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臉上劃過一抹愕然。</br> 如果向大房透露大小姐去了禁地的消息,那么大房勢必會去阻止,屆時大小姐怕是抄不了完整的調香冊了。</br> “家主,您確定要這么做?小小姐的蠱毒已經發作了,如果大爺阻止她抄錄調香冊,那小小姐極有可能會死?!?lt;/br> 容家冷哼了一聲,“一個孽障,雖然體內流著陸氏那種頂級名門的高貴血統,但也不是我容氏的子孫,</br> 容情那丫頭的性情我了解,她淡薄名利,唯一重視的,就是那個孩子,一旦那孩子治好,她也會離開家族,</br> 她要是走了,誰幫桓兒擋那些明槍暗箭,而且我還得知陸二少有意娶她,到時候她與外族聯手,容家豈不是岌岌可危?”</br> 管家聽完這番話后,明白容家主的心思了,“我這就去安排?!?lt;/br> “嗯,做得隱晦點,別讓容北川知道是我向他透露了消息,不然他會察覺到我不是真心想要扶持容情,而是將她當成了擋箭牌,</br> 他一旦窺探到我的心思,勢必會將矛頭對準桓兒,桓兒如今情況不穩,若是遭了毒手,無疑是雪上加霜?!?lt;/br> “家主放心,我在大房那邊安插了不少眼線,其中還有一兩個深得大爺的賞識,讓他們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大爺,想必他不會起疑的?!?lt;/br> “嗯,那你去安排的?!?lt;/br> …</br> 容大爺的住處。</br> 書房內。</br> 容北川正在跟一個年輕男人談事情。</br> 此人就是大房的長子,容武。</br> “父親,白二少到底有什么計劃?他真的能讓二房那邊放松警惕,給我們制造可乘之機么?”</br> 容北川笑道:“放心吧,那小子迫切想要掌權,如今他只能仰仗咱們了,不會出什么幺蛾子的,</br> 他既然讓我等著,那我們就先等著吧,總不過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如果后天他還不能給我們一個答復,我們再發難?!?lt;/br> 說到這兒,他沉默了幾秒,又補充道:“你妹妹現在在他身邊,定能監視他的一舉一動,</br> 只要他敢反水,做那種對我們不利的事,你妹妹會出手弄死他的。”</br> 容武點點頭,還想說些什么,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br> 容北川說了聲進來。</br> 房門推開,一個中年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br> 他是容大爺麾下的謀士之一。</br> “大爺,容情私自去了禁地,應該是去取調香冊。”</br> 容北川父子聽罷,紛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br> 容武臉上露出了一抹喜色,急聲問:“消息可屬實?”</br> “回武少,屬下經過了再三確認后才來主屋稟報的?!?lt;/br> 容武大喜,偏頭望向容北川,挑眉道:“我們就怕把二房逼得太緊了,他不顧眾人反對,堅持要扶容情上位,</br> 如今好了,容情在沒有經過長老會的同意下私自進入禁地,觸犯到了族規,咱們可以以此為借口,軟禁她一段時間了?!?lt;/br> 容北川笑著點頭,“不錯,困住容情,更利于白開那邊下手,走,去禁地,去瞧瞧咱們的容大小姐在那兒做什么。”</br> “.…..”</br> 禁地。</br> 容情急匆匆地從密室走出來,手里拿著一疊泛黃的紙。</br> 見陸西弦還在不遠處的森林里與那些野獸周旋,她連忙朝那邊沖去。</br> 眼看著就要到他身邊了,陸西弦突然低喝了一聲,“小心。”</br> 不等容情反應過來,他直接沖到她面前,猛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將拽進了懷里,然后抱著她抓了個身。</br> ‘撕拉’</br> 一道衣物碎裂聲響起。</br> 容情連忙順著他的肩膀往他身后,也就是她剛才所站的地方望去。</br> 目光只捕捉到一只帶著血跡的鋒利爪子,她想都沒想,直接舉起胳膊朝他身后拍去。</br> 一股清香蔓延開來,接著,身后響起一道重物砸地聲。</br> 接著頭頂散落下來的月光,她看到陸西弦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漬。</br> 他本就體力透支,剛才又被老虎抓了一爪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了。</br> 容情帶著顫音問:“你,你沒事吧?”</br> 陸西弦半靠在她身上,一邊喘息一邊開口道:“沒事,我還沒娶你呢,怎么能那么容易死?”</br> 容情見他都這副慘狀模樣了還貧嘴,美眸圓瞪,咬牙道:“那一爪子還是抓得太輕了,沒要你的命。”</br> 嘴上雖這么說,但她還是從他懷里退出來,繞到他身后,查看他背部的傷。</br> 看著那鮮紅的爪印,皮肉都翻卷開來了,容情眼眶一澀,眸中氤氳起了朦朧的水霧。</br> “得好好處理,打消毒跟破傷風的針,不然會感染惡化的。”</br> 陸西弦卻不當回事,轉移話題問:“不是在抄調香冊么,怎么出來了?”</br> 容情的面色一沉。</br> 她突然出來自然是有原因的。</br> 這幾年,她在大房那邊安插了幾個眼線。</br> 剛才眼線通過特殊方式向她傳遞了信息,說大房那邊得知她擅自進了禁地,已經帶著人朝這邊趕來了。</br> 如果被他們抓了現形,那女兒怕是要眼睜睜等死了。</br> “陸西弦,你聽我說,我抄錄了調香冊里一些能解蠱毒的法子,你把它帶出去,交給江酒,看看她有沒有法子找到正確的解法?!?lt;/br> 說完,她將手里捏著的紙塞進了他手中。</br> 陸西弦見她如此慎重,心里升騰起意思不好的預感,急聲問:“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br> 既然已經抄錄了解蠱毒的法子,那咱們一塊兒走啊,你為何要我獨自離開?”</br> 容情抿了抿唇,她自然不會傻傻地將大房要來抓捕她的消息告訴他,否則這家伙肯定不會離開的。</br> “這不還有剩下的沒抄完嘛,你先走,少廢話,我怕你擋不住那些野獸的新一輪攻擊,最后死在這兒。”</br> 陸西弦還想開口,容情不讓,猛地傾身吻住了他。</br> “.…..”</br> 不等陸西弦反應過來,她又連忙退開了,撕聲道:“救活女兒,咱們就還有希望走到一塊,</br> 若女兒有個什么閃失,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相守的機會。”</br> “可……”</br> “走,如果不想讓我們母女下半輩子孤苦無依,就趕緊離開,</br> 你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再繼續耗下去,只能成為它們的腹中食?!?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