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br> 酒店。</br> 殷允靠在落地窗前,手里拿著手機,正在接聽電話。</br> “少主,已經查到閻王渡的去向了。”</br> 殷允看著外面的街景,神色莫名,輕啟薄唇,冷冷吐出了三個字,“誰偷的?”</br> “是白灼的弟弟,他哥被逐出殷家后,他心里就有了反叛之心,這次有人跟他做交易,讓他去宗祠盜禁毒,</br> 他答應了對方的要求,殺害了看守禁毒的特工后,將毒給拿走了,現在我們已經追查不到他的行蹤,他應該是不打算回殷家了。”</br> 白灼的弟弟……</br> 殷允眼中劃過一抹了然之色,“我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他哥確實死在江酒跟陸夜白手里,</br> 他想要為他哥報仇,所以去偷毒,然后借別人之手下到江酒跟陸夜白體內,一勞永逸。”</br> “屬下也覺得是這樣,需要我們下達通緝令,全球捉拿他么?”</br> “暫時先不用,這事給我好好瞞著,一個字也別泄露出去了。”</br> “是,少主。”</br> 剛切斷通話,套房的門被推開,一個黑衣保鏢從外面走了進來。</br> “少主,您讓我查的,我都查到了,江酒的養父江城前兩天突然暴斃,他死之前,請陸夜白喝了一杯酒。”</br> “突然暴斃?酒?”殷允輕輕呢喃著,默了片刻后,沉聲問:“他的尸體放在哪兒?”</br> 黑衣保鏢頷首道,“在城東一家殯儀館,尸體還沒火化,屬下知道少主應該會去查看尸體,所以已經打點好了一切。”</br> 殷允轉身朝門口走去,“備車,去一趟殯儀館。”</br> “是。”</br> …</br> 同一時刻。</br> 醫療基地,書房內。</br> 江酒正靠在沙發上接電話,“突然離開酒店了?派人跟著,看看他打算去哪兒。”</br> 其實殷允抵達海城的那一刻她就收到消息了,只不過他沒動,她也不打算動。</br> 如今他突然離開酒店,一定是有所行動。</br> 在她的認知里,殷允一直是個難纏的角色,當初她差點就栽在那家伙手里了。</br> 多虧學了催眠術,強行將他拿下,不然……</br> “門主,我們跟丟了,殷少主擅長用毒,我們的人稍微一靠近,就被他給放倒了。”</br> 江酒微微蹙起了眉頭。</br> 如果那家伙心里沒鬼,何須出手甩掉跟著的尾巴?</br> 現在他出手了,證明別有心思。</br> 她不能被動的等著他找上門,與那家伙博弈,還得掌控一個主動權。</br> “行,我知道了,你們別跟著了,我親自出馬。”</br> “需要屬下派人保護您么?”</br> “不用,人多了反而會引起他的注意,那是只老狐貍,我一個人也只能堪堪避過他,隱藏自己的行蹤,你們一旦跟著,很容易暴露。”</br> “是。”</br> 切斷通話后,坐在一旁的沈玄問:“殷允來海城了?”</br> “嗯,昨天就到了,我知道他的行蹤,他也知道我派了人監視他,這個節骨眼上,他還甩了我的人離開酒店,一定是去處理很重要的事,我必須弄清楚。”</br> 沈玄邪睨著她,也不說話,就那么靜靜地注視著,唇角帶著一抹譏笑。</br> “想出去?直說嘛,何必這樣拐彎抹角的。”</br> 江酒扯了扯嘴角,湊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用著撒嬌似的語氣道:“哥,我真的非出去一趟不可,你就通融通融嘛,好不好,好不好?”</br> 沈玄冷哼了一聲,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撒嬌也沒用,我是不可能讓你離開醫療基地的,你就死了那條心吧。”</br> 江酒一下子焉了,忍不住嘀咕道:“管家婆,真受不了你,哥哥認了沒一點好處不說,還限制了自由。”</br> 沈玄被她給氣笑了,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你個沒良心的,我放下繁重的工作天天窩在這醫療基地里陪著你,護著你,臨了沒一句感謝不說,還遭你嫌棄。”</br> “那你放我出去,我保證不跟人撕逼,不跟人打架,我就去見見殷允,好不好嘛?”</br> 沈玄忍不住撫了扶額,“陸夜白還真是會躲清閑,把這么大個麻煩扔給我,以后他別想那么順利將你娶走,沒達到我的要求,這親事他別想成。”</br> 江酒有些無語,撇嘴道:“得,我不出去,不給你添麻煩,這總行了吧,你可別給他使絆子,我心疼他。”</br> 話雖這么說,但她心里仍舊在盤算怎么溜出去。</br> 殷允都來了海城,她一定要去會一會那家伙。</br> 人生難得遇對手,那貨雖然討厭了些,但能在她手里游刃有余的人,他算一個。</br> …</br> 東郊。</br> 殯儀館。</br> 殷允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了停尸房。</br> “少主,這具就是江父的尸體,屬下已經檢查過了,似乎沒什么異樣,他本就身體掏空,油盡燈枯,屬于正常壽終正寢。”</br> 殷允沒理他,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錦盒,然后從錦盒里取出一根針。</br> 這是殷家秘制的銀針,可以檢驗出所有的毒素,包括閻王渡。</br> 鋒利的針尖扎進江城的血管里,在里面停留了片刻后,才緩緩拔出來。</br> 那一瞬間,針尖竟詭異的泛起了黑霧,然后整根針慢慢變黑了。</br> “少主,這……”</br> 殷允的眸中閃過一抹復雜之色。</br> 如果之前他只是猜測陸夜白中了毒,那么此時他基本可以確定了。</br> 閻王渡啊。</br> 陸夜白必死無疑。</br> 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死后,江酒會不會跟著殉情。</br> 因為不會吧。</br> 那女人看著也不像是會給男人陪葬的貨色啊。</br> 他猜她沒那么深情。</br> “把他的尸體火化掉,然后找一盒骨灰代替,別讓他的骨灰流落出去了。”</br> “是。”</br>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殷允也沒多做停留,如同一道鬼魅般直接竄了出去。</br> 或許他應該去跟江酒做場交易,試探一下她對陸夜白的愛究竟有多深。</br> …</br> 醫療基地。</br> 書房內。</br> “少爺,小姐偷溜出去了。”</br> 門外傳來一道恭敬的稟報聲,沈玄握著鋼筆的手指倏地一頓,唇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br> 他就知道她沒那么老實地待在醫療基地。</br> “查到殷少主在哪兒落腳了么?”</br> “世紀酒店。”</br> “備車吧,我去一趟世紀酒店。”</br> “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