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誰家女兒嬌 第一百一十章 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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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喜兒,火太旺了,注意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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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一邊快速翻動著鍋鏟,一邊沖爐灶后面喊,于是爐灶后坐著的人悄悄抽出了兩根柴,火勢驟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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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拿盤裝菜,然后涮鍋洗鏟,看著鍋上水分蒸發(fā)完了,張廚娘忙倒入菜籽油,看著油熱馬上撒了一把切好的干辣椒,香氣頓時彌漫起來,再倒入早切好的白菜,“嘩——”的一聲,菜入熱油,熱氣騰騰,張廚娘熟練的翻炒,然后適時加入鹽和醋,攪拌片刻即裝盤出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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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喜兒,差不多了,別再加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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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又囑咐了一聲,準(zhǔn)備最后一道菜,不妨喜兒應(yīng)了聲,卻是從門外蹦蹦跳跳著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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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愣了,喜兒才進來,那一直看火的人是誰?顧不上已經(jīng)干燥的鍋,張廚娘慌忙就著圍裙擦了擦手,探頭往爐灶后面看,正巧那人也站起身,慢慢走出來,正對上張廚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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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哎喲我的小姐,怎么您鉆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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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又急又氣,狠狠瞪了眼喜兒,拉著禾洛往旁邊長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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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沒事兒。  ”禾洛拿衣袖抹把臉,囑咐喜兒接替她去看著火,“張大嬸,您不是還有一道菜沒做么?快去吧,鍋都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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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矛盾的站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先去把菜做了,只好悻悻折回了爐灶前。  禾洛于是先自己去旁邊洗了手,再整整頭發(fā)和衣襟。  然后就微笑著看著張廚娘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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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此刻的她穿地是一身深藍(lán)碎花的布衣,頭發(fā)簡單的半綰半扎,渾身上下半點首飾也無,只有鬢上一支木釵,當(dāng)真是樸素至極。  倒不是心血來潮,她只覺得自己那一身綾羅綢緞在這鄉(xiāng)間小院里格格不入,便索性穿了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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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過尋常人家穿的粗布衣裳她卻穿不了。  倒不是她嬌氣,實在是簇新的粗布穿在身上。  硌的慌,剛上身的新衣,不一會兒肌膚上便被摩擦地通紅一片。  無奈只好穿細(xì)棉布的,新趕出來地布衣伏伏帖帖穿在身上,淡去貴氣,徒留舒適,倒讓她很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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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心里很有些唾棄自己。  自己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怎么看都跟前世那些有錢沒處花的富人們差不多,好好的豪宅不住,非得搬到鄉(xiāng)間別墅度假,享受什么新鮮空氣,別樣生活。  不過這幾日過下來,倒真讓她有些沮喪。  正應(yīng)了那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當(dāng)初靠自己雙手也照顧著風(fēng)暖過了幾個月,如今卻連粗布衣裳都穿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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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為不甘心自己的一無是處,禾洛便打發(fā)喜兒去了外面,自己來燒火,結(jié)果呢,雖然被張廚娘說了幾句。  但好歹也沒著火也沒熄火,算是成功了。  可是禾洛看看張開的雙手卻只能苦笑,不過燒柴火而已,手上就火辣辣的疼,一點也不亞于練劍久了時地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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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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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到外面花尋在喚她,禾洛便起身走了出去,樓上花尋正扶著欄桿探頭四處查看,見到她從廚房出來不由小小訝異了下,連忙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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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你怎么在廚房呢,我說怎么到處都找不著。  ”花尋扶著禾洛往廳堂走。  “您是餓了嗎?不然先吃幾塊點心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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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搖搖頭。  反正一會兒就該吃飯了,倒是花尋。  “后院的那些地處理的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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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花尋一邊服侍著禾洛坐下,一邊給她倒水,“都弄好了。  只是現(xiàn)在日子晚了,華采說還是種些花木的好。  我讓他另辟個地種些辣椒和玉米,旁的卻是不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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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點頭,“倒是可惜了,還想著能吃上自家種的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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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花尋笑道,“鄉(xiāng)下地方蔬菜哪里都有,小姐想吃什么奴婢隨時可以去買。  而且現(xiàn)在能種的辣椒和玉米,等過上兩三個月就都熟了——”看看旁邊微笑著的禾洛,花尋繼續(xù)道,“小姐不是愛吃辣嗎?自家種地辣椒等大太陽的時候還能曬成干,回幽州正好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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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樣說也不錯!”禾洛頻頻頷首,“今日辛苦你們了,不過過幾天,鋤草澆水什么的可得讓我自己動手,那才有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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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聽小姐的!”花尋一邊巴巴的應(yīng)了,心里卻在腹誹,那么一片地,小姐能干上多少活,無非是湊個熱鬧罷了,既然她高興,何不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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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時張廚娘和喜兒端著菜過來了,酸辣大白菜、家常豆腐、大煮干絲、香酥鴨、骨頭湯,還有一盤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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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哇,好香哪。  ”禾洛雙手合十,眼睛發(fā)亮的盯著面前一桌子菜,抬頭問花尋,“他們兩個呢?還沒回來嗎?快叫過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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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花尋稱“是”,馬上就去后院喊人。  而禾洛就讓張廚娘和喜兒先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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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段日子他們一直都是同桌而食,只不過禾洛一人就占了一邊,其他人則互相挨著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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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您怎么能去燒火呢?”眼見得花尋離開,旁邊除了喜兒沒其他人,張廚娘忙苦口婆心地勸道,“您要是無聊了就彈彈琴繡繡花什么的,跑去燒火——老身怎么受的起!”講到后面張廚娘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啊,喜兒看了撲哧一笑,張廚娘忙狠狠擰了她一把,喜兒于是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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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大嬸,我也是想試試——不過您放心,只此一回,我呀,再也不給您添亂了。  ”禾洛見好就收,有過這一次她也懶得再去廚房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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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聽了面上這才好看些,猶在嘀咕著什么,似乎是“就算不燒火,其他下身份的事兒也不能做。  ”不過禾洛只當(dāng)聽不見了。  因為迎面看到子夜和華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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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坐吧。  ”禾洛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洗了手走過來,便讓他們坐在自己左手邊,“辛苦你們了,先吃飯,有什么話咱們都先吃完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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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華采和子夜干了一天的農(nóng)活,這時候是又累又餓,當(dāng)下也不多話。  扒拉著飯,飛快的吃著菜。  禾洛面前有個小碟,早將每種菜都夾了一些,所以并不著急,仍舊慢悠悠的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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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咦,張大嬸,這腌肉挺香的,您啥時候做的?”華采吞下口中最后一粒飯。  舔舔嘴唇,眼巴巴瞅著那碟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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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笑呵呵道,“不就是剛才做地嗎?還熱乎著呢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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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您逗我哪。  ”華采無奈,“這肉咋腌地?怎么跟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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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花尋于是也好奇地看著張廚娘,“我也覺得這肉有股子異香——張大嬸,若是有什么秘方不妨透露透露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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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于是偏頭看看禾洛,禾洛微微點了點頭,張廚娘才繼續(xù)說道。  “這肉卻不是我腌的,咱們來這才幾天工夫,我就是想腌也腌不出來。  這腌肉啊,是前兩日阿秀姑娘送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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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廚娘于是一五一十把這腌肉的來歷說了出來,大家于是又對這腌肉的過程好奇,張廚娘也不吝嗇。  當(dāng)下把她知道的都說了。  原來這腌肉的法子卻是揚州特有。  取上好地豬后腿肉,用鹽水清洗干凈后晾干,然后碼入缸中,一層層夯實了,再蓋上木蓋子,壓上重重的大石塊。  當(dāng)然,很關(guān)鍵的一步,還要加入秘制的水,這水的學(xué)問可大了,最基本的成分是鹽。  還有其他香料。  卻是秀水村的不傳之秘,阿秀也沒敢私自告訴張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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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完介紹。  大家又是唏噓一陣,紛紛道這腌肉還有這么多步驟細(xì)節(jié),可偏偏最重要的一步卻不明白,便是以后想自己做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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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待大家都吃完飯,撤了碗筷盤碟后,禾洛才留下子夜和華采,詳細(xì)問起后院辟地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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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子夜并不說話,酷酷站在一邊,什么都是華采在說。  也難怪,若不是因為人就在后院,有什么動靜都能及時趕回來,子夜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鋤地的。  在他看來,他唯一的職責(zé)就是保護禾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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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一邊聽著華采說,一邊斜眼瞅瞅酷酷站著的子夜,心里卻在聯(lián)想他挽著褲腿鋤地的邋遢模樣,果然人不可貌相,拿劍的手也能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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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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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回過神來,笑著說道,“這么說,后院那塊地還挺肥沃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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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華采老老實實的點點頭,“依我看,之前是種過好多年的菜,料理的好,不然不會這樣肥。  只不過看樣子有半年沒種東西了,都長滿了雜草,地也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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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完全明白,應(yīng)該是紀(jì)綱買下這院子以后,沒人管,地才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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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的今天跟侍衛(wèi)長忙了一天,總算都弄好了。  趕明兒要種什么直接下地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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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很好,辛苦了。  要種什么你跟花尋商量著辦吧,也不用再知會我了。  ”禾洛滿意的笑笑,就讓華采先下去休息了,然后轉(zhuǎn)而看著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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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子夜,這院子太小,沒法活動,你可曾注意附近是否有人跡罕至的空地?”這樣問是因為禾洛還想著每天練習(xí)劍術(shù),希望能有個好場地,但是最好平時沒人經(jīng)過,畢竟看見嬌弱的小姐舞刀弄槍,會嚇到平頭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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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子夜凝神想了片刻,“屬下并沒有去其他地方轉(zhuǎn)過,不過今日看到后院不遠(yuǎn)處有一片竹林,或許砍掉幾棵就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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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句話簡軛明了,禾洛知道他地意思是在竹林中間砍掉幾棵空出一片地來,這樣竹林外面地人也看不到里面的動靜。  不過隨便砍人家竹子可不是小事,還得跟村長和竹林地主人商談過,在這之前,當(dāng)然她需要親自實地考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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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明日一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