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正殿格外的寂靜,年若蘭飄在半空看著太醫院里那些太醫們齊聚在這,個個戰戰兢兢輪流進入內室為床上那位年貴妃診脈,然后一個個面色凝重、搖頭嘆息著出來,聚在一起不停的討論卻始終不敢開方子,就知道這個也叫年若蘭的貴妃活不過今天了。
說來也奇怪,她明明前一秒在宮里選秀時被人陷害落水著涼夜里發起了高燒,下一刻卻成了游魂,整天跟在另一個年若蘭身邊看著她參加選秀后被指給雍親王,入府就是側福晉的她極為得寵,尤其是她二哥步步高升后在雍親王府就連嫡福晉那拉氏都得讓她三分。
只可惜她身體不好,嫁給雍親王十多年也沒少懷孩子,可不是保不住不是小產了,就是生下來沒養住夭折了,好在她有雍親王疼寵安慰才撐了下來,多年后雍親王登基成了皇上,她也水漲船高被封為貴妃,可惜她的身體因為連續生子喪子被掏空了,纏綿病榻到如今已有油盡燈枯之勢。
太醫們斟酌了半天開了一副溫補的藥,宮女太監們各司其職,空蕩蕩的大殿里就只有燭光搖曳,偶爾燈花發出噼啪的聲響,靜得令人窒息。外面突然傳來太監尖利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隨后就陸陸續續傳來給那拉氏行禮問安的聲音:“奴才(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
半空中的年若蘭飄到床頂,一臉擔心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氣若游絲的年若蘭,皇后那拉氏扶著丫鬟的手顰顰婷婷的移步走進正殿,漫不經心的坐到了床邊笑著問:“妹妹今天覺得可好了些?皇上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實在是抽不出空來瞧妹妹,這才幾日不見妹妹怎么就憔悴成這樣了?可是奴才侍候的不盡心?”
說著就厲聲喝道:“狗奴才,怎么伺候的你們主子?貴妃妹妹好性不忍罰你們,本宮眼里可容不得沙子!怎么?是不是覺得年大將軍被皇上罰了,覺得他進了刑部大牢出不來了,就想落井下石了?本宮告訴你們沒了年大將軍還有皇上和本宮給你們娘娘撐腰呢,都給本宮拖出去打,狠狠地打!”
那拉氏帶來的婆子個個五大三粗、如狼似虎,惡狠狠的揪住年若蘭宮里那些小宮女小太監,就在正殿外噼噼啪啪打了起來,哀哀的求救聲斷斷續續傳到了內殿。
年若蘭強撐著支撐起身,咳嗽了幾聲:“皇后娘娘素來寬厚仁慈的美名,今日怎么不裝了?”那拉氏心情愉悅的擺弄著指套:“妹妹說話何必夾槍帶棒?妹妹放心,本宮寬宏大量不會跟你計較的,畢竟年家落到如此地步確實是可憐見啊!”
年若蘭指甲狠狠掐住手心,面無表情的說:“皇后打理宮中諸事想必繁忙的很,年家如何皇上心里自有決斷,我二哥絕不會做出不忠不孝之事,還請皇后娘娘不要枉自揣摩圣意,后宮不得干政皇后娘娘難道忘了?”
那拉氏本以為年若蘭聽到年羹堯下獄的事肯定會失態,誰料她竟然云淡風輕若無其事的模樣,說話還是那么的噎死人,她來看笑話不成反倒落了一肚子的悶氣。
那拉氏冷冷的笑了兩聲:“年貴妃,你真可憐,這些年皇上他根本就沒有真正愛過你,你以為他寵你、捧你就是喜歡你,錯,那不過是因為你有個好哥哥年羹堯罷了,為了拉攏他爺在潛邸時才會一直獨寵你那么多年由著你在府里橫行霸道,由著你不把本宮這個嫡福晉放在眼里,由著你一次又一次借著身體不適從府里其他女人那里把爺劫走,現在年羹堯要倒霉了皇上大權在握當然就不用再寵著你讓他看了,難道你沒有發現皇上最近已經不再來你宮里了嗎?”
年若蘭瞪著那拉氏:“你胡說,爺他不是,你不過是不過是嫉妒我罷了。”那拉氏撇撇嘴湊到她耳邊:“嫉妒你?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喝的補藥里的墮胎藥?嫉妒你懷了流、生了死?爺他壓根就不想你生兒子,要不然你生的福沛、福慧怎么跟弘暉、弘歷和弘晝他們完全不同?是不是覺得皇上是特別疼愛他們才取的?自作多情,那是因為爺根本就不想讓他們活著。”
年若蘭被她的話刺激的咳嗽的嘔出來一大口鮮血,那拉氏笑的一臉得意:“皇上寵愛你又能怎樣?母儀天下的始終都是我烏拉那拉氏,有個好哥哥又能怎樣到頭來逃不了被皇上賜死的下場,有個受寵的兒子又能怎樣就他那小身板天生早夭的命,年若蘭啊年若蘭,你這個賤人你也有今天?看你這個病殃子能活到幾時?哦,對了你生的那個小賤種,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看待的……”說完扶著宮女的手搖曳而去。
阿飄年若蘭急得團團轉,貴妃年若蘭已經心存死志了,這些年她一直跟著年若蘭,自然知道她對以前的雍親王,現在的雍正有多情根深種,那拉氏剛才的話徹底擊垮了她。
貴妃年若蘭強撐著破敗的身體下了床,坐到了梳妝臺前,慢慢的整理妝容,化好妝后她換上了最喜歡的一套衣服,這套衣服是她生日時二哥年羹堯尋了江南最心靈手巧的繡娘花了三個月才繡好的,她一直舍不得穿,戴的首飾是大哥年希堯跟著工匠學了之后親手為她打的。穿的繡花鞋是大嫂一針一線精心做的。
看著這些包含著濃濃親情的禮物,年若蘭忍不住淚流滿面,這些年她沒少享家族的福蔭,可當年家遇到劫難時,她卻沒有絲毫的辦法,真是愧為年家女兒。
年若蘭梳妝打扮好后喚人進來,知書和知琴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年若蘭輕聲吩咐知書:“派人去養心殿請皇上,就說本宮要見他,若是皇上不來,本宮就親自去養心殿見皇上。”
知書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年若蘭有派知琴去請八阿哥福慧,不多時福慧就被奶嬤嬤抱了過來,年若蘭接過福慧,陪著他玩了一會兒,又叮囑他好好聽話,賞了奶嬤嬤一包金豆子,奶嬤嬤千恩萬謝后抱著福慧退了出去。
胤禛這兩天脾氣暴躁的跟火藥桶似的,誰也不敢撩虎須,尤其是養心殿的奴才宮女們,一個個恨不得踮著腳尖走路,唯恐發出什么聲音丟了自己的腦袋。
翊坤宮小太監李來福跪在蘇培盛面前求了又求,哭的是一把鼻子一把淚,事關年貴妃蘇培盛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進去回稟胤禛。
胤禛皺了皺眉頭:“蘇培盛你去告訴年貴妃,讓她好好待在翊坤宮養病,其他的事兒少操心!”頓了頓又說:“等朕忙過這幾天就去看她,把前兒番邦進貢的翡翠首飾賞給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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