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云安安的右手能否康復(fù),事關(guān)著自己何時能回到老哥身邊,因此流息亢奮得整夜沒睡,天一亮就找上門來了。
云安安聽說流息找到了治好自己右手的辦法,飛快地洗漱好下樓,卻聽見客廳里有爭執(zhí)聲傳來。
“……所以你并沒有十成的把握,能夠確保治好我妹妹的手?”時晏禮皺著眉,不悅的神情無不透露著一個訊息——
那你講個毛線。
流息糾正道,“以你妹妹手傷的程度,能有四成把握就已經(jīng)是上蒼保佑,別說十成了。況且萬一你妹妹運氣好,因為這六成把握治好了手呢?”
“縱然如此,可還有六成風險尚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妹妹的手從此徹底廢了,你能負責么?”
“時先生,別忘了你妹妹的右手如今跟廢了并無兩樣。如果試一試,她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可如果不試,她的手今后就再也——”
“那是你沒本事。”
“笑話!我堂堂千面鬼醫(yī),你居然說我沒本事?!”
眼看著客廳里的硝煙味越來越濃,大有火星一點,就要燒起來的架勢。
云安安趕緊出聲制止他們,“哥,流息醫(yī)生,你們別吵架。”
時晏禮轉(zhuǎn)頭看向云安安,見她身上還穿著他給買的小熊睡衣,又乖又軟的模樣,冰冷的眉眼都柔和了下來。
“安安醒了,我讓傭人把早餐送到客廳里,你先過來坐吧。”
云安安走過去挨著時晏禮坐下,有些緊張地捏著小拳頭,對流息問道:“流息醫(yī)生,我的右手真的能治好嗎?”
剛被時晏禮懟了一通,流息這會兒都有些懷疑人生,四成的治愈可能難道不高嗎?
有總比沒有強吧??
聽到云安安的問題,流息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從古書上記載的藥方來看,你的手的確有治愈的可能。不過缺少了好幾味核心藥材,可能性大大減少,有四成已經(jīng)是頂破天了。”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醫(yī)者又何嘗不是難為無藥之治?
云安安還未答話,時晏禮就道:“缺少哪些藥材,我即刻派人去找。”
“落日央,蘭斛,雙骨消……”流息一連念了七八種藥材的名字,最后停頓了下,“最后一味雪蕤草,對治愈內(nèi)傷有著極強的作用,用以修復(fù)破損的骨骼經(jīng)脈再好不過。”
說著,流息無奈聳肩,“這幾味藥缺一不可,尤其是雪蕤草,這味藥才是能否治好云小姐手傷的關(guān)鍵。可惜別說國內(nèi),就連域外都找不到一株雪蕤……你們說這能怪我?”
倒是黑九城里或許能找齊這些藥材……但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動執(zhí)行官的東西?
因此流息便沒提這點。
聽完他的話,時晏禮沒說什么,拿起手機走向了落地窗那邊。
云安安卻是眸光一亮,扔下一句“我上去拿個東西”,就噔噔噔上樓了。
不一會兒,她抱著雪蕤草盆栽跑回客廳里,往桌上一放。
“流息醫(yī)生,雪蕤草的活植能用嗎?”云安安飽含期待地問。
流息靠著沙發(fā)坐的懶散模樣頓時一收,身體前傾到桌前,雙目不斷睜大。
“這、這這……”
這玩意,怎么長得那么像雪蕤草!?
作為曾經(jīng)有幸用雪蕤草入藥的醫(yī)者,流息一眼就認出面前這株草,的確是雪蕤。
如果是在域外看見雪蕤,或許他不會這么驚訝,可這是S國,怎么可能……
“流息醫(yī)生,你怎么了?”見流息表情不斷變換,云安安疑惑地問,“雪蕤的活植不能用嗎?”
“沒、沒有,能用。”流息勉強穩(wěn)住面部表情,語氣鎮(zhèn)定:“但光有雪蕤,也還是不夠……”
話未說完,時晏禮掛了電話回到這邊,對流息道,“你剛說的那幾味藥最遲今晚送到帝都,還有沒有其他缺少的藥材?”
流息試探問:“……我剛說的全部?”
“全部。”
“……”
沁涼的晨風忽然間穿堂而過,吹得千面鬼醫(yī)就只剩下一面——淚流滿面。
不想再繼續(xù)留下來遭受打擊,告訴他們藥材到了就通知自己以后,流息蔫蔫地離開了16號別墅。
客廳里安靜了良久。
云安安有些忐忑地瞅著自家哥哥的臉色,莫名有些慫,“……哥,你生氣啦?”
聞言時晏禮轉(zhuǎn)過頭來,對上她不安的目光,無奈地笑了笑。
“沒有,只是在想,怎樣可以把風險降低到最小。”時晏禮按了按眼角,聲音低了下來,“我不太放心。”
即便湊齊了這些藥材,流息也沒說一定能夠治好云安安的右手。
只不過是可能性提高了而已。
云安安沒有察覺到這點,但時晏禮格外在意。
況且流息也說過,這一治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么成功,云安安的手恢復(fù)如初。
要么失敗……右手廢掉。
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見時晏禮為了自己的事情擔心,眉間的煩悶肉眼可見,云安安心里的不安忽然就消散了一點。
“哥,沒事的。”云安安伸手抱了抱他,“路是我自己選的,不管最后得到的結(jié)果是好是壞,你要相信你妹妹,都可以承受。”
臭烘烘的小兔崽子,和嬌滴滴的可愛妹妹到底是不一樣的。
被她一抱都覺得心里被塞滿了一樣充足。
時晏禮笑著頷首,“好,哥哥相信你。不過,這件事你是不是應(yīng)該跟霍……云敬說一聲?”
他話音轉(zhuǎn)得快,云安安并沒有聽到那個霍字。
但是聽到云敬這個名字,云安安就來氣!
“他恐怕早就已經(jīng)把我給忘了,在國外逍遙的不得了!”云安安沒好氣道,“而且他手機號還被人給盜了,他要是不聯(lián)系我,我根本找不到他。”
想起上次在路邊撞到的畫面,云安安心里就酸水直冒。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QAQ。
時晏禮微微挑眉,“你怎么會認為他的手機號被盜了?”
霍司擎到底在搞什么?把他妹妹氣成這樣。
云安安有氣無力的,隨口扯開了話題:“唉,不知道那四個人脫離危險沒有。”
時晏禮輕輕一笑,沒再繼續(xù)追問。
只是那四個人么……用人生無常來形容他們再恰當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