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華夢驟裂  第八章  靈獸（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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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心滿意足地回到客房里，禹司鳳早已收拾好行囊，坐在窗邊喝茶。  她笑嘻嘻地撲上去，喜道：“司鳳你聽我說！騰蛇說他愿意幫我了！你教我的法子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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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嗯哼一聲，惡劣地笑道：“果然獸就是獸，沒辦法用人的法子來對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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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見璇璣剛才在桌子下鉆出鉆進，弄得滿頭灰，不由道：“整理一下吧，等那四個捕快大哥收拾好，咱們就出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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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依言洗了把臉，拿著銅鏡一照，看到那慘不忍睹的臉蛋，兩根眉毛被燒得亂七八糟，左邊的整條都沒了，右邊的只留著一小截，難看之極，登時垮了臉，哭喪道：“好丑……眉毛還會再長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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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湊過去一看，忍不住要笑，但見她凄涼慘淡的眼神，只得強行忍住，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別急，我替你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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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眼睛登時一亮，喜道：“司鳳還會畫眉？我都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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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想起小時候柳意歡每天在他面前大談女人經，別說眉毛，就連發髻、珠釵、服飾等等，都說得津津有味。  后來見司鳳聽不明白，他便纏著要他送筆墨，親自畫給他看。  他這樣一個大好少年，清清白白，無緣無故被他灌輸了一肚子無聊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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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見璇璣一臉期待的表情，便輕輕一笑，取了水。  將那螺翠泡開。  現在，似乎要感謝柳大哥之前的灌輸，居然能派上用場。  他用筆小心蘸了一些螺翠，一手抬起她地下巴，細細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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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是瓜子臉，短粗的眉毛并不適合她。  她眉間開闊，額頭飽滿。  是心胸寬廣的象征。  那么，彎彎的新月眉最合適。  他也是第一次實踐在女子身上。  忍不住有些緊張，手腕微顫，筆尖輕輕劃過她光禿禿的眉毛上，勾出一抹漂亮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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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癢啊，司鳳。  ”璇璣不敢動，然而那筆尖畫在臉上，癢的要命。  她忍不住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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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噓，快好了，別動。  ”他左右對比了半天，又補了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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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有一回我一大早去找爹爹和娘，也見到爹爹幫娘畫眉呢！不過他可沒你這般熟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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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原來畫眉本是夫妻閨房之樂，不足為外人道。  璇璣在這些細節上并不通，說得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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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臉上一紅。  急道：“我……我只是——我只是幫忙罷了，下次你可得自己畫！”這一急，手腕抖了一下，頓時在她臉上畫了一道古怪地長線，趕緊又用棉布蘸了水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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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會畫，我干嘛還要自己動手。  ”璇璣在他臉上摸了一下。  笑道：“好燙，你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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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輕輕把她的爪子拍下去，重新替她畫好眉毛，這一次兩邊對稱，彎彎地新月眉，完美無暇。  他左右看了半天，終于滿意地將筆擱下，笑道：“看看怎么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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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朝銅鏡里望去，果然是畫得天衣無縫，和自己以前的眉形幾乎一模一樣。  她喜得抱住他的胳膊。  一個勁說道：“你好厲害！比爹爹給娘畫得好多了！娘總說爹爹手腳笨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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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是說……別再說這個了……”禹司鳳臉紅的似要炸開。  正要說點什么別的岔開話題，卻聽房門被人敲了兩下。  兩人一齊回頭，就見騰蛇歪著腦袋，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倚在門邊，哼哼笑道：“親熱夠了？那幾個捕快等得很急呢。  要是還沒親熱夠，就記得關上房門哈。  非禮勿視也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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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兩人趕緊紅著臉起身，提了包袱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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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雖說璇璣和禹司鳳是將怪火的事情解決了，但沒有確實地證據來證明，總不能把騰蛇推到總捕頭面前，告訴他：這個就是縱火元兇吧？就算總捕頭愿意相信，對騰蛇來說，在凡間****身份，總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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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看起來那六百兩銀子的酬勞是泡湯了，順帶著五十兩訂金也要還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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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一想到馬上又要身無分文，整張臉就忍不住垮了下來。  捕快甲見他二人郁郁不樂，知道是為了賞金的事情，便安撫道：“姑娘和公子莫要擔心，我等愿意為兩位作證，是兩位將怪火事件平息的。  何況這位公子……”他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蹲在旁邊的騰蛇，“這位公子也是人證，那晚親眼目睹兩位的神威。  總捕頭絕非不近人情之人，就算他不相信，我們也力保那訂金歸屬二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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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笑道：“多謝諸位大哥，那就有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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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幾個捕快早已對他們騰云駕霧的本事佩服不已，見禹司鳳又這般和善文雅，都忍不住要和他親近交談。  璇璣過去扯了扯騰蛇的銀發，不顧他惱火地反擊，低聲道：“你好歹也弄點證據，證明是我們平息了騰蛇之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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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騰蛇朝她翻個大白眼，怒道：“沒有！這等無聊事不要找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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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眉頭一皺，道：“那好，到時候懷里的銀子都還給人家，咱們身無分文，可買不起美味佳肴吃了，你別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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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騰蛇頭疼地瞪著她，凡間那美味的飯菜就是他跟著璇璣最大的理由了，如今連這點理由都沒有，他還跟著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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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不是戰神將軍嗎？”他又開始不懷好意的笑，“召喚點風雨甘露，滋潤一下燒焦的土地，應當是很容易地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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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奇道：“我怎么知道要如何召喚？再說……行云布雨好像是云童雨師的事，我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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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不是將軍嗎？這點小事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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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點小事你都要叫我，神獸原來就是吃白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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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呸！你才是吃白食地！老子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騰蛇的厲害！閃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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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騰蛇的火爆脾氣立即被點燃了。  跳起來轉身就走，一面冷道：“扶好下巴，省得待會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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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呃？這位公子？”那幾個捕快見騰蛇快步離開，一會就沒了蹤影，不由大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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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用理他，鬧脾氣而已。  ”璇璣咳了兩聲，走過去。  擺出一副“我是貨真價實的大仙”模樣，說道：“怪火雖然平息。  但這一帶土地焦枯，損傷不小，所以我待會換來雨露滋潤，來年這里還可以植樹長草，不至于成為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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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幾個捕快聽她居然有這等本事，更是仰慕得恨不得五體投地，連聲道：“這是大恩德！女仙人這就要施法嗎？需要狗血香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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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搖頭。  “狗血香燭不過是民間的法術罷了，我不用這個。  心隨意動間，甘露自然而至，等待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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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曉得她根本沒那個本事，當下悄悄拉她到一旁，輕聲道：“誰能喚來風雨？小心不要把牛皮吹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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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笑道：“不是我啦，是騰蛇。  他要我們扶好下巴，看他怎么呼風喚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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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將信將疑。  騰蛇性屬火。  呼風喚雨這等事和他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就算在天界再怎么有人脈，召喚來風伯雨師都不是小事，萬一驚動了天帝，發火將騰蛇收回去，可是大大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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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正思忖間。  忽見黃鳥坡子上騰起一團巨大地云霧，漸漸地越飛越高，直將整個天穹都遮掩住，周圍頓時暗了下來，雷聲隱隱。  那幾個捕快見到這等神跡，激動得差點跪下磕頭。  就連禹司鳳和璇璣兩人都很吃驚，沒想到他真能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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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傾盆大雨頃刻而至，方圓百里都是白花花密密麻麻地雨簾，眾人渾身盡濕，只覺暑氣全消。  從腳趾頭都感到舒暢之極地涼爽。  璇璣正高興得咯咯笑。  忽然想起什么，抬手在臉上一抹。  果然摸了滿手地墨，她哭喪道：“啊，我的眉毛……”禹司鳳幫她畫的眉，一下子就被雨水給沖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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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見她沒有眉毛的滑稽模樣，終于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輕道：“沒關系，待會雨停了我再幫你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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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暴雨足下了有一個多時辰，才漸漸收住勢。  雨霽云開，漸漸露出晴朗的天空。  璇璣用袖子擦了擦臉，不過其實沒什么用，袖子上的水比臉上地還多。  騰蛇搖搖晃晃從黃鳥坡子上下來，臉上似有不虞的神色，走到跟前，才冷笑道：“如何？下巴扶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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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璇璣見他這么大的本事，不由有些改觀，真誠地說道：“騰蛇，你真的很厲害。  你怎么喚來大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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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臉色一暗，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子……老子的本事大著呢，呼風喚雨哪里輪的到老子……不過是……請了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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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請了風伯雨師？”禹司鳳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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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騰蛇厭惡地別開臉：“誰會叫他們！都是一群馬屁精！叫了以前一個兄弟啦！問那么多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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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禹司鳳心思玲瓏，一點即透，笑道：“是叫了應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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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應龍屬水，換來風雨自然是小事一樁。  騰蛇說請了個兄弟，自然應當是平輩之交，那十有八九是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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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騰蛇好像見了鬼一樣瞪著他，嘴里喃喃地不知說些什么。  這個小鬼，簡直像會讀心術的，什么都瞞不過他，真教人郁悶。  他黑著臉，忽而想到方才喊來應龍幫忙，卻被他大肆嘲笑一番，笑他做了凡人地靈獸，不由得更郁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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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過嘛，你也算個有福的，那丫頭以前是戰神呢！天帝和后土大帝都對她縱容的很。  犯下那種滔天大罪，本來是要神魂俱滅的，結果她卻安然無恙，足見上面對她的重視。  等她這次輪回完結，回歸天庭，你這個靈獸也要沾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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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應龍陰惻惻的語氣還留在耳邊，雖說他一直以來都是這種語氣，但聽起來就是讓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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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對了，你這次私自下界，上面倒也沒打算怪你。  白帝要我帶話給你，既然你那么想去陰間，那查看定海鐵索地事情就交給你了。  你事事都要和朱雀爭，這次不服氣他能下界去調查定海鐵索，自己居然偷跑出來，若不是朱雀懶得和你爭，上面人又寵著你，幾個腦袋都不夠你掉的。  好啦，現在任務歸你了，你卻成了什么靈獸，我看看你的好運氣能持續到什么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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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應龍的話雖然很有點酸味在里面，倒也不無道理。  他雖然是氣不服朱雀能動不動下界玩，所以這次搶了他的任務，但更深層的原因他誰也沒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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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只被關在陰間的妖魔，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這次下來，應當可以再見吧？這兩個小鬼，似乎也和不周山有點聯系，不如跟著他們行動，最后總可以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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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騰蛇！走啦，不要發呆！”璇璣一面在前面叫他，一面小心翼翼套上斗篷，護住禹司鳳剛幫她畫好的眉毛，省得再來個風吹雨打，露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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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無論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是那個威風凜凜殺人如麻的戰神將軍，這樣嬌滴滴的小丫頭，真能讓他“沾光”？騰蛇在肚子里翻個白眼，否定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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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知道鹿臺鎮有什么好吃地東西哦，你再不過來，我就不請你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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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句話立即打動了他冷若鐵石地心，兩眼閃閃發亮，很爽快地追了上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