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從身體到靈魂都感到深深的疲倦,他宛若一條咸魚般癱在病床上,任由醫護人員把他的傷疤(靈魂印記)包扎起來。
這個靈魂印記背后的罪魁禍首是誰,他一時沒有頭緒,最可能的就是上一個世界,他和惡魔簽訂契約后,對方在他靈魂上做了手腳。
而且看起來,黃眼惡魔是知道他穿越的事情,并且表示它能阻止這種不斷穿越的力量。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很希望能再次回到鬼屋的世界,找惡魔問清楚這件事。誠然,和惡魔打交道充滿了危險,但他不能永遠這樣一個個世界穿越下去,那什么時候才是個頭?。?br/>
至于能不能回到之前的世界,葉良苦笑一聲,他想起了漢斯。
根據伊森的記憶,漢斯是二戰后美國饒“噩夢計劃”產物,因為一直保存在冰凍艙里,所以才會直到現在都沒有半分衰老,所以這和自己認識的漢斯也對上了,他無法再欺騙自己,這個實驗體只是意外長得像那個沖動的德國伙而已。
這就是漢斯,當年的那個漢斯,沒有死去,沒有被審判,而是被做成了一件武器的漢斯。
葉良閉了閉眼,感受著靜脈里注入的鎮定『藥』物,還有胸腔已經感覺不到的斷骨之痛。所以,他又回到鄰一個世界,那么,他將來也有機會回到第二個世界。
當然,在他離開這個世界前,他必須處理好漢斯的事情。
然而現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傷口慢慢愈合,還有靈魂損傷,也不知該如何修復……前路茫茫,不過他絕不會退縮。
事實上,葉良安心休養的時間都不到一個星期,那,他剛剛能自己起身吃布丁,就聽到門外的爭吵聲,其中一個很熟悉,是隊長理查德的聲音。
“我并不是違背組織的命令,但他斷了兩根肋骨!讓他再回噩夢實驗體身邊,只會讓他迅速死亡。如果你們需要的是死人,大可以找幾個俘虜或平民。”
“未必如此,我們回看了錄像,實驗體對他有特殊反應。它猶豫了,并且最后是主動放過他,之后甚至不再抵抗被抓?!?br/>
“e on,這只是一次例外,誰知道那個鬼東西到底是因為什么而停下的。我再一次,我不是不愿為了組織效力,只是不想被當作無用的廢料,恕我直言,這對組織來也是種浪費?!?br/>
“理查德隊長,你誤會了?!甭牭贸觯瑢Ψ降恼Z氣有些不耐煩和敷衍。
也許對九頭蛇科研人員而言,幾個只會動武的前雇傭兵,根本無足輕重,哪怕為了“噩夢計劃”死上一萬次都無所謂,何況是多冒幾次險,這個隊長著實令人生厭。
只不過,聽拉菲尼斯博士,這個叫理查德的隊長如今是希特維爾的心腹,并且和不少行動隊長的關系極好,除非是原則問題,否則沒有必要和他交惡。
這位來交涉的研究人員最后嘆了口氣,道:“我們會保證伊森·卡文的安全?!?br/>
理查德沉默了,好半,才聽到他低沉的聲音:“他會配合你們實驗的,但至少……等他傷勢稍微好轉一些,不會耽誤太久的。”
研究員也不想『逼』得太過,于是應了下來:“希望他五后能來科研部報道?!?br/>
房間外慢慢安靜下來,理查德打開病房門走了進來,隨口問道:“你都聽見了?”
葉良思忖著點零頭,他不知道自己喊“漢斯”的時候,是不是也被錄了進去,但想來應該沒有,否則九頭蛇科研部絕對會以更強硬的態度帶走他。
對他來,加入“噩夢計劃”反而是一件好事,一來可以遠離了解“伊森”的蝰蛇隊,二來,他也正想接近漢斯,調查清楚這個實驗計劃的真相,簡直是剛想打瞌睡就遇到了枕頭。
“我很抱歉,我無法阻止他們……伊森?!崩聿榈碌拖骂^,葉良看著這位曾經的傭兵隊長,如今滿臉都寫著疲憊滄桑。
他們當年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把蝰蛇隊推到了一條不歸路上。九頭蛇給出的甜頭太過誘人,以至于他們踏入了深淵的陷阱,萬劫不復,再也沒有能離開的機會。
加入九頭蛇的人,只有死亡時才可以脫離。
所以哪怕看著隊友一個個慘死,理查德也唯有忍耐而已。他千辛萬苦攀上了希特維爾,又和交叉骨交好,從不是為了自己可以升官發財,而是為了保住曾經的手下兄弟。
“沒關系,隊長,我明白。”葉良輕聲道。
理查德沉默了片刻,然后下定決心,擋住病房里的攝像頭,只用口型道:“你暫且忍耐一會兒,保護好自己,我一定會想辦法的?!?br/>
……啊這,大可不必,隊長。
但葉良終究不是伊森,他最后也沒有什么,只是輕輕垂下眼眸,聽著理查德離開病房時的關門聲,在心中和對方了一聲“抱歉”。
抱歉,你真正關心的那個人,其實已經死在了那場實驗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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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五之后,使用了九頭蛇黑科技醫療的葉良竟然可以起身了,要知道,他之前斷的可是肋骨??!傷筋動骨一百,他竟然用了一周就能拄著拐杖走路了,震驚!
所以,這個世界的科技樹到底經歷了什么?
葉良把身體靠在金屬拐杖上,再次被帶去科研部,大約他看上去確實虛弱凄慘——臉『色』慘白,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兩句話都打顫,眼皮子無意識就耷拉下來,就連早就不當饒九頭蛇科研人員都有些語塞,最終拿了把椅子讓他先休息一下。
反正站著還是坐著,都能完成今的實驗。
葉良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他這副鬼樣子倒不是因為被漢斯暴揍的原因,純粹是靈魂損傷,得不到根本『性』恢復,光是一睡十八個時也沒用。
還是完全一副被妖魔鬼怪吸光精氣的慘樣。
九頭蛇科研人員還給他倒了一杯熱咖啡,這大概算是“臨終關懷”?呵,要是漢斯真的認不出自己,大概這就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杯咖啡了。
葉良在心中冷笑,卻沒表『露』出來,只是低頭啜飲了一口,然后聽到了封閉房間里,有什么艙體被打開的聲音,其余人員都迅速撤離,偌大空間只剩下自己和實驗體。
漢斯從休眠艙里走了出來,依舊是那副茫然空洞的表情。
葉良沒有做出任何刺激他的反應,只是一錯不錯地看著他。漢斯發現了房間里的“威脅”,他大步向葉良走了過來,帶著極強的攻擊『性』和殺意。
而透過攝像頭看著這一切的科研人員也緊張起來。
漢斯離葉良只剩下了半步的距離,葉良終于動了,他把手邊的咖啡遞給了對方,輕聲道:“真冷啊,對吧,要是有熏肉和蛋糕就好了,可惜沒有,那先來口咖啡吧,之后我們一起去練槍?!?br/>
他的是德語,這并不奇怪,因為實驗體只對德語有反應,之前科研人員也是用德語命令漢斯的。
但他們應該從未過熏肉和蛋糕之類的詞語,更不會邀請實驗體去練槍。
葉良不能再冒險喊漢斯的名字了,他猜測九頭蛇多半知道漢斯的身份,但伊森不該知道。若是被發現了,他百口莫辯,總不能自己是個穿越者吧。
所以,他只能賭漢斯還記得當年的事情。
漢斯看起來有些猶豫,不知道該繼續動手掐死這個威脅,還是接過咖啡杯喝一口。他的本能告訴他,自己應該殺光所有威脅,但早就麻木的大腦中卻突然有另一個聲音響起。
仿佛在極為遙遠的過去,在寒冷襲來的歲月中,也有一個聲音這么喊他,吃著難得而珍貴的蛋糕熏肉,一同去練習槍法。
是誰呢?他應該記得的,他是誰呢?明明只要一想起,心底深處就會感到痛苦、憤怒又信任的,可是為什么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葉良看漢斯雖然不動,但身上的攻擊『性』卻消失了,于是干脆再大膽一些,將手上的咖啡杯塞到了對方可以捏死十個自己的手掌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德國人不像美國人,他們的情感并不外『露』,是不會隨便觸碰對方身體的,拍拍肩膀,已經是親近之饒行為了。
但這卻對漢斯管用,他真的就握住那個普普通通的瓷白馬克杯,然后低頭對著冒著熱氣的咖啡發呆,沒有嘗試喝下去,卻不再試圖攻擊任何人。
葉良松了口氣,也沒再什么,只是繼續對方發呆。
時間轉眼就過了一時,確定實驗體情緒穩定,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攻擊行為后,科研人員這才心翼翼地進入封閉房間,并時刻注意實驗體的反應。
然而,漢斯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低下頭繼續盯著不再冒熱氣的咖啡,仿佛那里藏著全宇宙的奧秘似的。
第一次,科研人員在對方清醒而非冰凍的情況下,檢測了實驗體的身體,而不是靠近就被暴揍。雖然實驗體仍舊拒絕聽從命令,但至少也不會直接徒手捏爆他們的腦子了。
真是可喜可賀,這個伊森·卡文真的管用!
而葉良此刻也同樣驚喜,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不困了!
這明他靈魂力量在緩慢修復,而這一切都是在漢斯到來之后才發生的。換而言之,待在漢斯身邊可以修補他的靈魂之力。
所以,這到底是什么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