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塵剛要展開小貢,就見顧清寒娉娉婷婷的扭了出來,軟聲說道:“陛下,人家吃完了。”
他手下一頓,她吃完了還要特意出來京報她?
不知心里又打什么歪主意?
沈暮塵剛要回應一聲,卻發現她光著腳丫,便皺眉道:“進去!”
她這個小習慣倒也沒改,以前在顧府的時候就喜歡光著腳丫在屋內跑來跑去,急得她身邊的
嬤嬤不停的喊小祖宗哎,仔細莫著涼啊
不過,她那是在自己屋里或是她爹爹哥哥們的屋里才會這般,如今在他寢殿內也光了腳,是
不是說明她無形中也將他當做親近的人了?
沈暮塵敏銳細微,連顧清寒都沒發現這一一層。
她心中暗道:果然,沈暮塵依舊很厭惡她。
對她這樣逢場作戲不過是以為她是西塘諜者,想套住她而已,而她差點真的被迷惑了。
沈暮塵還真的是為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啊!。陛."顧清寒自然是不可能進去的,依然朝他走去。
沈暮塵眉頭微擰,看著她腳下。
俞太傅幾人自然察覺了帝王的視線,跟著看去只見顧清寒競沒穿鞋!
眾人都以為陛下不高興了,也是,腳乃極其隱私之地,怎么能大庭廣眾的顯露出來?
俞太傅寒聲說道:“貴妃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光天化日下光腳出門,成何體統!
簡直不要臉!
俞德妃悄悄去看沈暮塵臉色,見他一.臉氣怒就暗喜不已。
呵,顧清寒果然是上不了臺面的人,不用她出手就被陛下不喜了。
顧清寒道:” 太傅大人說什么呢?這里是陛下的寢殿,寢殿不就足睡覺的地方么,誰規定了
必須要穿戴整齊?”
俞太傅氣得胡子翹了起來:“放肆!陛下都叫貴妃別出來丟人現眼了,貴妃難道還覺得自己
很光榮?還不快下去!”
沈暮塵眼底一- 寒。
顧清寒見他臉色,暗自冷笑。
[果真是厭惡我,不過不好意思,厭惡也得忍著! ]
沈暮塵默然,她這般冰雪聰明,為何卻又不懂他的心思?
他已經在自己能表現的范圍內給了她最大的寵護,她卻一再曲扭他的心
顧清寒仍自和俞太傅爭鋒相對:“剛剛陛下命令妾身吃完長壽面,妾身只不過是吃完了就出
來復命而已呀。”
俞太傅警惕道:“吃什么長壽面?今日又不是貴妃的生辰!”
顧清寒已經來到了沈暮塵身邊,在他身旁坐下來像沒有骨頭的蛇一樣纏在他身上。
“當然是陛下的長壽面了,陛下賞賜給妾身了。
俞德妃不自覺的揪緊了手帕,臉上雖然還是清高優雅的樣子,但實際上心底如打翻了醋壇子
她心緒難平:陛下的長壽面,顧清寒配吃么?
俞太傅不高興的說道:“顧貴妃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陛下將長壽面賜給貴妃,貴妃就應
該恭恭敬敬的端回去才是,竟然就這樣吃了?”
帝王的長壽面被顧貴妃吃了,這意義可大可小,總之不是他愿意見到的。
他皺著眉,打算借此機會現見廢妃。
顧清寒輕笑-聲:“俞太傅這話說得好奇怪呀,長壽面不吃卻要端回去干什么?放餿然后埋
掉么?那豈不是對陛下不尊重?
“你!“俞太傅被慰得瞪直了眼。
逄年過節陛下也有御賜吃食,但誰不是恭恭敬敬的端了回去,然后洗手焚香、鄭重其事的拜謝一番才吃?
顧清寒也太沒有規矩了!
他冷笑道:“為妃者應時刻謹記著對陛下恭謹,要得體大方、要懂事明理,貴妃卻粗俗、無禮、善妒,老臣懇請陛下
話沒說完,就被沈暮塵冷冷喝斷:“夠了!俞太傅今8是來給朕添堵的?“
俞太傅一噎。
俞德妃忙說道:“祖父,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有些事也不必太過約陛下,不如您看看妾身寫的小貢如何?”
她拼命使眼色。
俞太傅滿臉不高興的閉嘴,但卻更堅定要單獨找陛下談談的念頭!
沈暮塵臉色冰冷的再次拿起小貢,俞德妃見自己的話被他聽在心里,不由得心底悸動,眼眸水潤
顧清寒見俞德妃動情的樣子,不由得勾唇。
她搶先一步將那小貢拿起,撇嬌道:“陛下,人家來幫您好不好?
俞德妃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心里的悸動變成氣怒,袖籠下的手指攥在手心里,指甲都掐斷了一枚。
只見顧清寒單手一抖,漫不經心的把小貢拉扯展開。
這是她送給陛下的東西,顧清寒. 她怎敢這樣放肆! ?
俞德妃看向沈暮塵,卻見他的視線停留在顧清寒手里的小貢上,只好繼續隱忍不言。
算了,她不跟顧清寒一般計較, 好歹陛下也在認真看她的小頁了。
她要大度,皇后就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卻不知道,沈暮塵不過是在看顧清寒的手指罷了!
顧清寒扯著小貢,慢悠悠的念道:“晴碧飛雪旋悠悠,黎民欣喜拜朝朝。君似星辰耀天地,
蒲草癡望默相
她念到這里不由得在心底啐了一口:
[呸,馬屁精! ]
[把沈暮塵比作天上的星辰,還暗戳戳的比喻自己是-棵仰望他的蒲草這么不要臉呢?]
沈暮塵斜目,瞅了她一眼。
顧清寒掀起眼皮子,見俞德妃高冷著一張臉, 卻隱約期待的看著沈暮塵
她突然將小頁仍在御案上,嬌俏的說道:“陛下,這詞不好!”
俞德妃和俞太傅頓時就怒了。
沈暮塵嘴角微抽:“哪里不好?”
俞德妃隱忍著說道:“陛下怨罪這首詩詞妾身打磨了一個月有余,本以為應無大錯,哪知
道顧貴妃卻說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用心了,顧清寒自己沒水平還要詆毀別人。
俞太傅也冷聲說道:“哪里不好貴妃倒是說個理由?老臣作為太子之師,不曾覺得這詩有何
不妥!”
他冷笑了一聲,眼底皆是鄙夷!
顧清寒這種人懂什么叫詩么?
沈暮塵知道以前顧雪最難的就是坐下來讀書寫字,跟俞太傅這種博學之人辯論豈不是要吃虧
他正欲開口,但顧清寒已經頭頭是道的說了起來:“下大雪呢黎民百姓還要來朝拜,看著好
像在說陛下深得民心,實際上呢?真正的仁慈帝王哪里舍得黎民百姓在大雪天來跪拜?俞德妃這
樣寫豈不足暗指陛下好面子、洋洋自得?
俞德妃一僵,皺眉不悅!
她什么時候有這個意思了?顧清寒分明是故意曲扭。
俞太傅也剛要反駁,顧清寒緊接著說道:“還有,把陛下比作天上的星辰,民間有逝世之人
會變成天上星星的說法,天啊,俞德妃你究竟怎么想的?”
俞太傅
沈暮塵:
此時三人心中皆是出奇一致的想法: 簡直足強詞奪理!
跟一個強詞奪理的人你怎么可能爭贏她?俞太傅理著眼,恨不得把顧清寒丟出去。
沈暮塵面無表情,敢在帝王生辰上說帝王死了變星星,她也是獨一個
俞德妃揪緊著手帕,幾經隱忍才壓下了沖動!
不行,她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人,絕不能如此小肚
她冷冷道:“既然顧貴妃說不好,那你倒是說個?”
俞太傅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嗤,也看著顧清寒,他倒要看她能說出什么來!
就顧清寒這樣的,能做出詩來才怪了。
沈暮塵心底無奈,低頭看她:“鬧夠了么?”
他聲音沒有情緒起伏,讓人不由得猜測帝王是不是要氣瘋了,正在醞釀極致的怒
顧清寒卻還是不自知一般說道:“陛下,妾身沒有鬧,妾身也想給陛下送小貢。”
沈暮塵無言。
罷了,不管等會她說了什么,他一一律說不錯就行。
顧清寒沉吟了一下,道:“杏簾招客飲,在望有山莊。菱荇鸚兒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
綠,十里稻花香。盛世無饑餒,何須耕織忙。
眾人:
俞太傅張著嘴,啞口無言。
很明顯,俞德妃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