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遼廣的黑幕上，繁星閃爍，一輪彎月掛在天邊，現出淡淡的輪廓,清輝撒落,籬笆墻外招展的樹枝都像是沉浸在了水里。</br>　　江沫沫才從昏睡中醒來。</br>　　她是被忍無可忍的清源一手刀劈暈的。</br>　　“小姐?！辟N身的女侍將她扶起來,憂心忡忡地問:“可還有哪處不適？”</br>　　江沫沫靠在軟枕上,搖了搖頭,午間的記憶如潮水般擠到腦海中,令她不堪重負地用手抱住了后腦,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氣來,問:“現在是什么時辰了？”</br>　　“接近子時了。”回答她問話的,不是女侍,而是時時刻刻關注著這邊動向的清源。</br>　　“哥哥?！苯齑紧鈩?，聲音顯得有些低落,那張素來艷麗，掛滿笑容的小臉蛋上，也含上了顯而易見的狼狽和羸弱。</br>　　清源看著，心里不知是個什么滋味。</br>　　他行至床前,沉聲問:“可知錯了？”</br>　　江沫沫張了張嘴，手指嵌進綿軟的錦被中,想說些什么，但到底還是沒能開口,她有些執拗地側過頭，沒有搭話。</br>　　“父親震怒，下令命你明日之后，回族閉門思過,罰抄家規百遍，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前，不準踏出宗祠半步?！鼻逶醋谂贪醽淼囊巫由?，淡淡地道:“明日，還讓你參加比武，是父親仍看不得你落下面子，引諸人嘲笑?！?lt;/br>　　江沫沫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聲音沙啞，帶著一點哭腔:“父親他怎會……”</br>　　平素妖祖最寵她，奉她為掌上明珠，整個江家，甚至清源，在妖祖心里，都得退一射之地。</br>　　“沫沫，你莫要再任性了。”清源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擦了擦江沫沫臉頰上的淚珠，道:“父親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br>　　“可我說的，明明是事實?！苯е溃桓市牡鼗亓艘痪?。</br>　　“事實不事實，重要嗎？你我皆心知肚明，若不是那七大家主齊齊勸說，半推半就的要來那個獎勵，依帝子的性子，他能樂意收徒？”</br>　　“本就不樂意，強行為之的事情，人家就算破壞規則，也是我們先沒理?！?lt;/br>　　“今日，那些家主都沒出來說一句話，你怎么就如此沖動？”清源很久沒有和妹妹談過心，他們都長大了，在江家那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早該有數的。</br>　　乘著今日這個機會，清源也想和江沫沫好好談談。</br>　　江沫沫淚眼朦朧地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兄長，問:“哥哥也覺得今日的事，是我做錯了嗎？”</br>　　“沫沫，你自幼出色，哥哥這些年忙著拓展人脈，提升修為，沒有在你身上費多少心，但這世上，和哥哥骨血相融的，除了父親，就只有你了?！?lt;/br>　　清源說這些話的時候，渾身都籠罩在陰影之中，他揉了揉江沫沫的頭，道:“母親去得早，江家又不是普通人家，父親的子女并不止我們兩個，多的是人想出頭，但這些年，是父親一直將我們兩個帶在身邊，但凡大的場合，出來露面的，基本都是我們兄妹，族中的庶出子女虎視眈眈，但又沒有辦法?！?lt;/br>　　“父親念著母親的好，對你我算是有求必應，甚至就連我改隨母姓一事，他都無聲應允了，但這種好，并不是永無止境的。”清源低嘆一聲，道:“母親陪了父親三千年，生下你與我，可沫沫，你別忘了，父親的后院里，不說別人，就光是吳姨娘，她陪在父親身邊，已有萬年之久，她的一雙兒女，父親也很疼愛，但一直被我們壓著，像百花會這樣的場合，他們從未來過?！?lt;/br>　　“你說余瑤神女只是占著神女這個身份的優勢，才被十三重天那么寶貝地護著，可轉念一想，沫沫，其實也有很多人嫉妒你。”清源語重心長地勸著她。</br>　　“這次來，吳姨娘的女兒央著父親帶她過來見見世面，哭了好幾回，父親都沒有松口，而你，甚至都不必開口，便被父親帶了出來，吳姨娘的心里，難道沒有怨氣嗎？難道不會覺得不公平嗎？”</br>　　“妖祖正妻之位空著，嫡子嫡女的位分，我們現在占著，但并不代表能占一輩子，沫沫，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父親再娶，或是，干脆將吳姨娘扶正了呢？”</br>　　江沫沫一愣，她下意識地搖頭，搖到一半，停了下來，捂著臉抽泣一聲，她哭著道:“哥哥，我知道，我知道我這樣不好，但我真的喜歡帝子，我活到現在，頭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br>　　她生來就是天之驕女。</br>　　容顏絕世，天賦絕佳，身邊追捧的人無數，這也造就了她眼高于頂的性子，她身邊的那些男子，見了她，連大聲說句話都不敢，唯恐擾了她心情，再不就是為了她的身份，打著兩族聯姻，強強聯合的主意。</br>　　父親疼她，決計不拿她的婚姻之事去換江家的強盛。</br>　　唯有帝子。</br>　　高高在上，俯視眾生。</br>　　她的美貌迷不了他的眼，她的家世沒能吸引他分毫，她素來強大到目空一切的父親，會心甘情愿地對著那人躬身問安。</br>　　她想成為帝子妃。</br>　　只有那樣的男子，能與她并肩而行。</br>　　清源看了江沫沫好一會，嘆了一口氣，道:“若是別的男子，哥哥上天入地，都為你尋來，可是帝子，他到底不同。沫沫，哥哥為了寬你的心，一直哄著你，但今日，不得不跟你多說幾句?！?lt;/br>　　江沫沫伸手摸了摸眼角，問:“哥哥也想勸我放棄嗎？”</br>　　“沫沫，他沒有心，你會吃虧的?！绷季?，清源開口。</br>　　江沫沫掛著連串的淚珠，她執拗地道:“我不怕，我想要試試?！?lt;/br>　　“既然沒有心，就該對天下生靈一視同仁，憑什么只有余瑤一個能得他的偏愛，十三重天上，就只有余瑤一個神女嗎？”江沫沫接著道:“強大如琴靈神女，在帝子面前，不還是得叫一聲大人，你看帝子會像偏袒余瑤一樣偏袒她嗎？”</br>　　清源問:“沫沫，你為何對余瑤神女有如此大的敵意？”</br>　　“你告訴哥哥，是因為什么？”</br>　　江沫沫抿了抿唇，直視他的眼眸，道:“我只是覺得，帝子的身邊，不該存在這么一個特殊?！?lt;/br>　　如果有，這個特殊為什么不能是她，而是一個擔了神女虛名的廢物。</br>　　清源走時，替她掖了掖被角，他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哥哥并不能阻止你，但有一點，做事之前想一想，一意孤行的代價，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它到底值不值得?！?lt;/br>　　“沫沫，哥哥多希望，江家的嫡子嫡女，永遠只會是我們兩個?！?lt;/br>　　說完，他便走了。</br>　　素來疼愛女兒的妖祖并沒有現身。</br>　　江沫沫將頭埋在枕頭里哭。</br>　　哭完了，就起身去了后院。</br>　　修仙之人，體質強悍，清源雖然砍了她后頸一手刀，但刻意控制了力道，江沫沫這會，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br>　　后院里，她伸手摩挲一個黑色的壇子，神情猶疑，但沒過多久，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緩緩閉上了眼睛。</br>　　“母親，我想勇敢一回?！?lt;/br>　　“我不傷她的性命，我只想贏了她，換取一個留在帝子身邊的機會。”</br>　　“您會理解我的，對不對？”</br>　　黑夜無聲，江沫沫一邊笑，一邊有淚滾滾流落下來。</br>　　————</br>　　今日是百花會的最后一日。</br>　　主峰腳下，非常熱鬧。</br>　　不止年輕人都來湊熱鬧，就連一些跟來的當家主母們，也紛紛出來瞧個樂子。</br>　　有不少人，在這兩天，已經成了好事，看上去就是一臉春風得意。</br>　　不同于昨日，今日余瑤一早就抽到了自己后兩輪的對手。</br>　　前一輪是妖族大能的幺女，自知對抗不了上霄劍，虛虛對抗幾招就自己跳下了比武臺。</br>　　第二輪對上了江沫沫。</br>　　余瑤知道這局，她肯定是不會那么甘心相讓的。</br>　　上霄劍靈蘇醒，它隨主人的心意而動，完全融入劍身之中，比武臺上，驀地卷起狂風。</br>　　江沫沫的裙擺蕩起，她逆風而立，眼睛也沒眨一下。</br>　　“余瑤神女，借助外力的感覺，好嗎？”江沫沫輕聲問，下一刻，她抬起了手，狂風停歇，她抿了抿唇，道:“這個第一，今日，我拿了?！?lt;/br>　　余瑤像是早料到她會這么說，她十分平靜地道“你若是覺得不公平，只是單純想要這個第一的名頭，并不會留在顧昀析身邊當三月的弟子，我可以成全你，我現在就跳下去，但這話，你敢說嗎？”</br>　　江沫沫目光一閃，沒有說話。</br>　　第一她要。</br>　　留在帝子身邊，她更要。</br>　　這本來就應該是她的。</br>　　余瑤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意思，她閉眼，靈力陡然暴漲，劍靈有自己的想法，它從余瑤手中掙脫，裹挾著無與倫比的寒意，從江沫沫的頭頂斬下。</br>　　余瑤對劍靈道:“別重傷她，挑下比武臺即可。”</br>　　江沫沫冷哼一聲，薄唇輕啟，十分不屑:“裝模作樣假好心?！?lt;/br>　　比武臺上，瞬間彌漫起一股白霧，這股白霧具有很強的攻擊力，霎時間，隔絕了外界的視線。</br>　　余瑤看到，江沫沫以手為刃，朝自己雪白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液并沒有很快流淌出來，而是過了好一會，才堪堪擠出那么兩三滴。</br>　　江沫沫抱出了一個黑色的壇子。</br>　　三滴精血像是晶瑩剔透的血珠子，滴答滴答地掉到了黑色的壇子上。</br>　　余瑤眼也不錯地盯著這一幕，上霄劍被這黑色壇子所噴出的白霧給制衡住，它雖神威不減，但到底不是在顧昀析手中。</br>　　余瑤擔心顧昀析出手沒輕沒重，重傷了和自己對戰的人，今日早晨就同他說好，今日由她自己來執掌上霄劍，經了昨日一事，就算有人不給她面子，也能看懂顧昀析的意思。</br>　　何況，劍靈也已覺醒。</br>　　單一個江沫沫，按理來說，是攔不住它的。</br>　　但是現在，顯然出了意外。</br>　　“余瑤神女，我今日以精血祭壇，耗損半數修為，也要讓你看清楚，帝子的偏愛，您不配?！苯劢情_始淌血，她嘴唇翕動，這些話語被一字不落地送入她的耳里。</br>　　余瑤瞳孔一縮。</br>　　她一字一句地道:“那你且來試試看?！?lt;/br>　　再好脾氣的人，此刻也來了怒意。</br>　　她算是看出了江沫沫現今的狀態是怎么回事。</br>　　以妖祖后嗣的血脈，配以神物，激發骨血里的潛能，這種狀態下，很快就會敵我不分，修為固然會飛快激增，達到一個驚人的地步，但事后，付出的代價也重得無法想象。</br>　　而且這種狀態，一旦被人打斷。</br>　　這個人，就算是廢了。</br>　　反噬會令她往后的歲月生不如死。</br>　　上霄劍靈現出身形來，它在空中接連躍動兩下，被黑色壇子壓制的上霄劍便嗡嗡地抖動起來，江沫沫看著這樣的狀況，狠心一咬牙，又擠出兩滴精血來。</br>　　她的修為很快躥到了妖祖那樣的程度。</br>　　臉色也越發的蒼白。</br>　　“母親，將您的修為，都借給我吧?！苯谛睦锬?。</br>　　余瑤右眼皮重重一跳。</br>　　下一刻，她看見江沫沫提著一柄劍，朝她的心脈刺來。</br>　　“余瑤神女，廢人得有廢人的自知之明，這一劍后，您也沒有去找神草的必要了，就永生永世的，當一個廢人吧。”江沫沫的聲音十分溫柔，輕得令人毛骨悚然。</br>　　“江沫沫，你放肆。”一件金燦燦的袈裟披到了余瑤身上，正是那日蒲葉給她的禮物，余瑤手掌一握，本命神器碧落燈浮現，她看著江沫沫，一字一句提醒道:“你這樣的行為，會連累到整個江家?！?lt;/br>　　燈火的盈盈光亮，照得江沫沫眼中的血色更重，她執拗地搖頭，道:“不，帝子一言九鼎，從不食言，男子那邊，我哥哥會奪得第一，女子這邊，我會成為第一。”</br>　　江沫沫的劍，第三次刺到余瑤身上，她連退路，都全步給封死掉了，余瑤想要后撤，跳下比武臺都做不到。</br>　　袈裟上金光暗淡下來。</br>　　余瑤噗嗤一聲，吐出了兩口血，江沫沫面色猙獰，欲要將手中的劍徹底刺進余瑤的命脈。</br>　　比武臺外，眾人再次看到里頭情形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場景。</br>　　蒲葉驀地起身。</br>　　琴靈抿緊了唇，緊皺著眉。</br>　　汾坷手中的靈力已然聚集。</br>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顧昀析拍案起身，長袖一揮，上霄劍徑直落回他的掌中。</br>　　就在這時候，余瑤挑眉，忍著痛對江沫沫道:“既是偏愛，我的手里，自然不止上霄劍一樣神物?！?lt;/br>　　遍布雷弧的弓箭被她取出，上古之物的威壓立刻充斥整個比武臺，余瑤咽下一口腥甜，瞄準了江沫沫，手一松，話語也散在風中。</br>　　“看在江家的面子上，原本，一直想著不與你計較的?！?lt;/br>　　江沫沫的神異狀態被強行打斷，她怎么也沒想到余瑤手里還會有雷霆之弓這樣的異物，那個黑色壇子，鉗制住上霄劍已是勉強，這會，確實是有心無力了。</br>　　都這樣了，居然還是叫她逃掉了，江沫沫在心里不甘地呢喃。</br>　　江沫沫像是一只折了翅的鳥兒，猛的墜落到地上，肩膀上，還插著一支顫動的箭矢。</br>　　“瑤瑤！”蒲葉等人圍過來，一直沒有露面的扶桑也現出身，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喂她服下丹藥。</br>　　“怎么樣？”余瑤嘴角和身上的血流到汾坷的衣袖上，這讓他十分暴躁，他有點緊張地問。</br>　　余瑤緩了一會，已經能站起來，她道:“我沒事，有蒲葉給的袈裟，她沒能怎么傷到我，就流了一些血，沒看起來那么嚴重。”</br>　　顧昀析黑瞳掃了她一眼，手中長劍飄飄然落下，在江沫沫的眼瞳中飛速放大。</br>　　“請大人開恩！”妖祖擋在了江沫沫身前，一向鐵骨錚錚的硬漢子，此刻眼尾也是紅的，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心疼的。</br>　　“求大人開恩?！鼻逶匆彩掌鹕茸?，跪在了地上。</br>　　顧昀析見狀，眼尾微掃，話語里的兇戾和血腥之氣，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后背一涼，他輕而緩地笑了一聲，問:“你們江家，是想給她陪葬嗎？”</br>　　妖祖朝余瑤拜了拜，像是一夕之間老了下來，他聲音滄桑，道:“求小神女開恩?！?lt;/br>　　余瑤沒有說話，費力揮袖，將江沫沫先前對她說話的情形投影到了半空中，一字一句，話語清晰，無可辯解。</br>　　“廢其修為，終身囚禁?！庇喱幈磺凫`扶著走到顧昀析身邊，她看了一眼地上靜靜淌著淚的江沫沫，輕聲道:“從今往后，做個廢人，也挺好的?！?lt;/br>　　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br>　　她沒有那么好的心腸。</br>　　讓江沫沫以她最看不起的姿態活著，比痛快的死更折磨人。</br>　　顧昀析五指微曲，在頃刻之間，魔氣沖進江沫沫的體內，將她每一根經絡都敲得粉碎，最后，他抬眸，望著昔日忠心耿耿的屬下，道:“江鎏，這事，不算完。”</br>　　說完，他回身，才一碰余瑤的手指，就頓了一下。</br>　　涼得厲害。</br>　　小姑娘的臉也是煞白。</br>　　他眼底流瀉出震怒和狂躁之意，略一彎身，將余瑤抱起來，沉冷著臉閃身離開了主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