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謝了。”</br> 秦宇發自真誠的說了一句。</br> 在這座城市里,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利益糾紛。是他真正朋友的,也就只有卞老三一個了。</br> 進了病房。</br> 此時的陸暢也是和剛才的秦宇一樣,哭成了一個淚人,兩個大大的眼睛腫成一片。</br> 只是她似乎已經過了情緒最激動的時刻,現在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br> “孩子,孩子……”</br> 看到這一幕,秦宇在感情方面優柔寡斷的性子又出來了。</br> 【“或許之前,是他真的誤會了,也說不定。”】</br> 來到病床前,看著因手術過后而面色蒼白,身體虛弱的陸暢,秦宇下意識的就是低下了頭。</br>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是哽咽著聲音,問了一句,“發生了什么?”</br> 秦宇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原本一言不發,沉默的陸暢頃刻間就是大聲哭了出來。</br> “嗚嗚~”</br> “秦宇,孩子沒了,孩子沒了。”</br> 她大聲的喊叫著,撕扯著,似乎是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一般。</br> 碩大的淚珠又再次從她紅色眼眶里慢慢的流了下來。</br>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明明一切都是……”</br> 抽泣了好一陣之后,待在床上慢慢恢復了理智的入陸暢,這才是開始敘說了今天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br> “我,我今天和平常一樣,大早上的就出門打算去購物,和小慧一起。”</br> 她的肩膀一顫一顫的。</br> “東西很快就買完了,可就在這個時候,準備回家,不小心,不小心打滑在了地上。”</br> “當時我整個人都嚇懵了,秦宇你不知道……”</br> 陸暢一只手揪住秦宇的胳膊,好似就這樣能夠找到一個依靠似的。</br> “當時,流了好多血好多血的……”</br> 陸暢的話說的斷斷續續,但一番話下來,秦宇總歸還算是聽明白了。</br> 一個意外。</br> 就因為一個意外,他的孩子沒了。</br> 可這件事情能怪得了誰?</br> 能怪陸暢嗎?</br> 她本來就是一個孕婦,本來就是需要有人小心伺候著的。</br> 所以秦宇只能怪他自己,怪他自己因為某些事情而疏忽了,大意了。</br>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br> 此時此刻,陸暢哭得十分傷心。</br> 秦宇也沒有懷疑什么,畢竟失去了孩子,傷害最大的應該就是她了。</br> 他作為一個男人,難不成此事還要遷怒于她嗎,遷怒于這個可憐的女人……</br> “沒事的,陸暢,沒事的。”</br> 即使自己的心中也是悲痛萬分,但是作為男人,作為一家之主,秦羽此刻即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拿出一個作為男人的擔當出來。</br> 他故作平靜的將陸暢挽在懷里,輕輕拍著,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說道:“沒事的,孩子……以后我們還會再有的,畢竟我們還年輕,不是嗎?”</br> 他竟是將之前,護士安慰他的話給說了出來。</br> 明明他自己也是……</br>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好好休息,恢復好身體,保證健康。”</br> “孩子現在已經沒了,所以答應我,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好不好?”</br> 充滿悲傷的瞳孔,眸子里卻還散發著一絲溫情,悲傷是他自己的,溫情是用來安慰別人的。</br> “嗚嗚嗚~”</br> “孩子沒了,秦宇,孩子真的沒了。”</br> 陸暢一把抱住了秦宇,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br> 語氣還帶著點些許的顫音,陸暢繼續說道:“秦宇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我們一定會再有一個孩子的,一定會的。”</br> 從病房里出來后,秦宇去辦出院手續,而陸暢這邊則是在護士的陪同下去做一些檢查,看一看有沒有留下什么隱患。</br> “秦先生,你夫人的身體現在很健康,只是有些虛弱,而且之前還做了一次手術,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最好還是需要多休息休息的。”</br> “謝謝護士,辛苦了。”</br> 說完這句話,秦宇帶著陸暢,就是從醫院里走了出去。</br> 回到家,在臥室里,將陸暢扶下來慢慢躺好。</br> 此時,陸暢的氣息,也是慢慢平緩了些,整個人的氣色也是好上了許多。</br> “有什么想吃的嗎?我等會給你去做。”</br> 秦宇坐在床邊,兩只手輕輕握著陸暢的手,好似一對共患難的夫妻一般。</br> 可又誰能想到,就在之前兩人的關系還是老死不相往來。</br> “我沒什么想吃的。”</br> 躺在床上,陸暢歪著頭,靜靜的看著待在她身邊的秦宇,眼神好似最初一般,幾分柔情幾分愜意。</br> “秦宇,我現在就想你陪在我身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你,我就覺得已經很滿足了呢。”</br> “放心吧,我今天哪也不去,就這樣一直待在你身邊。”</br> 秦宇說道。</br> “謝謝,謝謝~”</br> 說著說著,陸暢就又是哭了起來,身體顫抖,激動十分。</br> “秦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心里也一直不舒服,我知道,我都知道的。”</br> “因為郭天海的事情,這段日子我們兩個一直都鬧得非常不愉快,孩子的事情我不怪你,因為我知道,你心里現在也一定很難受的”</br> “可是今天,我想跟你解釋清楚,真的,我對天發誓,真的,我和郭天海真的沒有你想象當中的那種關系。”</br> “從今以后,我再也不和他見面了。秦宇,我只希望你原諒我,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br> “好不好~”</br> 陸暢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一張淚人的臉上滿是乞求。</br> 秦宇不知沉默了多久。</br> 看著陸暢的這個樣子,是秦宇從未見過的。</br> 他的心思再次動搖了。</br> 或許,或許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真的是他誤會了。</br> “好。”</br> 一個字被他說了出來。</br> 是秦宇的答案。</br> 他本來就是個在感情方面性子柔弱的人,在看到陸暢,還有孩子……</br> 內心也終于做出了抉擇。</br> 而在做出了這個抉擇之后,他卻是突然低下了頭來。</br> 如果……</br> 如果陸暢真的和郭天海沒有關系,之前是他誤會了的話,那么這些天的冷戰,這些天兩人之間的爭吵……</br> 還有孩子。</br> 這一切的一切,現如今看來,卻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因果。</br> 如果他沒有誤會,那么之后的日子,他應該和陸暢開開心心的在一起,而對于陸暢這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孕婦,他自然也是會悉心照顧,小心保護的。</br> 而不是像這段日子一樣,對她沒有半分的關心和愛護。</br> “對不起。”</br> 秦宇認錯了。</br> “陸暢,真的對不起。”</br> 他的臉上充滿了歉疚和悔意。</br> “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當初我沒有誤會你的話,那么現在也不會釀成這個悲劇。”</br> “陸暢,我以后會好好對待你的,這樣的事情我秦宇保證,再也不會發生。”</br> 一個男人的承諾,就此許下。</br> 雖然它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代表天長地久,但至少能代表這一刻男人的決心,愛一個人的決心。</br> 承諾也許并不能實現,但是如果一個男人連一個承諾都不能給你的話,那么他一定不愛你。</br> “我相信你。”</br> 陸暢拉起了秦宇的手。</br> 兩只手牽在一起。</br> 她的眼神一如最初,對眼前這個男人充滿了愛意,“秦宇,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就和我們當初在一起時候的一樣。不會變,永遠都不會變的。”</br> “我們說好了的,要一直一直永遠在一起的。”</br> 秦宇重重點了點頭。</br> 一直以來,他想要的不就是一份能夠忠誠于彼此的感情嗎?</br> 而現在,他和陸暢之間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兜兜轉轉,兩人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br> 互相信任彼此,忠誠彼此。</br> 秦宇已經很知足了,所以……</br> 他抬起頭來,眼神含情脈脈的看著陸暢,這個他幾乎要認定下半輩子的女人。</br> 輕輕開口,說道:“陸暢,我們訂婚吧。”</br> 愕然,驚訝,在陸暢的臉上一一閃過,不過她很快就是反應了過來。</br> 問道:“秦宇,你怎么會這么想呢?”</br> “因為我覺得,是時候該給你一個承諾了。”</br> 秦宇說道。</br> 是啊,難道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么比婚姻更加可靠的承諾嗎?</br> 秦宇動心了,至少這一刻,他真的是付出了自己的真心,不然他是萬萬不會說出這種話的。</br> “那行吧。”</br> 陸暢說道。</br> 語氣之間卻是帶著一絲猶豫。</br> 不過秦宇現在正在興頭上,而且心里面也是十分歉疚,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br> “嗯,等再過一段時間,等我把手上的項目給完成之后我們就訂婚。”</br> 秦宇站起身子來,調笑著說道,</br> “不過在此之前,陸暢,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這個新郎官可不希望聽到,在婚禮當場新娘子會因為身體虛弱來不了的消息。”</br> 悲傷的氣氛似乎被秦宇的這句玩笑話沖淡了一些。</br> “就你嘴貧。”</br> 陸暢似乎也是被逗笑了。</br>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偶爾開開玩笑,打打鬧鬧,好像就真的回到了最初一開始的時候。</br> 累了,就一起休息。</br> 開開心心,無憂無慮。</br>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br> 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