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到了。
無盡海的盡頭不是陸地，而是一片七彩的虹光。
虹光之下的海水暗流涌動，一處極深的漩渦顯現出來，仿佛海面之下，有什么不可名狀的怪物張開了深淵巨口，吞噬一切。
這個恐怖的漩渦，就是歸墟入口。
進入這個入口，半只腳就踏入了虛無的歸墟。
“我們又來到歸墟了。”
趙耀看向遠處，流露出一股懷念的表情。
狼老和天磊同樣如此。
三千年前，就是在此地，他們親眼見到公孫軒轅戰敗，身亡，鮮血潑灑。
從那一刻開始，輝煌燦爛的地聯一息崩塌。
因為，他們整個地聯的信仰就是公孫軒轅，一旦他出了事，那就散了。
吱嘎——
水船船身發出一聲難聽的吱呀，這是水下的槳葉翻轉，帶動船身扭轉的聲音。
掌舵的慕容，此時調轉了水船的方向，直直朝著那一處漩渦而去！
仿佛絲毫不畏懼被漩渦吞噬的恐懼。
“他們下去了！”
“護法，他們下去了！”
高空之中的云船里，死死盯著下方的聞雪峰弟子大聲疾呼：“我們不做什么嗎？”
做個屁！
劉奇都想破口大罵了。
你們瞎嗎？
剛才他們三個天仙沖下去，現在回來就兩個，天門的天仙長老早就化作了碎肉！現在連血痕都一絲不存了！
他們還能干什么？
底下的那艘水船里，有地聯舊日的頂級高手！頂級天仙！
他們根本打不過！去就是找死！
“升空，繼續升空！別管他們做什么！”
劉奇大聲叫道：“我們趕緊走！”
“不……！”此時渾身是血的邵鑫大聲開口。
他的情況比劉奇差得多，一身血肉都沒了一小半，白骨森森的，但事到如今，他還是不愿意放棄：“不能就這么回去！”
他說話間，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流血：“叫人！”
“叫人過來！”
“我覺得不對了……地聯這群蘇醒的舊人層級太高，他們來到歸墟，只怕目的不簡單！”
“為了一個公孫軒轅死去的尸身，不可能動用這么多天仙！”
“有大問題！”
劉奇其實也知道，但他不想管。
可邵鑫很堅持：“我要叫人！”
“天機宗……劍宗！青花谷！天門！我都要叫過來！”
“否則一旦出現大問題，不是我們兩個可以承擔責任的！”
邵鑫拿出傳音鈴，毫不猶豫發出信息。
呼叫增援。
沒有辦法，劉奇也咬了牙：“那就這樣吧！就讓我們看看地聯到底要干什么……”
此時底下的無盡海之中。
那艘并不是太大的水船，已經被幽藍的海水完全吞噬。
“小心歸墟的死氣！”
“死氣會侵蝕所有活著的東西，包括人，注意防護！”
慕容的聲音響徹整個水船。
所有人齊齊調動真氣，護住周身。
下一刻，水船劇烈一震，四周漆黑如墨，海水更是冷得像冰，黑色的激流呼嘯著、發出晦澀的笑聲，拖拽著水船往海底一道深不可測的縫隙中流去。
黑色的海水吞沒了所有，恐怖的窒息感緊隨其后而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
下沉的水船終于停了下來，周圍的海水驟然散去，所有人都感覺到身體一輕。
“到了。”
寧天心中默念一句，可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虛無。
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見，不見日月，沒有星辰，就是純粹至極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嚓！
似乎有人點起了火焰。
“為什么不亮？”
黑暗中，趙耀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他明明白白地點起一簇火焰，可眼前依舊一片混沌。
“歸墟歸墟，歸于虛無。”
“在歸墟這里，普通的火焰是無法帶來光明的。”
慕容解釋著，又再次強調：“我們在歸墟入口，已經非常接近歸墟了，死氣濃郁，所以絕不能撤掉真氣護身，不然會有大麻煩的。”
“這死氣，就算你是天仙都躲不掉！”
眾人自然更加小心。
寧天也感知到了，自己護住周身的真氣屏障，此刻發出了“嗤嗤”的聲響，好像是烙鐵遇到了冰水，劇烈沸騰。
這是真氣被死氣腐蝕的聲音。
如果沒了真氣，那這死氣腐蝕的就是你的身體了。
“出！”
慕容一聲冷喝，無盡的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一道璀璨的綠光。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是慕容從識海里拿出了三枚矩木碎片。
此時三枚小小的矩木碎片，居然綻放出刺眼的光亮，頃刻間掃平了一切黑暗。
原本彌漫的腐蝕死氣，也像是春日里的冰雪，迅速消融。
這就是生氣對死氣的下場。
這一刻，眾人終于能看到歸墟入口到底是什么樣子了。
眼前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混沌空間。
就在他們不遠處十數丈的地方，佇立著一座極其巨大的黑色門扉。
那黑門不知道是什么材質，泛著冷冷的光澤，而且極其地大、極其地高，就像是一道黑色的天幕，連接了這一方空間的天地，蒼莽古樸之意撲面而來。
這就是歸墟大門了。
一千年前它就在這里，一萬年前、十萬年前、甚至是百萬年前，它就存在了。
連同歸墟一起，不知從何而來、從何而起，也不知會走向何處，何時消逝。
“在這扇大門背后，就是歸墟。”
慕容緩緩開口，聲音中有一股難以壓抑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