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岑橙已經泫然欲泣,眸子里盈滿了熱淚,眼一眨就會落下,可她瞪著他,強忍著沒讓它流下來。8
    她剛才本來是想說如果他要和她離婚那她也不會再厚顏無恥賴著他,可是那句話遲遲說不出口,現在被他冷著臉沉聲這么一問她倒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這段得來不易的婚姻。
    她那么遠跑來a市是為了什么?放棄女孩子的矜持厚著臉皮倒追他是為了什么?在以為自己懷孕時提出要他負責逼他娶她又是為了什么?她做了那么多丟臉的事不就是因為愛他想和他在一起?
    在日本那樣被他誤會傷心難過時也想過以后不愛他了,可轉眼看到他心里還是想和他在一起,那現在她為什么要輕易放棄?沒懷孕又不是她的錯,她為什么要內疚要心虛?
    她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結婚后不會允許離婚這樣的話,頓時又覺得有了希望殂。
    她深吸口氣把眼淚強忍回去,微揚起下巴說:“我為什么要和你離?你也看到那張b超單了,我又不是故意騙你,沒懷上我也沒辦法,又不是我的錯,你沒有理由要求和我離婚,就算你提出,我也不會答應,你說過,結婚就是一輩子,不會允許離婚和感情出軌。”
    她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原本神情緊繃一副要發怒征兆的男人冷然的臉色卻詭異的緩了下來,狹長眼尾微微上挑,輕哼了聲:“既然記得我說過什么那你還敢提離婚?”
    真不知道這丫頭腦子里每天都胡思亂想些什么?他哪里有表現出想和她離婚笄?
    “那天你說你懷孕了我讓你去復查你以為我不想要孩子,我是知道你性子急躁怕你弄錯了到時候又要胡思亂想。可你不聽,我也就順你的意,為了讓你安心隔天就去登記結婚。也主動提出要陪你去產檢,你倒處處堤防我,知道沒懷孕也瞞著不告訴我,自己把自己折騰得瘦了一圈,你要怪誰?”
    聽他這么說,藿岑橙本來強忍回去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在眼眶里打著轉,猶如風吹過后波光粼粼的海面。纖細的身子也輕輕顫著,臉色蒼白得讓人心疼。
    “就是因為知道你為什么會和我結婚所以在得知自己沒懷孕后害怕你提出離婚的要求才瞞著你。我怕你知道真相,每天提心吊膽,晚上也不敢睡”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顧西辭反問她。
    她咬咬唇,淚水滑下來:“我當然知道,你之前在日本誤會我和卓大哥,都不愿意再看到我,巴不得我離你遠遠的,現在我沒懷孕,你又不愛我,當然會這樣想。”
    她連著兩個‘當然’讓顧西辭啼笑皆非,也不再說什么,長臂探過去拽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
    她本來骨架纖細,這些天瘦下去就更顯嬌小,攬到懷里抱著也沒什么重量。
    他望著她,她還在掉眼淚,眼睫濕漉漉的上頭還掛著一滴隨時會墜落的淚珠,像清晨里沾著露珠的黑玫瑰,嘴唇也微微翕動,仿佛在忍耐著不哭出來,像個想哭又怕長輩訓斥的孩子。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還真就像個孩子跟他拗上了,把臉扭過去就是不看他。
    他也不氣,反倒笑了,屈指輕彈她的額:“你也真是難伺候,說懷孕的是你,要瞞著我的也是你,現在我哄著你你還仗著我這些天寵著你使性子無法無天了。”
    說到寵她眼淚掉得更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仗著他這些天的溫柔恃寵而驕了,只是他越是表現出溫柔的一面她就越覺得委屈,忍不住就哭出聲來,一開始是斷斷續續的抽噎,到最后索性趴在他肩上哭,真像個孩子一樣。
    顧西辭頓時有種懷里抱著的不是妻子而是女兒的錯覺。夾答列浪
    他以前哪曾這樣耐心哄過誰,就算是最寵著的妹妹他哄幾句她如果還無理取鬧他也會心煩走人。
    可現在看她哭得這么傷心他倒被她哭得心軟了一角。
    畢竟對他來說她也只是個半大孩子,從以為懷孕的驚喜到沒有懷孕的失落,她提心吊膽了那么些天,現在終于忍不住了。
    他輕拍她的肩無聲安撫,她漸漸止住,可因為哭得太厲害還是偶爾會抽噎一下。
    見她不哭了他才又開口:“以后遇到想不通的事不要再鉆牛角尖想些有的沒的,我說過的話你最好也記住,既然我說不會允許離婚你以后就不會從我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懂了么?”
    藿岑橙閉上眼不吭聲,他扳過她的臉,她有些不情愿的睜開眼來瞪他,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既讓他皺眉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看你,自己胡思亂想還覺得委屈了?”
    這樣溫和的口吻,倒真有幾分寵溺的味道。
    藿岑橙心頭酸軟,雙臂勾住他頸項圈著,以額抵著他高挺的鼻梁輕輕蹭了蹭才說:“誰讓你那么狠心?你明知道我沒懷孕每天那樣煎熬還無動于衷,你就是故意的。”
    “我若是真狠心現在就不會這樣耐著性子哄你,我最討厭不誠實的人,你三番兩次撒謊騙我,我已經夠容忍你。”
    “”
    “我不拆穿只是希望你主動向我坦白,是你自己選擇隱瞞,我也遷就你裝作不知道。看你吃不香睡不好我打破十年沒下過廚的記錄親自為你燒菜,你還不滿意?”
    “”
    “還是容博說的對,女人就是不能寵,一寵就蹬鼻子上臉。”他說著低頭在她唇上懲罰似的輕咬了一口。
    她吃痛輕呼,明明想瞪他,可嘴角卻揚起來,心里頭也像灌了蜜一樣的甜。
    見她終于破涕為笑,顧西辭心想總算是雨過天晴了,把她微微推開一些說:“哭得像只小花貓,趕緊去洗把臉。”
    藿岑橙白天去接顧西菡時難得化了妝,經過剛才那么一哭已經慘不忍睹,可若不是顧西辭提醒她自己都忘了,不由驚呼一聲,立即從他身上站起來迅速跑了出去。
    顧西辭輕舒口氣,揉著額把視線移向桌面上的筆記本,透過漆黑的屏幕不經意看到里頭反射出的自己,嘴角微揚的樣子明顯是在笑,不由楞了楞,但未及細想自己為什么明明覺得頭痛卻還笑得出來,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就響了。目光觸及來電,他壓下揚起的嘴角,神情恢復一貫的冷然,拿過手機接通。
    “顧先生,我在查韓蕊住處的小區監控錄像時查到有一個男人曾經三次出入過她的住處,這個男人叫齊劭東,二十二歲,在西區經營一家酒吧,十歲時父母雙亡,他父親齊偉忠去世前曾是a市市委秘書長,因涉嫌經濟犯罪逃亡里昂途中死于空難,同年他母親自殺身亡。還有他有一個大他五歲的姐姐叫齊心芯,雖然檔案資料上記載她十七歲時車禍死亡,長相也和韓蕊完全判若兩人,但我還是懷疑她就是韓蕊,因為姐弟倆的母親姓韓,齊心芯和韓蕊名字又如此相似,當年那場車禍死亡很有可能是她假死后整容重生,至于她為什么這么做我還在調查中。”
    顧西辭對齊偉忠這個名字并沒有印象,而且十二年前他人在國外還沒接手顧氏,對方又是政界高層,兩人絕對不可能產生交集。
    倒是父親在打理顧氏時在黑白兩道的名聲如雷貫耳,勢力所及范圍寬廣得嚇人,權勢傾天的同時結怨也多,若韓蕊真的是齊心芯,那么齊偉忠當年涉嫌經濟犯罪一事就很有可能和父親有關。
    但真相到底如何,還要看齊心芯和韓蕊是不是同一個人。
    “想辦法接近齊劭東弄到可以和韓蕊做dna鑒定的毛發或其他東西,結果出來后立即告訴我。”
    “好的,我馬上去找齊劭東。”
    “另外把盧海正找回來讓他來見我。”
    剛收線就見藿岑橙走進來,臉上弄花了的妝已經洗掉,恢復了如同嬰兒般粉嫩的肌膚。
    “你來得正好,我剛想起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他說。
    藿岑橙重新坐到他腿上,她剛洗過臉,還殘留淡淡的洗面奶香。
    顧西辭攫住她下巴親了一下,她有些臉熱,問他:“什么事?”
    “我說出來你先不要生氣。”
    她一楞:“到底什么事?”
    “婚禮可能要延后籌辦。”
    “為什么?”她可是連做夢都夢見自己在所有親朋好友的見證下披著婚紗和他在教堂宣誓屬于彼此。
    “我仔細想過了,婚禮一生只有一次,所以我想親力親為,但最近這段時間我會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來籌備,又不希望你太辛苦,所以才決定延后,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再說,反正你現在沒懷孕,而結婚證我們也拿了,就沒必要那么著急舉行婚禮,免得倉促籌備影響婚禮質量到時你不滿意又怨我。”
    這番話是他在確定韓蕊是危險人物后就想好了的說辭,他不希望藿岑橙和韓蕊接觸以免招來危險,又不能和她明說,所以才找了這樣的借口。
    藿岑橙起初還有些不高興,但聽他說得也有理,反正兩人都已經登記結婚了,結婚證都在她手上,他又承諾不會和她離婚,那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況且他都沒氣她瞞了他沒懷孕那件事,現在她又怎么好意思因為他忙要延后婚禮而生氣。
    “那好吧,我聽你的。”
    顧西辭有些意外她這么容易就同意了,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當她孩子一樣表揚:“真乖,改天我陪你去西區吃火鍋。”
    說到吃藿岑橙想起來:“桃桃被你氣得晚飯都沒吃,我去給她熱些飯菜送去。”
    “去吧,剛好我也要做事不能陪你。”
    “叩叩叩!”
    顧西菡哭得昏昏欲睡時聽見敲門聲,猜想門外還是藿岑橙,她吸了吸鼻子,爬起來。
    門打開,門外果然站著端著托盤的藿岑橙。
    “我還以為又會吃閉門羹呢。”藿岑橙打趣她剛才不給自己開門。
    顧西菡沒心思和她說笑,撫著額說:“你端走吧,我不想吃。”
    藿岑橙當做沒聽見,越過她走進來把托盤放在床頭矮柜上。
    “你哥特意讓我送來的,就怕你餓著,你就別跟他慪氣了。”
    一提到哥哥顧西菡就氣:“我哪敢跟他慪氣?我們家的事現在都是他說了算,我爸只顧著我媽,讓他管著我,我做什么他都要管,就連我喜歡誰都要他認同,我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別說這樣的氣話,你哥也是為你好。”
    “他現在是你丈夫你當然為他說好話。”
    藿岑橙挑眉:“他是我丈夫,可你還是她親妹妹呢,你們兄妹相處這么多年難道你還不清楚他的為人?再說了我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么?虧我剛才還為你說話呢。”
    顧西菡轉頭來看她:“你說什么了?”
    “當然是說你和撲克君的事,我說你喜歡撲克君很久了,他現在才來反對你會很難過。”
    “那他怎么說?”
    她急切的口吻讓藿岑橙失笑,指了指托盤上的飯菜說:“你把飯吃了我就告訴你。”
    顧西菡無語。
    藿岑橙拉著她的手讓她在床邊坐下,又把托盤推到她面前說:“這些菜都是你愛吃的,看在我特意為你下廚的份上你多少吃一些。”
    她拿起筷子遞到顧西菡手里,見她接過了才說:“你哥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他會反對自然有他的理由。”
    “他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嫌棄蒲師兄的家世背景沒我們家好?”
    藿岑橙失笑:“你上樓后我也這樣說他,說沒想到他居然也那么看重一個人的家世背景。結果聽他解釋我才知道我誤會他了。”
    顧西菡一愣:“誤會他什么了?”
    “他不是嫌棄撲克君的家世背景不好,而是特意查過蒲家,覺得蒲家太亂太復雜,你若和撲克君談戀愛會很辛苦,所以才反對你為了他去羅馬。”
    顧西菡皺眉:“他居然瞞著我調查蒲師兄?”
    “這很正常,換做是我爹地,如果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哥,他也會瞞著我私下調查。”
    “可是我喜歡的是蒲師兄,又不是他的家世背景,而且我已經知道他是私生子。”“撲克君是私生子?”藿岑橙詫異。
    顧西菡點頭:“他親生父親還是響當當的大人物,不過你長期呆在國外,就算我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是誰。”
    “你怎么知道這些?”
    “我一個同學和蒲師兄住同一小區,她告訴蒲師兄是私生子,所以我私底下找人查過他親生父親。”
    藿岑橙聞言嘴角一抽:“你還說你哥瞞著你查他,你自己不也查?”
    “那怎么一樣?我查他是想更了解他一些。”
    “那你哥是因為愛你怕你受傷才查他。”
    “算了,你是來當他的說客的,我不和你爭。”
    藿岑橙哭笑不得:“我是很理智的為你分析整件事情的利弊,你哥的擔心并不多余。你想想,現在是你單戀撲克君,而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就算你為了他去羅馬又向他表白愛意,可他也未必就喜歡你,那到時候你不是更難過?”
    “你就知道潑我冷水。”顧西菡佯裝生氣的瞪她,最后放下碗筷站起來推著她往外走:“我的事你就別擔心了,還是趕緊回房和我哥去嘗試那一堆情趣用品的功效吧,別浪費我一番好意,早點為顧家添枝散葉。”
    (明天更新一萬五千字哈~~~這一章的顧先森有木有戳到你們的軟肋捏~~o(n0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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