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結束是潦草的，高考那天王圖圖并沒有覺得有多恐懼。她像往常一樣背上了書包，和王雨欣奔赴考場。她看到考場外擠滿了學弟學妹們的身影，那些叫囂的歡呼聲叫人頭疼不已。王圖圖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肖然，那瘦弱的身軀旁邊站著個妙齡女子。

肖然的手緊緊牽著那人，他們就像一道風景，點綴了整個畫面。

王圖圖覺得，那人長得真的好看。白襯衫，牛仔褲，帆布鞋。明明是最簡單的搭配，卻成了最吸引人的視線。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目光的方向。他只是笑了笑，便讓周圍的女子都樂開了花。

他牽著葉梓潼的手，眼睛里露出來的都是溫柔。

對于高考的，王圖圖似乎沒有那么大的把握。但是她又覺得，她好像也能猜對一些題目。

她雖然不愛學習，但是腦子挺靈光的。加上王雨欣那些日子里，總是逼著她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她每天放學回家，都能聽到屋子里有個一直背誦英語單詞和古詩詞的聲音。盡管王圖圖已經拿耳機塞住了自己的耳朵，王雨欣的聲音就像噪音一樣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王圖圖決定了一件大事情。她收拾了一些衣服，搬到了圖德凱那里。但是王雨欣這個女人，陰魂不散啊。沒過幾天，發現王雨欣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圖德凱的家里。

王圖圖問她：“你到底想怎樣！”

王雨欣答：“跟我一起考華中師大。”

全世界都知道，她王圖圖不可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學。可是王雨欣著了魔一樣，天天逼著她去考。

“我覺得用三角函數賣蘿卜都比讓我考華中師大現實的多。”王圖圖翻了白眼。

王雨欣一笑，伸出了中指，“你藝考的時候考了哪些學院？BJ的。”

“嗯……好像……就BJ服裝學院吧……”王圖圖如實回答。

“那好，”王雨欣一笑，“你如果能考進BJ服裝學院，我就讓你看看怎么用三角函數賣蘿卜。”

……

后來，王圖圖也沒那么好的運氣。她的文化課成績和美術成績加起來也不過剛達上三本的分數線。雖然說王雨欣頭疼了很久，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最終要去哪里讀大學，還是說直接找份工作賺賺錢，成了王圖圖思索的目標。她就好像一下子斷了自己的思路，連借口也沒有了。

“隨便找個大學讀讀就得了，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的。”這是在飯后，王媽對圖德凱說的第一句話。

王圖圖考沒考上大學，她一點也不在乎。反正她從來不強求這個女兒考些什么東西出來，反而她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挺好的。那些高考的壓力，生活的壓力，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么個孩子身上。她有姐姐在前面帶路，她在后面抓緊姐姐的衣角前行就好。

王媽教導小女兒，就算沒有考上大學，咱也要有個明確的目標。

“你是想讀個專科，還是找份工作啊？”王媽問道。

王圖圖咬著筷子思考了會，“嗯……媽，我覺得我讀個普通二本還是沒問題的。”

王媽笑道：“你還想讀書？”

“我想去BJ。”王圖圖回道。

“行吧！你先看看你要考哪所學校，正好跟你姐商量商量。”王媽沒有多說什么，她起了身，然后回到了屋里。

……

王爸正在桌前拿著放大鏡觀察著手上的老古董，見到老伴起來瞇起了眼睛。他似乎發現了老伴臉上的不對勁，便慢條斯理打的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他拿起了桌上的老花鏡帶了起來，然后問她：“你咋啦，吃個飯，吃的一臉憂郁。”

“咱家存折在哪？”王媽問了句。

王爸：“床底下。”

順著王爸的視線，王媽蹲下身子伸手摸出了床板下沾著的紙袋。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膠布扣下。人上了年紀，蹲下起來的動作都有點吃力。王媽起來之后便累得坐在了床上休息了會，才慢慢的扯起了紙袋上的膠布。

紙袋子里放著一張老舊的存折，存折上面的數目不大，卻也剛剛好。王媽看著欣慰地笑了笑，然后扭頭望了望墻角四周。她的視線有點模糊，卻也是看到了柜子的一角。她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身邊坐著的王爸。

“老家伙，你去把柜子那里的東西給我拿來。”王媽說道。

王爸：“柜子那里有什么東西哦？”

王爸問著，卻也起了身。他走到了柜子的旁邊，然后伸手去摸柜子角。摸著摸著，摸到了個硬邦邦的東西。他用力的扯了扯，發現東西被牢牢的沾在了柜壁上。他扭頭瞅了眼老伴兒，然后繼續用力的去扯柜子上沾著的東西。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王爸才將那東西取了出來。他佝僂著身體坐到了王媽的身邊，然后在王媽的示意下打開了膠布沾的牢牢的小包裹。

這也是一張存折，存折上的數目比上張大的多。

“這是誰的喲，怎么這么多？”王爸看著傻了眼。

王媽一笑，“這是這幾年咱存下來的錢。”

王爸：“難怪我說怎么伙食越來越差，原來是你個老婆子把錢藏起來咯！”

王媽瞪他：“錢不藏起來，不就被你拿去買那什么破玩意了嗎？”

王爸：“這咋叫破玩意，這是古董，珍藏品。”

王媽：“呸！還珍藏品。”

王媽這個態度讓王爸很不開心，他一嘟嘴，然后問道：“你藏這么多錢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將兩張存折認認真真地拿起手帕包起來，王媽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這是雨欣和圖圖的學費。”

王爸：“她們都畢業咯。”

王媽：“大學呀！”

王爸：“哦……你還給圖圖存咯？”

王媽：“都是我女兒，為什么不給她存哪？”

王爸：“你不是說不指望她考大學，就不給她存學費了嗎？你這個老婆子真的是！”

一聽口是心非的老伴兒說這話，王爸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他拿起了桌子上放著的破舊古董，然后起了身。王媽愣愣地問他，“你要去干啥子哦？”

王爸一笑，然后揮了揮手中的東西，“你給她存了這么多錢去讀大學，當爸爸的我也不能空手啊！我啊，去找找老六，看著玩意能賣多少。說不定啊，能給她們弄點零花錢。”王爸說著就要走，被王媽拉了回來。

“行了行了，你這破玩意能賣多少啊？也就你稀罕。”王媽一臉的嫌棄。

王爸不樂意，但仍舊抱著小古董走出了門，邊走邊回道：“我這是古董哎！你個老婆子不懂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