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經歷過一次喪子之痛就夠了。</br> 那早夭的長子胎死腹中,她尚且痛徹心扉,更何況養了七年的隨意?</br> 如果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過這一關。</br> “吳倩,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你,別動我兒子。”</br> 這種時候,她只有表現得無助一些,才能滿足那女人的變態心理,不至于刺激到她,使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m.</br> 果不其然,她這一示弱,吳倩就開始瘋狂大笑了起來,“江酒,沒想到你也有求人的時候吧,行,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救你兒子的機會,半個小時,如果你沒出現在我面前,我直接捅死這小雜種。”</br> 江酒穩了穩心緒,帶著顫音問:“你,你現在在哪兒。”</br> 對方沒回應,直接切斷了通話。</br> 三秒后,一條短信彈進來,是具體的地址,后面附加了一句話,‘你要是敢報警,我保證你兒子會死得很慘很慘’</br> 報警?</br> 不!</br> 不不!</br> 她是不會報警的!</br> 這生死存亡的時刻,除了自己她誰都不相信。</br> 見江酒往外面沖,黎晚連忙跟了上去。</br> “酒酒,我跟你一塊兒去。”</br> 江酒沒有停下腳步,拔高聲音制止道:“別跟著,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聯系隨心,看看她在哪兒,好好保護她。”</br> 黎晚猛地頓住腳步,也對,如今隨意已經出了事,不能再讓隨心有任何閃失了,“行,我這就去盛景公寓,你小心點。”</br> “知道了。”</br> ...</br> 江酒剛沖出實驗室,一個黑衣保鏢迎面朝她走來。</br> “江大小姐,看您臉色焦急,是出什么事情了么?”</br> 江酒猛地頓住腳步,瞇眼看著他,這家伙她認識,是秦衍的貼身保鏢。</br> 他既然在這兒,那秦衍應該也在。</br> “你家少爺呢?”</br> 阿成頷首道:“少爺剛才回秦家了,命屬下留在這兒守著,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我去辦。”</br> 秦衍回秦家了?</br> 江酒心下一沉,凝聲問:“是老爺子的病情惡化了么?”</br> 阿成點了點頭,似想到了什么,又猛地搖頭,“老爺子的病情倒是沒有惡化,只不過陸夫人非得讓白教授給老先生做開顱手術,少爺接到電話時,他們已經在準備手術事宜了,雖然夫人在一旁攔著,但少爺還是不放心,親自趕回去了。”</br> 江酒閉了閉眼,她現在不能分心,別的事情再大,都大不過她兒子的命。</br> 秦家有秦衍坐鎮,相信他不會讓陸夫人任性胡來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救隨意。</br> 對,去救她兒子。</br> “阿成,我有點急事要去處理,就不跟你多說了,你先回秦家吧。”</br> 阿成聽罷,連忙讓開了路,引著她朝停車位走去,“江大小姐要去哪兒?屬下送您過去吧。”</br> “不用。”江酒轉了個方向,雙膝微微彎曲,做出了一個起跑的姿勢,“我學了幾年酷跑,比坐車要快。”</br> “......”</br> 看著迅速消失在長街盡頭的黑影,阿成連連咋舌,這女人還真是全方位發展啊,請問這世上還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么?</br> ...</br> 西郊外十里地,一片廢棄工廠的廠房內。</br> 江酒只花了二十五分鐘便抵達了目的地。</br> 她暗自慶幸自己學了酷跑,不然只能開著車在市區里繞,別說半個小時了,就是一個小時都未必能到得了。</br> 看著周圍數十個拿著棍棒短刀的小混混,江酒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br> 她沒想到吳倩對她的怨恨竟如此之深,雇傭了大批的混混來對付她,看來今日想要全身而退怕是要吃些苦頭了。</br> “江酒......不錯,二十六分鐘,在約定的時間內趕到了,還是你識趣。”廠房門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拉回了江酒的思緒。</br> 她舉目望去,見吳倩拿著棍棒站在臺階之上,一臉陰毒地看著她,不禁失笑。</br> 落到這女人手里,她怕是只能認命了,瘋狗咬人的時候,你還能反咬過去不成?</br> “我已經來了,隨意呢?帶我去見他。”</br> 吳倩陰冷一笑,朝左右兩個混混使了個眼色,然后踏著高跟鞋折返回了倉庫內。</br> 江酒站在原地,任由兩個心懷不軌的痞子在她身上摸索了一圈。</br> 當她感覺到他們的動作越來越放肆,想要朝她臀部探去時,她猛地伸手扣住了兩人的胳膊,稍稍用力,就有骨裂聲響起。</br> “疼疼疼。”</br> 艸,這女人是個練家子,而且還是行內最拔尖的那種!!</br> “不想死的話就老實點,否則,我想弄死你們只需一秒鐘的時間。”</br> 說完,她倏地甩開了兩人,大步跨上了臺階沖進倉庫里。</br> 入目處,只見隨意被綁在一把木椅子上,衣領處有斑斑血跡,也不知道傷在哪兒了。</br> 吳倩手里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寒光閃閃的刀鋒正抵在小家伙的臉蛋上。</br> 江酒見狀,瞳孔劇烈收縮了幾下,抖著聲音道:“吳,吳倩,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傷害我兒子。”</br> 吳倩冷呲了一口,獰笑道:“江酒啊江酒,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時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毀我事業毀我愛情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一日?”</br> 說完,她握著刀柄的手輕輕一劃,下一秒,小家伙臉上便出現了一條長達三公分的血痕,“這么精致的臉,以后定能迷死萬千少女吧,你說我要是將其給毀了,他這輩子可還能像正常人那樣生活?”</br> 江酒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問:“你若單純只是想殺我兒子泄憤,估計早就殺了,也不可能打電話通知我讓我過來,說吧,你到底想做什么?”</br> 吳倩哈哈一笑,“不錯,我的目的不是這小子,也不屑弄死弄殘一個毛都還沒開始長的小屁孩,江酒,我知道你是個練家子,這里所有人加在一塊兒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你,想要讓你乖乖就范,我只有拿你兒子來要挾。”</br> 江酒聽后,悄悄松了口氣,只要這女人沒變態到折磨一個孩子,那隨意就安全了。</br> “你把他放了,我任你處置,如何?”</br> “呵。”吳倩冷笑,“你當我傻呢,把他給放了你還不得翻天?想讓我饒這小子一命么,可以,你先將自己綁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