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的流產,加上在冰天雪地里困了一個小時,她氣血虧空,體寒宮寒,極難受孕。</br> 如今好不容易懷上,再掉的話,又會給原本就薄弱的子宮造成致命的損傷。</br> “混蛋……”</br> 江酒沙啞著聲音罵了一句。</br> 她之前給他換藥的時候就不該撒止痛粉的,旁他狠狠痛一下,也就沒有力氣折騰她了。</br>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太心軟,她心疼了他,他對她卻一點都不客氣。</br> 靠在床頭的男人漸漸平復了起伏的情緒,思維清明,智商也慢慢上線了。</br> 他緩緩偏頭看向身側,見江酒背對著他獨自生氣,腦海里不禁浮現出疼愛她之前她說的話。</br> 真懷了?</br> 之前太心急,太想她了,所以失了控,如今想想,她是不會拿懷孕的事兒開玩笑的。</br> “酒酒,你真的懷孕了?”</br> 江酒哼哼了兩聲,死死盯著置物架上的古玩,渾身倒刺都豎了起來。</br> 見她不回應,陸先生沒皮沒臉的伸手去扒她肩膀,討好道:“寶貝,真生氣了?”</br> “別碰我。”江酒伸手拍開了他的爪子。</br> 嗯,聽這口氣,看來氣得不輕。</br> 陸夜白順手她的肩膀往下探,最后手掌落在了她的腹部。</br> “孕婦不能生氣哦,否則會影響胎兒發育。”</br>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在顫抖,手指也緊繃著,貼在她腹部時輕輕哆嗦著。</br> 天知道他要有多大的定力才堪堪忍住心里的喜悅,不讓自己因為興奮而失態。</br> 上一胎一直是他們心里的痛,如今時隔半年,再次聽到她懷孕的消息,就感覺這是上蒼特意恩賜的一樣。</br> “酒酒……”</br> 江酒豁地坐了起來,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四肢,一陣陣不適感襲來。</br> 她惡狠狠地瞪著身后的男人,眼里蘊出了層層水霧,哽咽道:“陸夜白,你不是人,</br> 明明是你折騰了我,還怪我動怒影響胎兒發育,你就知道欺負我,跟別的女人搞曖昧也不解釋,</br> 你是不是吃準了我非你不可,所以你才將我拿捏得死死的,可著勁兒的鬧騰我?”</br> 陸夜白急了,伸手捧住她的臉,拇指指腹摩挲著她的眼角,試圖揉散眼眶里那晶瑩的水霧。</br> “你別哭啊,剛才我實在是太想你了,所以才……我這不反應過來了嘛,保證不亂碰你了,</br> 還有蘇嬈,我跟她真的沒什么,如果我想與她糾纏,在溫泉池內就不會拼命忍著了。”</br> 此刻的江酒脆弱得很,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也強勢不起來。</br> 看著他剛毅的五官輪廓,她眼里的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br> “可,可你解釋不清楚,我收到了一些照片,都是你跟蘇嬈的,</br> 你們穿著泳衣在泳池里嬉戲,你們穿著睡衣在陽臺上品酒,你們并肩而立,配合默契,</br> 陸夜白,這樣的相處方式是普通朋友之間應該有的么?我懷著孕來找你,你可有半點憐惜我?”</br> 陸夜白死死咬著后槽牙,強忍著將真相告訴她的沖動。</br> “乖,你先休息,等睡好了咱們再談這件事兒。”</br> 江酒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去。</br> 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這男人還如此無動于衷,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他越是顧左右而言他,躲著這個話題避而不談,她就越憂心,忍不住會胡思亂想,甚至會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有曖昧不明的關系。</br> 如果只是單純的朋友,他為何說不清楚?</br>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你不想說我也沒辦法,昨晚我沒睡好,累,先休息了,你隨意吧。”</br> 說完,她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緩緩閉上了雙眼。</br> 陸夜白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但見她緊繃著神經,他終是無奈一嘆,悄然收回了手。</br> 江酒確實是累極了,昨晚幾乎沒合眼,整夜都在處理大堆的爛攤子。</br> 剛才又被他狠狠折騰了一頓,體力透支嚴重,一沾到床就睡著了。</br> 聽她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陸夜白這才緩緩附身在她額頭印了一吻。</br> “唉,一想到曾經給你造成了諸多阻礙,讓你在嚴峻的局勢下舉步維艱,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br>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負你的,以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等找到了合適的機會,我一定向你坦白。”</br> …</br> 黑豹大本營。</br> 東邊一棟獨立別墅的書房內,無面正靠在落地窗前接聽電話。</br> “你確定陸夜白還在他的莊園里?”</br> “是的,昨晚蘇嬈將重傷的陸夜白帶回了莊園,而江酒則去了沈家的私人別墅,中途兩人沒有任何的接觸。”</br> 無面微微瞇起了雙眼,默了片刻后,沉聲道:“莊園里那個陸夜白不一定是真的,你想辦法驗證一下。”</br> “是。”</br> 切斷通話后,無面陷入了沉思之中。</br> 昨晚雖然打了江酒一個措手不及,但那是出其不意。</br> 如今她緩過勁來了,再想在她手里討到好處,難上加難。</br> 她必須再設一個局,讓江酒再經歷一次沉重的打擊,然后在她陷入低谷時推出手里的籌碼,逼她交出眾生相。</br> “去請黑豹先生過來,就說我有事要跟他商量。”</br> 門口守著的保鏢應了一聲是,然后退了出去。</br> 黑豹很快過來了。</br> 與無面碰面后,他急聲問:“我現在可以安排我的人撤離了么?”</br> 無面心中不禁冷笑,他要是撤離了,誰來做她的靠山?</br>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保全他,如今已經跟江酒陸夜白杠上了,當了炮灰的黑豹難道還指望能全身而退不成?</br> 幼稚!</br> “恐怕不能,你想要從中東撤離,必須走水運,但我剛收到消息,稱華夏的總指揮官傅戎調動了數支軍艦守在海上,你一露面估計就得落網。”</br> 昨天傅戎原本跟江酒一塊來了阿曼,但剛抵達就收到了一份情報,稱有人往華夏邊境運毒。</br> 傅戎坐不住了,所以調了軍艦去圍堵。</br> 而這個局,是她設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用傅戎堵死黑豹的后路。</br> 這家伙可是她最有利的后盾,她如何能讓他逃離出去?</br> 現在有傅戎在渡口鎮守,她相信黑豹沒膽殺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