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的瞬間,他猛地坐了起來。</br> “火影……”</br> 一旁等著他醒來的江酒見他情緒激動,連忙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br> “你剛服下解藥,體內還有一些余毒尚未清除,</br> 你不要有過激的情緒,否則那些余毒會迅速在體內亂竄的,</br> 到時候若形成了新的毒源,那么你服用的解藥可就不起作用了。”</br> 殷允死死瞪著她,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似的。</br> “解藥?我服了解藥?那火影呢,她在哪兒?她在哪兒?”</br> 江酒微垂著頭,沒有說話。</br> 這讓她如何回答?</br> 說火影為了你,犧牲了自己?</br> 說這解藥是火影用最寶貴的東西換來的,你要珍惜?</br> 她不是圣母,所以說不出這樣的話。</br> 痛了就是痛了,心中的傷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撫平的。</br> 這樣的事,看在旁觀的眼里,只是一場熱鬧。</br> 可放在受害的身上,那就是撕心裂肺的痛。</br> 殷允見她不說話,猛地扣住了她的肩,劇烈搖晃起來。</br> “你倒是說呀,她怎么了?她現在在哪里?她有沒有回來?白開那狗東西有沒有欺負她?</br> 她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你跟我說呀,跟我說好不好……”</br> 到了最后,他的語氣近乎于哀求。</br> 江酒微微別過了臉,“殷允,火影用自己換了解藥,她喜歡你,做這樣的事,也在情理之中。”</br> “去他媽的情理之中。”殷允對著前面的虛空暴喝出聲。</br> 他猶如一頭被重傷的野獸,充斥著焚毀一切的死亡氣息。</br> 他那雙赤紅的眸子里是無盡殺意,恨不得讓這世上血流成河。</br> 江酒見他隱隱有瘋癲的征兆,心下陡然一驚,連忙取出一根銀針扎在了他側頸的穴位上。</br> 下一秒,殷允那激憤澎湃的情緒如同潮水一般退去。</br> 而他身上激發的力氣,也在那一瞬間全部都抽干了。</br> 江酒對著他沉聲道:“火影沒死,白開將他帶去了希臘,我就問你一句,你要不要救她?”</br> ‘火影沒死’</br> ‘火影沒死’</br> ‘火影沒死’</br> 殷允的腦海里不斷地回蕩著這四個字。</br> 下一秒,他像是溺水之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再次扣住江酒的胳膊。</br> “真的沒事,她真的沒死么?”</br> 江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一片平靜,然后用著低緩的語調將昨晚的事跟他簡述了一遍。</br> 當殷允聽到火影被白開那瘋狗欺凌時,眼里涌出了濃郁的疼痛。</br> 他的眸子,更加赤紅了,似要瞪裂眼眶一般。</br> 江酒見他這副猙獰扭曲模樣,輕飄飄地道:“在我眼里,火影就如同天邊的云,純潔無瑕,</br> 她的心,是干凈的,沒有被污濁,至于身體上的傷……就看你殷允愿不愿意陪她治愈了。”</br> 殷允緩緩松開了她的胳膊,雙手抱著膝蓋,將腦袋埋在了里面。</br> 江酒再次開口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調整,等調整好了,咱們立刻出發去希臘,</br> 白開如今還沒死,挾持著火影,你若想泄憤,就讓那條狗生不如死,將他挫骨揚灰。”</br> 殷允緩緩握緊了拳頭。</br> 火影,他肯定是要去救的。</br> 白開,他肯定也要去殺的。</br> 至于那個女孩心里的傷……真的能愈合么?</br> 江酒見他冷靜下來,并且開始思考,苦澀一笑,然后轉身離開了病房。</br> 外面的走廊上,陸夜白將江酒出來,撕聲問:“他還好吧?”</br> 江酒對著他露出了一抹虛弱的笑意,“殷家少主,不是廢物,他能在第一時間振作起來的,</br> 陸夜白,我想盡快解決掉曼徹斯特的事,然后去希臘,</br> 一來,樂樂體內的蠱香壓制不住了,二來,火影在白開手里多待一天,就多承受一份折磨,</br> 不管出于哪方面,我們都必須趕緊去希臘,你幫我想個法子,早點解決了海二爺父子吧。”</br> 陸夜白伸手抱住了她,撕聲道:“嗯,交給我處理,</br> 三天,只需三天我就能了了這邊所有的事。”</br> “好。”</br> …</br> 同一時刻。</br> 住宅區客房里。</br> 艾莉正在室內來回踱著步子。</br> 女傭臉上也有些焦急,“小姐,陸二少與容大小姐準備過幾天去希臘,</br> 您可得抓緊了,若讓他們離開,您以后恐怕都沒機會了,</br> 如今王室動怒,洛克家族岌岌可危,若你沒了利用價值,家主會第一個將你推出去的。”</br> 艾莉猛地頓住了腳步。</br> 她沒想到陸西弦來真的。</br> 那個男人,喜歡的明明是她艾莉啊,為何會突然移情別戀?</br> 一定是容情,一定是她用了什么迷惑人的調香術迷了陸西弦的心智。</br> “想帶著那小孽種去希臘救治么?想一家三口團聚么?那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br> 我倒要看看沒了那小孽種,你們還怎么走到一塊兒。”</br> 說完,她一臉陰毒地看著女傭,咬牙切齒道:“給我去查查哪個時間段能偷溜進那小孽種的病房,</br> 她不能活著,不能再活著了,只要一她死,西遇與容情那賤人之間就沒了羈絆,到時候他自然會回到我身邊的。”</br> “是,是是,我這就去辦。”</br> 晚上。</br> 沈玄去度假村赴沈芷薇的約。</br> 臨行前,江酒一臉擔憂的看著他,撕聲問:“哥,你真的想好了如何處理么?</br> 要不還是我去吧,你與小瑾之間本來就有隔閡,再產生一些誤會,這輩子怕是……”</br> 不等她說完,沈玄直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打斷了她。</br> “無妨,我心里已經有了抉擇,一切順其自然吧。”</br> 說完,他踱步走到臺階下,一頭鉆進了座駕內。</br> 江酒站在門口,看著車子揚長而去,心思復雜。</br> 陸夜白從客廳里走出來,伸手抱住了她,安撫道:“聽哥的話,一切順其自然。”</br> 江酒的目光偏移,落在了東側的別墅里。</br> 自從那晚海瑾來基地后,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里。</br> 她知道,那丫頭的心傷了。</br> 只是……</br> “陸夜白,我不想小瑾過得那么苦。”</br> 霸總埋首在她脖子里,輕笑道:“那就去解她的心結吧,有些事情,她本就該知道。”</br> “……”</br> 郊區。</br> 度假村。</br> 沈芷薇隱在西邊的小木屋內。</br> 這時,一個黑衣人悄悄走了進來,對著她頷首道:“沈小姐,江酒沒來,來的是你哥。”</br> 沈芷薇豁地起身,眼里迅速蔓延起滔天的怒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