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的世界全都被仇恨給支配時,你別指望她能有什么理智,也別指望她會輕易放棄。</br> 仇恨這東西,實在太過可怕了,可以抽空一個人的意志,讓他變成行尸走肉,六親不認。</br> 而現在的汪瑩,不就是這樣一種情況么?</br> 為了復仇,連自己的親子都能舍棄,這樣的執念,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br> 陸婷婷雖然聰慧,知道該怎么勸,但她勸是一回事,汪瑩聽不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br> 江酒沉默了片刻,眼里泛起了一抹精光。</br> “你這么一說,倒是提醒我了,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設一個局,試著去喚醒汪瑩內心深處的良知。”</br> 她就不信那個女人真的沒有半點為人母的慈悲。</br> 她之所以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無非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壓得喘不過氣來。</br> 等她將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氣吐出來之后,她或許也能像尋常母親那樣憐惜自己的孩子。</br> 陸夜白挑了挑眉,問:“你打算設什么局?”</br> 江酒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br> 陸先生皺起了眉頭,沉聲道:“這個法子有些冒險,我怕會傷害到婷婷。”</br> “放心吧,婷婷不僅僅是我小姑子,還是我弟妹,我不會讓她出事的,m.</br> 如果你同意,我就命人去辦,不過這事兒得瞞著小哥,不然到時候達不到那個效果。”</br> 陸先生瞇眼看著她,試著問:“你真的決定這么做?”</br> 江酒瞪眼道:“不然呢?就這么跟汪瑩耗著么?咱們婚期快到了,你想不想早點解決麻煩后早點回去結婚?”</br> 想!</br> 所以陸先生沒有反對的資格。</br> “好吧,按你說的做,不過我怕小哥收到消息后會發瘋。”</br> “他發瘋就對了,只有讓他對汪瑩表露出真正的仇恨,汪瑩才會心痛,</br> 而汪瑩一旦心痛了,她就會反省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能放下仇恨。”</br> 陸夜白伸手揉了揉眉心,雖然這個法子很瘋狂,但她這般篤定,他除了支持還能怎樣?</br> 翌日。</br> 一天一夜沒有收到汪瑩來電,小哥徹底坐不住了。</br> 他大清早來到江酒的住處,對她說想帶人直接去酒莊搶人。</br> 江酒自然是反對,不然人被他搶回來了,她的計劃還怎么實施?</br> “你就不怕槍林彈雨傷了婷婷么?”</br> 小哥被她一句話質問得啞口無言。</br> 他當然怕,可直接上門搶人免不了動武器,子彈無眼,到時候要真的傷了陸婷婷,他會后悔一輩子的。</br> “那你說現在怎么辦,這都一天一夜了,對方也不打電話過來,我都懷疑婷婷是不是真的在她手里,</br> 如果不在,那婷婷的處境一定更危險,我就更加不能坐以待斃了,因為我多猶豫一秒,她就要多受一份折磨。”</br> 江酒坐在椅子上,輕輕敲打著桌面,語調平緩道:“你心里即使再著急,也要沉得住氣,不能自亂了陣腳,</br> 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婷婷一定在汪家人手里,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咱們還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等他們來電吧。”</br> 小哥有些急躁的癱坐回了椅子上,狠狠揪了兩下頭發后,開口就想說些什么。</br> 這時,擱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串加密號碼。</br> 小哥下意識抬頭看向江酒。</br> 江酒擰了擰眉,伸手撈過他的手機,劃開接聽鍵后順手點開了免提。</br> 下一秒,話筒里傳來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小哥,是我。”</br> 江酒沒有聽過汪瑩的聲音,所以聽不出來,但看小哥渾身劇烈顫抖,朝猜到對方是誰了。</br> 見他說不出話,江酒只得代勞,“汪三小姐真是好手段,竟然連我都算計進去了,</br> 我江酒在外面闖了那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當旗子利用,就是不知汪小姐為何如此篤定我會掉那個坑?</br> 若我當年沒有去那條小巷,那你豈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兒子被楚雄安排的那群人給活活弄死?”</br> 話筒里傳來汪瑩冰冷無情的話,“為了復仇,犧牲一兩個人也是在所難免的,哪怕對方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會心慈手軟。”</br> 江酒感受到了小哥的氣息有了明顯的變化,他似乎在壓抑著暴怒的情緒。</br>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換做是任何一個人,當聽到自己的母親視自己如草芥,恐怕都平靜不了。</br> “汪三小姐還真是六親不認,看來咱們這次要來一場硬的交易了。”</br> 汪瑩冷笑道:“在仇恨面前,我是不會有任何心慈手軟的,現在你們的人在我手里,如果你想讓她活,那就乖乖聽我的話。”</br> “哦?不知汪三小姐要我們聽什么話?”</br> “少揣著明白裝糊涂,我要的是楚家所有人的命,只要你們答應不多管閑事,陸三小姐會完好無損的回到你們身邊的。”</br> 江酒懶洋洋的道:“如果我們不妥協呢,你又當如何?”</br> 汪瑩用著冷酷無情的聲音道:“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是一粒廢子,對我而言沒有什么意義,活著不如死了,</br> 如果路上小姐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我自然不會讓她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br> 江小姐,你可千萬不要低估了一個復仇者的手段,她若狠起來,是可以不顧一切的。”</br> 江酒輕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冷血,婷婷好歹是你兒子心愛的姑娘,你竟然半點余地都不留。”</br> “呵,我連小哥都能夠犧牲,那丫頭不過是他所愛的人,與我有什么關系?”</br> 江酒緩緩握緊了拳頭。</br> 這個老女人,還真是陷入了魔怔之中,被仇恨徹底洗了腦。</br> 她都有點質疑她那個法子是不是真的有用。</br> 別到頭來費盡心思安排一切,最后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那就傷感情了。</br> “好呀,既然汪三小姐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那我也無話可說了,</br> 不過電話里說不清楚,你還是約個地方跟小哥見一面吧,你們也該見見了。”</br> 汪瑩應得很爽快,“好,我安排妥當了再通知她,你最好勸勸他,讓他別管楚家那些人的死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