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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水哥
眼看著院子里要吵起來，我和宋吉趕緊推開竹門：“請問，這是張大水家嗎？”
井臺邊上，一個穿著樸素，但面容姣好的孕婦，趕緊轉頭看向我們：“你們是……”
宋吉邁步進去：“你們好，我們是乳城來的布商，我爺爺那一輩，跟你們張家還有交情。”
我則把目光，轉向院子的另一側，那是個身穿劣質西裝，個頭不是太高，頭發松亂如鳥窩般的男人；他看上去歲數不是太大，但卻滿臉胡茬，不修邊幅。
聽到宋吉的介紹，他手里的煙“啪嗒”掉在地上，頓時無比熱情地跑過來，拉著宋吉的胳膊問：“是不是乳城的宋大民家？早年的時候，我聽爺爺提過你們家。”
“對對，我叫宋吉，是宋大民的孫子。”宋吉趕緊介紹。
“我叫張大水，村里人都尊稱我一聲‘水哥’，我年齡比你大點兒，你也就跟著叫吧。”水哥笑起來特別憨厚，帶著華夏農民特有的質樸。
宋吉又趕緊介紹我：“這位是我老板，陳默陳總，你直接叫他名字也行，他沒什么架子的。”
我立刻抬手，跟水哥打招呼，他也熱情地過來跟我握手；只是他看到我腕上，蘇彩給我買的那塊手表時，突然愣了一下：“陳總，您…您挺有錢的吧？”
我也一愣，尷尬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抿嘴：“還湊合吧。”
手松開以后，水哥就頤指氣使地跟媳婦：“還洗什么衣服？家里都來貴客了，趕緊到村口肉鋪，買點肉回來，準備幾個下酒菜！”
媳婦被水哥使喚的有點發懵，一個勁兒拿衣服擦著手，心翼翼道：“家里…家里錢在哪兒？”
“我不是你，床底下不是有2000塊錢嗎？怎么轉頭就忘了？”水哥不耐煩地皺著眉，語氣里帶著點大男子主·義。
“張大水！那錢是我準備生孩子的時候，住院用的，你也敢動？”媳婦頓時不干了，手插著腰就朝他吼。
我一臉無語地看著這對夫妻，日子過成這樣，也真是喜聞樂見了！
被媳婦一懟，水哥更是黑著臉：“那你就不能先去賒點兒嗎？老宋家的人，千里迢迢過來一趟，總不能讓人家喝稀飯吧？！”
媳婦還要還嘴，我趕緊從包里，拿出一萬塊錢現金，跑過去塞到她手里：“嫂子別生氣，這錢你先拿著用，不夠我們回頭再給。”
看到那厚厚的一沓錢，嫂子都震驚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卻又艱難地用力推回來：“這個我們哪能要？你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這樣一個窮困的家庭，看到如此多的現金，竟然還能抗拒住誘惑，硬生生把錢推回來；就足以證明嫂子的人品德行，那是相當好！
“嫂子，趕緊拿著，我們大老遠來一趟，總不能讓我們餓肚子吧？拿去花吧，沒有外人，往上數三輩，宋家和張家，那都是袍澤之交！”一邊，我直接把錢，塞進了她側衣兜里。
“哎呀，別婆婆媽媽的，給就拿著吧，咱張家這點面子還是有的。”水哥不耐煩地皺著眉，臉上又帶著些許尷尬，只能側眼看著媳婦。
“面子、面子，你們張家在村里，是最沒面子的一個！”媳婦一甩手，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氣呼呼就出了門。
我趕緊：“嫂子懷著身子，能行嗎？不行讓宋吉跑一趟吧，反正也不遠。”
水哥卻擺手：“放心吧，沒事兒！村里懷孕的婦女，有的還下地干活呢；我沒讓她去田里，就夠慣著她了。”
完，水哥從別處，拿來幾個木凳，給我們擺上：“坐吧，你們大老遠過來找我，應該有事兒吧？！”
我和宋吉對視一眼，苦澀地笑了笑；他轉頭問：“水哥，你們家還養蛛嗎？現在我們廠里，特別缺蛛絲，就是大花斑蛛那個品種。”
水哥連連擺手，特別牽強地笑著：“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不養了；你們要是喜歡，我家里有養著玩兒的，可以送你們幾只稀有品種。”完，他指了指墻根處，幾個竹籠子。
我立刻：“水哥，我看你家里，也沒有太好的收入來源；這樣吧，你這邊繼續養殖，我們給你投錢，而且我給你保證，絕對穩賺不賠。”
可水哥卻依舊擺手，長長嘆了口氣：“難啊！有些事，沒你們想得那么簡單。”
“怎么？”宋吉伸頭問。
“沒怎么，不提了，沒意思。”水哥冷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心事不愿提。
“那附近還有沒有養花斑蛛的？您能給我們介紹幾家嗎？”我繼續問。
“花斑蛛可不好養，沒有我們張家的秘方，誰也養不活。”水哥低頭道。
我想了一下：“那水哥，別怪我冒失，現在我們廠遇到零困難，急需花斑蛛的蛛絲；如果您愿意，我們可以花錢買您的秘方，只要您開價就校”
可水哥還是低著頭，聲絮叨了一句：“給你們秘方，你們也養不活。”
我和宋吉同時皺眉，總感覺水哥，神神叨叨的。
就在我想開口，繼續問的時候，他突然又抬起頭，特別熱情地掏煙：“來來，抽煙、抽煙！”
我也趕緊掏煙：“水哥，抽我的吧！”畢竟求人辦事，哪兒還能接人家的煙？
他一看我掏的是中華，頓時忙不迭地接過去，笑嘻嘻地：“你們真有錢，抽這么好的煙。”一邊，他還把煙放在鼻子上聞。
我拿打火機要給他點上，可水哥不舍得抽，直接把煙夾到耳朵上，從懷里掏出自己的煙：“點這個、點這個。”
其實那時候，我們并不知道水哥的精神，已經出了問題，但只是輕微的“臆想癥”；直到后來，他的病爆發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所有的一切都晚了……
給他點上火以后，我有些失落地又問：“水哥，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水哥捏著煙，仰頭長長吐著煙霧，故作瀟灑地：“辦法嘛，倒是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