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沒有什么意見,那這事我就定了,只要人家給錢咱們就干,而且承包三十年。”</br> “同意。”</br> “沒有問題。”</br> “掌聲通過。”</br> 治保主任一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br> 剛剛走出會議室,杜大勇生怕林偉民再有些變卦,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他就撥打了林偉民的電話。</br> “林哥,村里開會研究過了,垃圾山承包費用五萬元,什么時候準備好可以來簽訂一下承包合同,承包期是三十年。”</br> “杜村長,咱們都是老相識了,那山能種啥,你比我心里更清楚。跟你說實話,就是孩子他想嘗試一下,大不了我拿出點錢給他交個學費。可你也不能看著我把這錢直接就打水漂了吧?”</br> 看到杜大勇這么痛快開會通過了五萬元的承包費用,他心里也是非常的不舒服,因此也在努力試圖將承包費用再往下降一降。</br> 杜大勇將他的心理狀態拿捏得死死的,他沒有一丁點兒的讓步。</br> “我的老林大哥,你都是當過廠長的人,我這上會研究的事情,總不能出爾反爾吧?一會兒八萬,一會兒五萬,過一會兒再來個兩三萬,你讓我這村長還怎么開展工作?更何況承包三十年的租期,現在都給你優惠到五萬元,萬一將來要是動遷,那也不止這個費用呀。承包費用就是五萬元,你們一家人再好好研究一下,不行的話,就先不承包,以后再說。”</br> 當斷則斷,杜大勇立即掛斷了電話。</br> 從最初的十萬元錢經過這番折騰講到現在的五萬元錢,林志勇是非常的開心。可林偉民還是有些不甘心。</br> “爸,這事就到這了,你看杜村長的態度多么的直接。我看基本上咱們也是觸及他的底線。”</br> “行,既然你想承包,那你就去拿承包合同吧。不過先不要著急交錢,拿回來我幫你看看合同再說。”</br> 合同拿回來以后,林偉民與林志勇仔細研究上面的每一個字,林志勇到村委會交付五萬元的承包費用。</br> 走到村委會的大門口時,林志勇碰到正要外出辦事的毛叔。</br> 還沒等他們開口說話,就被杜大勇看個正著,“志勇,快來,我一會兒還要出去。”</br> 毛叔料想肯定是為了承包的事情而來,他故意繞道先來到林家。</br> “林哥,你們家定下來要承包垃圾山了?我怎么看志勇剛才急匆匆去村委會。”</br> “是呀,年輕人有想法,咱們管不了,也攔不住。”</br> “承包費用多少錢呀?”</br> 老毛關切地詢問道。</br> “五萬元。”</br> “啊!這么高?”</br> 老毛并沒有沉不住,忍不住驚嘆道。</br> “不是村委會成員研究討論過的嗎?難道你不知道?”</br> 為了不將事態進一步鬧大,既然都已經板上釘釘,老毛急中生智地說:“可能開會的時候,我外出辦事,并不了解情況。”</br> “爸,我回來。”</br> 林志勇興沖沖拿著承包合同走進家門。</br> “我毛叔也在啊。”</br> 他迫不及待地向大家展示他手中的承包合同。</br> 白紙黑字紅印,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老毛都為這家人感到悲哀。</br> 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林偉民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最后還是敗在了兒子的身上。</br> “唉,好好的家完了,就讓那個敗家子的兒子給整完蛋。”</br> 走出林家的大門,老毛自言自語。</br> 拿到五萬元承包費用,杜大勇在心底樂開了花。</br> 暫且不論村委會成員的工資問題,就是最讓他感到憂慮的村民福利問題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再讓他感到那么憂心。</br> 當然,他也拿著承包合同在村委會里炫耀,展示著作為一名村長具有的不一樣的工作能力。</br> “還是我們杜大村長有工作能力,都能將垃圾山給盤活。”</br> 村會計一臉傲嬌地說道。</br> 杜大勇也是心花怒放。</br> 看到村長炫耀之后,大家也都在心底為林家人感到悲哀。</br> “老林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最終還是敗在兒子的手里。你看看林志勇回家以后,電鍍廠也被他給整倒閉,現在又開始承包起垃圾山,你們說他是個正常人不?”</br> “正常人還能干那事?”</br> “簡直就是個敗家子。”</br> “你們可別糟蹋敗家子這個詞,我看他連個敗家子都不如。”</br> “人家可是大學生,而且是大城市的大學生,絕對見過世面,你們可不要給想偏了,弄不好要有一番更大的作為。”</br> “就他還能有作為?現在這個局面你還看不出來嗎?就是咱們村里的二狗子都不會干這事。”</br> 二狗子當年因為沒有考上大學,大腦多少受些刺激,精神也一直處于恍惚的狀態。提起林志勇,不免有村委會的成員拿他倆做對比。</br> “你們等著瞧吧。就林志勇這么個折騰法,林家倒霉的日子還在后頭呢。”</br> 杜村長顯擺完回到辦公室以后,辦公室里就成了大家交流思想的天堂。大家無不為林家感到悲哀,無不為林志勇的選擇感到悲哀。</br> 林家電鍍廠紅火的時候,除了拿到逢年過節的福利之外,村委會成員也都跟著吃香喝辣的。大家也早有一肚子話要說,正好今天又碰上這件事,大家盡情表達自己的心聲。</br> 電鍍廠徹底關門之后,也就杜大勇一人是喜憂參半。</br> 歡的是至少上級領導不會再為電鍍廠處在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核心區而找他,他身上的壓力就不會再有那么重;憂的是村里百姓的福利沒了,就是他自己跟著電鍍廠過的好日子也終將一去不復返了。</br> “五萬元怎么了?那也是一點點辛苦換回來的,就這么給了村委會,還不如捐出去有個好名聲。”</br> “這合同都簽了,你說那么些還有什么用?”</br> 林母還是對承包垃圾山的事情耿耿于懷,也忍不住在林偉民面前發著牢騷。</br> “待會兒,兒子回來,你可不要再說這事啦。持續這么長時間就夠鬧心的,咱們就當給他交學費了。”</br> 雖然林偉民嘴上這么說,但在他的心里也是非常的難受。</br>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才是剛剛開始,更為艱難的事情還沒有到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