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命閱悲哀
扔下這句話,褚教授便大步流星推開門,直直地朝監(jiān)護室里走去;阿婆也在彩兒的攙扶下,趕緊跟了上去。
而門口的范國賓,臉已經(jīng)成了絳紫色,兩條腿也止不住地抖了起來;善惡因果終有報,你做了壞事,是永遠都逃不掉的。
我就一把揪住范國賓的胳膊:“還等什么呢?你不是一直嚷著讓我治嗎?現(xiàn)在我的人來了,你就不想看看診斷和治療的結果嗎?!”
被我一抓,范國賓渾身打了個哆嗦,那個時候警察已經(jīng)出來了,五六個人直接把走廊圍了起來;還是亮哥帶的隊,畢竟這起連環(huán)案件,是由他來負責的。
范國賓嚇得都不會走路了,與其被警察圍著,他倒不如跟我一起進去;磨磨蹭蹭走進監(jiān)護室里,那時候褚教授已經(jīng)開始診斷了;他扒了扒唐老爺子的口腔,又讓人找來了一些醫(yī)療設備;然后他用橡膠吸管,抽取了病人口腔里的唾液,又提取了病饒血液,在監(jiān)護室里開始了化驗。
還有什么好懷疑的呢?老爺子犯病,前后不過2個多時,他體內(nèi)的毒藥,估計都還沒化開呢!褚教授捏著試管,那試管里的液體在搖晃下,開始漸漸變得發(fā)黃,最后變成了黑褐色的沉淀。
這時候褚教授:“沒錯了,這就是當年,我研制出的那種神經(jīng)毒劑;這東西除了學校實驗室以外,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所以能用這東西害饒,便只有我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學生!范國賓,就是其中一個!他當年在實驗室,旁聽了很多實驗技巧,所以我有絕對的理由懷疑,他能配出這種毒藥!”
“不是我!我20多年前就不再行醫(yī)了,所學的醫(yī)術早就忘干凈了!褚教授,您可不能冤枉我?。?!”都到這時候了,范國賓竟然還含著眼淚狡辯,他的求生欲到底有多強???!這心里素質(zhì)也是杠杠的,換做一般人,估計早就崩潰了!
可褚教授卻難過地:“國賓吶,記得當年,你是同批次的本科生里,最優(yōu)秀的一位;我一直都覺得你,會在醫(yī)藥領域有大成就!可是你…為什么就放棄了呢?做個大夫治病救人,不是更好嗎?何故把自己,弄成現(xiàn)在這副嘴臉的商人?!”
聽到這話,范國賓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帶著怒火,又帶著極為不甘地:“您以為我不想從醫(yī)嗎?可是誰曾給過我機會?當年班里的同學,都有關系、有背景,人家一畢業(yè),就被分配在了大城市的醫(yī)院,一個月拿300多塊的工資!可我呢?我學習是最好的,也是最努力的,可我沒關系、沒背景,最后只得打回原籍,去了我老家那個窮鄉(xiāng)僻壤的鎮(zhèn)上!”
用力抹了把眼淚,他深深吸著氣又:“老師,我一個月才拿5塊錢工資,當年我們鎮(zhèn)的那個醫(yī)院,連最基本的藥品都配不齊;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覺得我有出息,我去了大城市念書,將來肯定能在大城市出人頭地!可我卻被打回去了,您知道有多少人嘲笑我嗎?我怕被別人瞧不起,真的特別害怕!”
聽到這話,褚教授竟不自覺地流出了淚,那是時代的局限性造成的,你沒有辦法去改變,所以那年范國賓的命運,又何嘗不悲哀呢?你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優(yōu)秀,但卻沒有機會,這又是多少年輕饒困境呢?!
“可我們畢竟還是醫(yī)生,我們都在白求恩的塑像前立過誓!我記得你是最虔誠的一個,你要用手里的醫(yī)術,去幫助更多患難的人,難道你連從醫(yī)人員的誓言都忘了嗎?”褚教授依舊難過地看著他問。
“吃飽了、喝足了,誰都愿意去做好事!可是老師,我吃不飽啊,一個月5塊錢,人家商販都比我掙得多;那年我奶奶生病,家里真的沒錢治,我就偷了醫(yī)院的藥品,我作為一個醫(yī)生,竟然還要偷藥來給家人治病!最后我被抓住了,整個鎮(zhèn)都在廣播我的事跡,我就連工資5元的醫(yī)生都干不成了!我成了醫(yī)療行業(yè)的敗類,沒人信得過我這個偷了!”
一邊,范國賓的淚就往外流,他倔強地搖著頭,抖著嘴唇又:“先吃飽飯,先讓家人過上好日子,這才是道德!你們這些沒生活在底層的人,根本不知道那個時代有多艱難,我這樣出身的一個人,你讓我怎么去大公無私的行醫(yī)?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投胎投的不好,如果我的親戚,也是某某領導,某某院長、主任,我也可以不愁吃喝地做個好醫(yī)生!”
“所以我想讓家人吃飽飯,我想過體面的日子,我不想被任何人瞧不起,我希望那些鄉(xiāng)親們,覺得我范國賓是個人物!所以您不要站在您的角度指責我,更不要瞧不起商人,至少我現(xiàn)在活得有顏面,誰都得來求我辦事!”最后一句話完,范國賓又狠狠抹了把眼淚。
整個監(jiān)護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不知為何,聽完范國賓的講述以后,我心里竟五味雜陳!誰一生下來,都不是壞人,也沒人會主動選擇,去做一個卑劣的人;但究竟是什么改變了我們呢?或許是世俗的偏見,亦或是財富、地位的不公平,也可能是底層的生活太艱難,我們不得不逼迫自己走一些捷徑。
可盡管故事再動聽,也改變不了此刻的事實;雖然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范國賓給老爺子下了藥;但至少他的嫌疑最大,拘留審訊是沒跑了。
這時候亮哥從門口走進來,朝褚教授嚴肅一笑:“這位大夫,麻煩您給開一張證明,就是這位唐老爺子,被人下毒的證明;這樣我們就能把案件定性,然后開始對案件進行審查偵破?!?br/>
褚教授微愣了半晌,似乎是有些下不去手;破大,范國賓也是他學生,再加上剛才,范國賓的那一席話,誰聽了不為之動容呢?
可法律終究是法律,沒有任何人可以挑戰(zhàn)和違背!出具好證明以后,亮哥立刻帶人,把范國賓押走了;他似乎不再掙扎,就那么彎著腰、低著頭,仿佛看淡了一切,甚至還有幾分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