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每每看見那些老人被抬出去的場面,時清野都不由得會想,自己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
越是想象,越是絕望。
直到最后一絲意識湮滅之前,他看見云安安不顧流血的手心,硬是將容器給砸破,把他救了出去。
雖然當時他以為那只是一場夢。
可醒來后時清野才知道,那并不是夢,他印象里柔弱而且需要人保護的姐姐——
用她那雙纖細的手,硬是把他還有另外四名受害者,救出了那座煉獄。
那么現(xiàn)在,輪到他來保護姐姐了。
只是在這之前……
察覺到時清野似乎想要說什么,時晏禮側(cè)頭看著他,靜靜地等他開口。
“哥,其實我看見了那位先生是誰。”時清野艱澀地道,“只是,我不敢告訴我姐。”
“這個人跟我們,尤其是跟安安,很熟悉?”時晏禮一針見血地問。
時清野點點頭,緩緩?fù)鲁鲆粋€名字。
…
樓下。
云安安最近熬制藥膳是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至少不需要像之前一樣,一字一句地去對照配方了。
不多時,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清香從廚房里擴散出去。
之前時清野還在昏迷中,給他服的藥需用溫補滋養(yǎng)的,是以藥香并不濃郁。
這回云安安在藥膳里滴了好幾滴復(fù)愈藥劑,藥香幾乎彌漫了整棟別墅,就連外圍的暗衛(wèi)們都聞到了。
“這是什么味道?”
“藥味吧,我剛剛看見少夫人在廚房里熬藥。不過這股味道聞起來怎么這么舒服?我脖子上的舊傷好像都不疼了。”
“臥槽,我上次出任務(wù)左腿中彈,到現(xiàn)在都還疼著,我是硬生生咬牙熬過來的,但是現(xiàn)在竟然不太能感覺到疼了……”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有點想睡覺……”
“說笑呢吧,你不是有很嚴重的失眠癥,連黑九城的藥都對你不起作用嗎……我靠你醒過來!現(xiàn)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你丫的別湊到我這里來吸,那味道都給你吸跑了老子吸什么??”
一時間,暗衛(wèi)們的意志力遭到了極大的考驗。
廚房里,云安安把藥膳分別裝進瓷碗里,正要端上去給時清野,就聽見一陣噠噠聲傳來。
云安安定睛往廚房門口一看,就看到一只玉雪可愛的團子,兩只胖手扒拉在門框上,悄咪咪地往里瞧。
小團子:暗中觀察.jpg。
“噗嗤。”云安安沒忍住笑了一聲,正要招手喊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事來,一時有些猶豫。
景寶卻沒給她猶豫太久的機會,幾下跑過來,撲到了云安安的腿邊,抬起那張可憐巴巴的小胖臉來。
“媽咪。”一開口,小奶音委屈極了。
這還得了?
云安安當即就要不行了。
“是不是景寶做錯了什么事,惹得媽咪傷心難過,所以媽咪不想要景寶了?”小團子漂亮的眼睛里掛著兩泡淚,就這么看著云安安,“媽咪說出來,景寶會改的嗚嗚。”
這下是徹底不行了。
云安安哪里還記得其他事,急忙蹲下去哄他,“沒有沒有,景寶怎么會有哪里不好?景寶是這世上最乖的寶寶,媽咪最喜歡景寶了。”
“可是媽咪已經(jīng)五天沒有理景寶了,”小團子嗚咽一聲,“媽咪是不是不想要景寶和爸比了,景寶是不是又會變成沒人要的可憐孩子,爸比也會變成沒老婆的可憐男人了嗚嗚……”
云安安被他生動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可聽著他都快哭了,趕緊伸手抱住了他奶乎乎的小身子。
她一邊拍著他后背,一邊安慰,“不是的,媽咪沒有不想要你們,只是……只是最近太忙了,實在沒有時間去找你們。景寶不哭啊。”
景寶哪里哭了呢?
他軟綿綿地趴在云安安肩上,小嘴巴一咧,笑得狡黠如狐貍,
聽起來倒是一抽一噎的,“真的嗎?媽咪不是在哄小孩?”
“當然不是啦!”云安安連忙保證,“媽咪向你發(fā)誓!”
“那……”小團子絞著兩只小胖手,濕漉漉的大眼睛瞅著云安安,期待地問:“那媽咪會答應(yīng)爸比的約會邀請嗎?”
約會?!
云安安眨了眨眸子,“什么約會邀請?”
“爸比說不管媽咪是因為什么事不開心,只要媽咪不開心了,那就是他的錯。”小團子認真地復(fù)述了一遍霍司擎的話,“不知道媽咪肯不肯給爸比一個賠罪的機會?”
聽言,云安安微微怔住。
明明就是她自身的問題,他干嘛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
這段時間她不回信息不接電話,甚至避開和他碰面的時機,就是想慢慢疏遠他。
繼而等他終于忍受不了自己的時候,她再找個理由跟他提分手。
可他為什么沒有生氣?
反而覺得是他做錯了,而不是她?
云安安咬了咬唇,好不容易堅定到現(xiàn)在的想法,忽然產(chǎn)生了一絲動搖。
“偷偷告訴媽咪,爸比在蔚火山莊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哦。”景寶小小聲在云安安耳邊說,“如果到時候媽咪看見爸比準備的驚喜,笑了的話,就原諒爸比好不好?”
云安安眼眶有些澀,拒絕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最后妥協(xié)地點了點頭。
“好。”
搞定了自家媽咪這邊,小團子就雄赳赳地回到8號,去向自家爸比匯報了。
與此同時,書房內(nèi)。
耗費了將近一周的時間,流息才終于弄明白醫(yī)書上的那套治療方案,究竟是個怎么回事。
于是便帶著由雪蕤草等藥材制作出的藥物,過來找霍司擎。
流息照例把治愈的幾率還有其中隱患,簡單地向霍司擎說明了一遍。
然而果不其然的,男人周身的氣場瞬間冷了下來。
“霍先生,我已經(jīng)盡力了,云小姐的右手傷到那種程度,有四成的治愈幾率已經(jīng)很……”
話沒說完,男人淡淡地打斷了他:“你不需要有負擔(dān)。”
流息頓時一愣,這……霍先生居然比時晏禮還好說話?
然而不等流息喜上心頭,就聽見男人的聲線驟然變得冷冽迫人:
“將死之人負擔(dān)太重,不好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