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老實了不少，雖然依舊派鬼照看著薇薇安和薇奧萊特，卻有意識地避開泰特和哈蒙一家，也不再到處串門，問東問西的，更多時間都在閣樓自閉。
    他乖巧了，康斯坦斯也就放心了，直到萬圣節(jié)來臨，鬼魂們躁動快活起來。
    莫伊拉擔心葉良的情況，總是隔三差五來閣樓看望，她雖不知道葉良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卻愿意陪伴他，而諾拉也來了好幾次，為了安慰他，還給他唱了兩首歌。
    人『性』丑惡固然可怕可恨，但鬼魂的關(guān)心卻足夠溫暖人心，證明這個世界還不是太糟。
    “我沒事。”葉良搖了搖頭，問道，“最近大家為什么都很激動？”
    “你不知道，哦，我忘了，你是新死的。”莫伊拉心直口快，似乎是想到什么讓葉良振奮起來的方法，笑道，“我們是不可以離開房子的，除了一年一度的萬圣節(jié)，所以鬼都期待著出去玩，雖然也不能離開太遠。”
    “那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葉良眨了眨眼。
    莫伊拉松了口氣，對方還想著玩就是好事，沒有完全自閉，她坐在了葉良對面，拿了張附近街區(qū)的地圖，把鬼魂們常去玩樂的地方圈畫出來。
    “酒吧也是可以去，甚至連啤酒都能喝，這是我們?nèi)f圣節(jié)特權(quán)。”莫伊拉頓了頓，又道，“還有人試圖和家人聯(lián)系，那你可以去找靈媒，這塊區(qū)域有不少做靈媒生意的，你可以讓他們幫你給家人帶個口信。”
    葉良點零頭，看起來興致不大，輕聲道：“我只有一個妹妹，可她在日本。”
    莫伊拉同情地看著男人，最終沒什么，只是安靜地陪他坐了一下午。
    萬圣節(jié)如期而至，不止人類興高采烈地化妝慶祝，鬼魂們也激動不已。萬圣節(jié)的太陽剛剛下山，群鬼們就嗷嗷地沖了出去。
    葉良也跟著一起離開，他的魂體站在了寬闊的大街上，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為止，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景象。
    他先是在酒吧蹭了兩杯酒，再晃『蕩』著往靈媒街走去。
    “我想給我的妹妹打個電話。”他對那個渾身打洞的時尚靈媒道，后者話宛若rap，還神秘兮兮地問道：“哦，你是想聯(lián)系在另一個世界的妹妹嗎？沒關(guān)系，我……”
    “我只是想借你的電話用一下，謝謝，我妹妹還活著，她在日本留學。”葉良一句話就堵住了時尚靈媒的嘴，雖然有人來靈媒這里給活人打電話著實奇怪，但她是按時間計費，也無所謂客人怎么折騰。
    “話費也算在你頭上。”時尚靈媒道，葉良點點頭，從她手里拿過手機。
    這也是尼普特臨終前的愿望，他臨死都放心不下妹妹。
    電話接通了，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葉良感到心頭微酸，那不是他的感情，而是尼普特殘留的執(zhí)念。
    “蕾拉。”他的喉頭哽咽，那是亡者對生者無盡的留戀與愛意，“你最近還好嗎？錢夠花嗎？我……”可惜，尼普特再也無法給妹妹寄生活費了。
    “我知道的，沒事，尼普特。”蕾拉軟聲道，在尼普特的記憶中，他的妹妹乖巧懂事，總是讓哥哥不要給她寄錢，去找一個正經(jīng)工作慢慢努力，“我的錢夠用，別擔心，我當初選擇去日本留學，不就是因為他們獎學金給的多？”
    “再我一直在打工，你知道的，日本打工工資不是很低，何況我還是個美國人。”
    葉良：啊，懂了，畢竟美國人，在日本生活一般都很順利。
    “我最近找了個家教工作，給日本孩補習英語，嗯嗯，這周他們又給我安排了一家，姓佐伯，聽女主人挺好相處的，孩子也很懂事可愛。”
    “好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尼普特，你聽上去簡直就像媽媽。”
    “我也愛你，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等拿到畢業(yè)證了我就回美國，到時候我們一起努力，把爸爸媽媽的房子再買回來。”
    “再見，尼普特。”
    “再見，蕾拉。”
    永別了——這句話，是葉良替尼普特在心里的。
    妹妹生活得不錯，葉良也放下心來，雖然尼普特死亡難免對女孩兒造成打擊，但只要人活著，就有無限希望，蕾拉也遲早會找到新的幸福，讓尼普特泉下有知也安心。
    忙完了私事，該做點正事了，葉良抬眸看向時尚靈媒，笑著問道：“我可以再給你兩百美元，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們這個行業(yè)最厲害的人是誰？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
    時尚靈媒第一反應是拒絕，但一看到綠油油的美金，瞬間就真香了。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拿走葉良手里的美金，時尚靈媒一邊數(shù)錢，一邊砸吧著嘴道：“是有那么一個人，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個人厲害歸厲害，但人品惡劣又能惹事，誰都不想和他打交道。”
    “電話號碼。”
    “好吧，好吧，出了事可別怪我。”時尚靈媒翻了個白眼，報了個電話號碼，“你先等等，我出去后你再聯(lián)系他，我也不想卷進和他有關(guān)的事情里。”
    葉良笑了笑，別看時尚靈媒打扮得非主流，他可打聽過了，她可是這條街最厲害的。
    但這還不夠，他需要這個世界最厲害的一個。
    “喂，這里是康斯坦丁，業(yè)務相咨詢請按1，尋仇罵人請按2，其他請按3，好了，沒事我就掛了。”對面的男聲睡意朦朧，好像半夜被人吵醒一般暗含火氣。
    康斯坦丁？這名字和康斯坦斯真像，難道在神秘領(lǐng)域里，這是什么有特殊含義的名字？
    “我有業(yè)務找你，多少錢你隨便開，但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個問題，請問人和鬼能生孩子嗎？他們生下的孩子是什么？”
    “……”
    葉良話音剛落，就覺得電話對面的人呼吸一滯，接著是漫長的令人不安的沉默，再接著，康斯坦丁才開口，聲音低沉地問道：“該死，今是萬圣節(jié)！那么，你是誰？”
    “我是一個鬼魂，事情是這樣的……”葉良也沒什么隱瞞，把鬼宅的前因后果了，還有康斯坦斯和鬼嬰的事情，“雖然她試圖威脅我，但我這個人最討厭被威脅。”
    對面康斯坦丁短促地笑了一聲，還吹了個口哨：“有膽量的家伙，我喜歡，好吧，尼普特·莫爾先生，如果你的都是真的，不是故意給我設下陷阱，那么恭喜你，你將見證一位惡魔之子的誕生。”
    “人和鬼是不能生孩子的，但是在特殊環(huán)境下，比如你的那個發(fā)生過無數(shù)兇殺案又困住鬼魂的房子里，人鬼結(jié)合生下的孩子，就會成為撒旦之子的容器。”
    “那個鬼宅應該是專門為了孕育惡魔之子而建造的，它會吸收痛苦和怨恨，困住你們的靈魂也是用你們的靈魂供養(yǎng)那個房子。”
    “至于康斯坦斯……哈哈。”康斯坦丁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內(nèi)容，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它們竟然還在用這種廢掉的模擬體。”
    “什么？”
    “不，沒什么，她只是個侍奉惡魔的存在而已。你把地址報給我，我現(xiàn)在位于尼泊爾的山上，最近大雪封山，我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趕來。”
    “要多久？”
    “嗯，至少一個星期。”
    “……校”
    “還有，你既然是一個鬼魂，你怎么付我業(yè)務費？”康斯坦丁狐疑道。
    哦，盲生，你發(fā)現(xiàn)了華點。
    葉良毫不心虛，鎮(zhèn)定自若道：“哈蒙一家會給你付錢的，畢竟也是救他們。”
    “也行吧，你一會兒把電話給羅迪，我和她幾句。”康斯坦丁吩咐道，羅迪就是之前那個時尚靈媒，看來兩個人果然是老相識。
    羅迪聽著電話一臉不高興，最終卻還是按照康斯坦丁的吩咐，教導葉良幾個魔法陣，讓他想辦法在鬼宅布置下去，但不要徹底完成，以免驚擾到惡魔。
    “等他抵達后，進入鬼宅后，他再完成魔法陣，就可以充分削弱惡魔的力量。”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羅迪歪了歪頭，鼻子、耳朵、嘴唇掛著的各種首飾“叮咚哐啷”作響，她的眼神仿佛透過本質(zhì)看到了靈魂深處，“你有極為強大的靈魂力量，我只有在真正的英雄和圣徒身上能看到這種靈魂之力。”
    “你生前是不是救過很多人，以至于直到此時此刻，直到你死去，他們都沒有忘記你，始終在遠方祝福感激你，這種祝福滋養(yǎng)了你的靈魂，并且保護了你。”
    “你應該也感覺到，你比其他鬼魂更強大，而且低等級的邪惡力量無法殺死你。”
    葉良愣了愣，他想到了圭多和喬舒亞。
    “真奇怪，你早該上堂的，但是什么束縛了你。不，我指的不是惡魔之力，我雖然看不清束縛你的那種力量，但那股力量并不邪惡，也不帶惡意，它甚至會在你處于危險時保護你。”
    羅迪的是讓他穿越的那股力量？
    確實，那股力量雖然讓他不斷穿越，但卻沒有讓他死去。之前蘭洛特身體死亡后，這股力量就立刻把他轉(zhuǎn)移到了尼普特身上。
    可是那股力量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羅迪能力有限，她看不出來。葉良也沒有為難對方，現(xiàn)在還是鬼宅和惡魔之子的事情最為緊要，他記住了魔法陣的要求，際逐漸浮現(xiàn)魚肚白，他也必須回到鬼宅中去。
    “謝謝。”他真誠地對羅迪道。
    時尚靈媒頓了頓，然后揚眉道：“哈，不然呢，你以為我們會坐視魔鬼肆虐嗎？這世界上總有人要站出來的。”
    “祝你好運，子，早點上堂吧。”羅迪翻了個白眼，“別在人間『亂』晃了。”
    萬圣節(jié)的一切都進展順利，直到葉良回到鬼宅。
    “薇奧萊特死了。”莫伊拉道，眼神悲涼，“對不起，尼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