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弦將容家的情況跟他們說了一下。</br> “這個消息是容情的下屬背著她傳出來的,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應該不會有假,</br> 嫂子,如今容家主的勢力都被容大爺父子給控制了,我擔心容情應付不過來。”</br> 江酒擰了擰眉,偏頭望向身側的陸夜白,問:“昨晚你跟白家主談得怎么樣?”</br> 如今容大爺與白開合作,他們只要拿下了白開,那容大爺就沒了援手。</br> 失去援軍,被困容家,她想他們還是有希望控制住局面的。</br> 再說了,容情不是泛泛之輩,她應該有應對的法子。</br> 能在那樣的家伙存活到現在,能是什么小白貨色?</br> 陸夜白沉默了片刻,試著道:“白開背后有不少舊部在支持他,所以他才有底氣,</br> 而這些勢力,都在白家隱藏了多年,我們想要將其連根拔起,幾乎不可能,</br> 唯一能瓦解這些勢力的,只有白家主,所以我讓他專心對付那些支持白開的黨羽,</br> 只要那些擁護白開的人全部都清除掉,他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掀不起風浪。”</br> 江酒聽后,偏頭望向陸西弦,沉聲道:“聽見了么,你哥已經有了安排,所以你別著急。”</br> 陸西弦抿了抿唇,咬牙道:“可我還是不放心,嫂子,你幫我易容,我要去容情身邊陪著她。”</br> 雖然他幫不了什么忙,但在關鍵時刻能幫她擋刀。</br> 說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就易容成她保鏢的樣子,我已經跟她保鏢打過招呼了,讓他消失幾天。”</br> 江酒皺緊了眉頭。</br> 她不太想讓陸西弦去冒這個險。</br> 這小子涉世不深,可能還不如容情。</br> 他要是去了,不但幫不上什么忙,反而會給容情添麻煩。</br> “你……”</br> 不等她開口,一旁的陸夜白突然插話道:“讓他去,自己的媳婦兒,自己護著,</br> 我們陸家的男人,絕不能臨陣退縮,護不住老婆,以后談何撐起整個家族?”</br> “……”</br> 陸西弦將手里的照片遞給江酒,“嫂子,拜托了。”</br> 江酒輕嘆了一聲,人家親哥都發話了,她還能說什么?</br> “萬事小心,別逞能,苗頭不對,立馬聯系我跟你哥。”</br> 陸西弦不禁失笑,“大嫂,你怎么比我媽還要啰嗦?”</br> 陸西弦一腳踹過去,“對你嫂子客氣點。”</br> “……”</br> 嬉鬧間,沈玄大步走了過去。</br> “酒酒,海瑾體內的毒素發作了,殷允正在給她壓制。”</br> 江酒臉上的笑意一僵,眸光頓時暗沉了下來,“去醫務室。”</br> 幾人不敢耽擱,匆匆往醫務室而去。</br> 剛到病房前,殷允就推門走了出來。</br> “什么情況?”江酒急聲問。</br> 殷允的臉色不太好看,眉宇間全是凝重之色。</br> “毒素在她體內再次發生變異了,我擔心繼續拖下去會侵蝕到她的五臟六腑,</br> 江酒,我建議用當初給陸夜白解閻王渡的法子來解她身上的毒,</br> 雖然這過程痛苦了一些,但是活著的概率會大很多,這么拖著,哪天就死了。”</br> 江酒死死咬著牙,陷入了天人交戰的兩難之境。</br> 當初給陸夜白解閻王渡用的什么法子?</br> 用的放干身上所有的血,減弱毒素的毒性,然后再以毒攻毒,去了大半條命才堪堪解了毒。</br> 那樣的折磨,繞是陸夜白一個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都差點沒撐過來,更別說手無縛雞之力的海瑾了。</br> “殷允,你該知道這樣做的風險有多大,我們根本就無法保證能將她治好。”</br> 殷允攤了攤手掌,輕飄飄地道:“要么賭一把,要么眼睜睜的看她去死,</br>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取舍,我只是給你這樣一個建議,并不是說非得逼著你去做,</br> 至于如何選擇,在于你們,我不發表任何的意見,但是以我多年煉毒的經驗來看,</br> 她這樣的情況支撐不了多久了,毒素在她體內不斷的變異,我們的藥物很難再壓制,</br> 等哪一天真正壓制不了的情況下,可能會發生巨大的反彈,到那時她的五臟六腑都會被毒素侵蝕,</br> 即使你想要用這種放血加以毒攻毒的法子去給她解毒,也行不通了,</br> 因為人的細胞里一旦滲透進毒素的話,放血是行不通的,根本無法做到稀釋毒素的效果。”</br> 江酒猛地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我去找白開,毒是他下的,他應該有解藥。”</br> 殷允搖了搖頭,苦笑道:“沒用的,他頂多用配方煉制解藥,但我們也煉了,無效,</br> 這么說吧,毒素變異了幾次,已經脫離了原有的軌道,即便是白開,也解不了的。”</br> 江酒有些無力的后退了兩步,跌進了陸夜白的懷里。</br> 她緩緩偏頭,望向身側一直沒說話的沈玄,問:“哥,你怎么說?”</br> 沈玄閉了閉眼,強行壓制住不斷顫抖的身體,咬牙道:“既然解藥無望,那就接納殷允的建議吧,</br> 等海瑾醒過來后我跟她商量一下,至于后果,我與她一并承擔。”</br> 江酒的心陡然一沉。</br> 他這話的意思是……如果海瑾活不了,他也去陪她。</br> 心里雖然不舍雖然難受,但事已至此,除了支持他鼓勵他,似乎也沒什么能做的了。</br> “也罷,我給海因家族打個電話,告訴他們這邊的情況。”</br> “嗯。”</br> 半個小時后。</br> 江酒給陸西弦制作了幾張面具,囑咐道:“如果形式實在嚴峻,就別死守,</br> 這幾年有幾張女性的面具,你交給容情,到時候跟她易容了偷偷溜出來,</br> 記住,你們現在身為人父人母,不能任性,況且樂樂還在等容情出來救治呢。”</br> 陸西弦道了聲謝,伸手接過面具,拜托道:“嫂子,一定要幫我保住樂樂,</br> 我欠她的太多,前幾天我還答應她陪她去游樂場呢,我還想為她做很多事。”</br> 江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女兒,就是我們的女兒,但凡有0.1的希望,她都不會死。”</br> “嗯。”</br> 這時,樂樂從外面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了親爹的大腿。</br> 她仰著頭,淚眼婆娑的看著親爹,哽咽道:“爹地,你跟媽咪一定要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