖然是邊陲之地，但風土人情和中原甚是不同，幾個年輕人在鎮(zhèn)上逛了一圈，倒也覺得新奇有趣。  飲食上味道有些怪，但勝在新鮮好玩，更有一家店，用大銅盆裝了菜出來賣，不知放了什么料，香飄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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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四個年輕人一邊玩一邊吃，鐘敏言見路邊有賣女子飾物的小攤子，金燦燦黃澄澄，樣式大有不同，想到玲瓏向來喜歡這些小玩意，不由過去挑選起來。  璇璣只顧著吃東西，早早就拉著禹司鳳跑得不見影了。  若玉兩頭張望一下，只得陪著鐘敏言一起挑選那些他一竅不通的女子飾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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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也有心儀的女子嗎？”鐘敏言挑了兩件，見他手里抓著一個玉鐲子仔細端詳，不由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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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手上一顫，急忙放下鐲子，笑道：“沒有……不過想到家鄉(xiāng)有個小妹子，自從進了離澤宮便再也沒見她，這些年她應(yīng)當也及笄了，買些東西送她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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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鐘敏言接過包好的飾物，又問：“若玉的家鄉(xiāng)在哪里？我聽說進了離澤宮，等于一生不得嫁娶，也不許隨便和女子接觸……是不是以后也不能回家鄉(xiā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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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道：“門規(guī)如此，自然是要遵守的。  我家鄉(xiāng)……在很偏僻的荒山野嶺，說出來敏言也一定沒聽過。  不過偶爾家人可以來離澤宮探望，也不算孤零零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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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鐘敏言見他又把那鐲子拿起來看，有些舍不得的意思，當即取出銀子塞給老板，笑道：“那鐲子，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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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急忙要取錢還他，鐘敏言笑著拉住，說：“你我何必還客氣，你的妹子也等于我妹子了。  買個東西送她，何必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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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便不再勉強，將那鐲子攥在手里，若有所思，目光閃爍，不知想些什么。  半晌，才淡淡一笑，輕道：“敏言一向熱情善心，這鐲子，我便替小妹子謝謝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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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客氣什么！”鐘敏言把手一擺，掉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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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玉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才將那鐲子緩緩放進了荷包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