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蹙了蹙眉。</br> 雖然她不太想提起那個老太太,但人之將死,再大的仇恨也該放下了。</br> “我沒有見到她本人,但是聽蕭恩的口氣,應該很嚴重的,他都打算放棄了。”</br> 江酒一愣,大概也沒想到這么嚴重。</br> “是絕癥么?”</br> 黎晚搖了搖頭,“不是,聽蕭恩說是氣血枯竭,估計自己嘔著自己,耗光了心血,這比絕癥還要棘手。”</br> 話落,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抓住江酒的胳膊,試著問:“我記得之前你流產導致身體虧空,后來吃了一段時間固本培元的藥,那種藥你這兒還有么?”</br> 江酒不禁失笑。</br> 這女人表面上看起來一副不準備管那老太太死活的架勢,但心里還是有感觸的。</br> 也對,那老太太畢竟是蕭恩的母親,小左的祖母,身在局中,又豈能真的無動于衷?</br> “有是有,但我的情況跟她的不一樣,我是因為失血過多,加上寒氣入體,傷了元氣,</br> 而她自己嘔自己,耗光了心血,動了根本,性質不一樣的,不過固本培元的藥都能補氣血,說不定有用,</br> 你先跟我去做檢查,等檢查做完,確定你沒有什么問題后,我再去取藥給你,</br> 即便這藥不能讓她痊愈,但多保她幾個月應該是沒有什么大問題的。”</br> “好,謝謝你。”</br> “客氣了哈。”</br> “……”</br> 江酒給黎晚做了一個全身檢查,尤其是各大器官,反反復復的掃描了數次,確定沒有任何癌變的跡象后這才作罷。</br> 等各項數據都出來后,她又仔細看了兩遍。</br> “癌細胞控制得很好,沒有向其他器官轉移,也沒有惡化的跡象,</br> 看來這個以癌攻癌,然后用毒素祛除的法子真的比抗癌藥物更有效果,</br> 只不過這個法子需要對人體投毒,違反醫學條約,做不了臨床試驗,所以沒法廣泛用在癌癥治療上。”</br> 黎晚看著她,正色道:“這個法子治療的過程極其痛苦,</br> 我知道你一直關心癌癥的治療,但我不建議將這法子廣泛運用,</br> 這痛,已經超出了人體的極限,你若推廣,別人會說你慘無人道。”</br> 江酒笑著點頭,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知道哦,謝謝你的善意提醒,</br> 對了,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尤其是子宮切除后,創口沒復原,半年內,別讓蕭恩碰你。”</br> 黎晚俏臉一紅。</br> 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笑話她的。</br> 她也是名醫,難道不知道這個么?還需要她刻意提醒?</br> 江酒看她泛紅的臉,哈哈大笑了起來。</br> 蕭恩跟黎晚經歷了那么多苦難,在死亡線上掙扎了一番之后還能相愛相守,著實不易。</br> 她相信風雨過后就是彩虹,等待他們的,將是歲月靜好幸福圓滿。</br> …</br> 專機上,霍斯站在機艙的特制落地窗前,靜靜凝視著下面熟悉的地理環境。</br> 他們已經進入金三角了,馬上就能降落在霍家莊園的坪場內。</br> 在窗前站了片刻后,他踱步朝左手邊一個艙門走去。</br> 兩保鏢見他過來,連忙伸手打開了艙門。</br> 里面黑漆漆的,依稀看到一個女人蜷縮在地上。</br> 保鏢打開了機艙內的照明燈。</br> 霍斯踱步走進去,目光落在地上的女人身上。</br> “在夜場待了幾天,應該讓你學會了什么叫老實交代吧,說說你是怎么害葉冉的。”</br> 地上的徐倩動了動,緩緩抬起了蓬頭垢面的腦袋,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br> 她死死盯著霍斯,眼里有嗜血的光芒在閃爍。</br> “交代能如何,不交代又能如何,你逼著那賤人毀了容,還將她扔進夜場任由男人糟蹋,你覺得你們還有破鏡重圓的可能么?”</br> 霍斯輕輕地笑了起來,踱步走到她面前,俯身扣住了她的下巴。</br> “你以為她在夜場像你一樣一天接幾十個男人么,不,你錯了,除了我,沒人碰過她。”</br> 徐倩的臉變得猙獰起來,五官都開始在扭曲。</br> 她還以為葉冉也接了客,所以這幾天被極致的折辱,她始終覺得沒什么,忍一忍就過去了,就當被幾十只狗咬了。</br> 可如今他竟然告訴她葉冉在夜場里沒被別的男人碰,這讓她如何能接受?</br> “不,你一定是在騙我,故意讓我痛苦才這么說的,當初你明明吩咐讓里面的人好好關照她,她怎么可能沒被碰?</br> 別不是你接受不了她被無數男人碰的事實,所以自欺欺人的說她是清白的,</br> 霍斯,你可真是悲哀啊,已經造成的傷害,你覺得能夠輕易抹除么?”</br> 霍斯也不跟她爭論,猛地甩開了她,輕飄飄地道:“你最好別犯賤,別挑唆老太太逼我娶你,</br> 不然你會品嘗到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你會體驗到什么叫上天無路入地無門。”</br> 徐倩哈哈大笑了起來。</br> 他怕她在老太太面前挑唆,讓老太太逼她娶她么?</br> 他越怕什么,她就越要做什么。</br> 現在他乖乖的送她回霍家,證明葉冉在霍老太太手里。</br> 有葉冉做籌碼,老太太即使要他娶她徐倩,他怕是連半個字也不敢拒絕?</br> “霍斯,我賭你只能娶我,而她葉冉,注定要做情婦,做第三者。”</br> 霍斯直接抬腳踹過去。</br> 徐倩被他踢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后噗的一下噴出了一口鮮血。</br> 都成了這樣,她仍舊在獰笑,眼里流轉著陰毒的光。</br> 霍斯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與恥辱,她會連本帶利的算在葉冉那賤人頭上。</br> 既然那賤人來了金三角,那么她就別想活著離開。</br> “大少爺,專機準備降落了。”外面傳來保鏢的稟報聲。</br> 霍斯深深看了地上的徐倩一眼,然后大步走了出去。</br> 片刻后,飛機穩穩的停靠在了跑道內。</br> 艙門打開,霍老太太一行人站在外面翹首以盼的。</br> 見霍斯出來,老太太直接怒喝道:“混賬東西,倩丫頭呢,不是要你帶著她來做交換的么?”</br> 霍斯冷睨著老太太,輕飄飄地道:“有件事我得跟你們交代一下,免得你們等會看到那女人的慘狀后難以接受,</br> 兩個多月前,是徐倩陷害了葉冉,將昏迷不醒的她扔在了霍明身邊,為了懲罰她,我將她扔去夜場接了幾天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