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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羨一年的時間里，大概能有一兩次可以去邊關(guān)的機(jī)會。
    這種時候昭陽就成了一個很好很好的理由，比如她順利生下孩子的時候，又比如他們的孩子滿周歲的時候，蘇羨都有往邊關(guān)去。
    他會單獨(dú)找時間去村子里祭奠他的奶奶。
    不知不覺間，他和霍嬛都長大了。
    一年四季里，書信往來不知多少，霍嬛在信上總是對他無所不言。
    可是當(dāng)他來了村莊，她親眼見著他從馬車?yán)锵聛恚矍暗纳倌暧滞细Z了個個兒，而她卻沒怎么長個兒，她看他的時候都得微微仰著頭了；那時她的話卻突然又變得很少，只是望著他笑。
    不過她的模子也長開了一些，那眉眼五官沒有上京的小姐們那般精致美麗，卻有種獨(dú)特的寧淡味道，像山野里的清風(fēng)，又似田地間的朝露。
    她微瞇著眼笑時，嘴角似月彎，眼底有星曜。
    他來時正值草長鶯飛，她身上一如既往有青草和陽光的味道。但他也還記得，那年她送的圍巾上，有她發(fā)絲間淡淡的馨香。
    蘇羨下馬車站定，看了看已經(jīng)比她矮半個頭一直沉默但又笑著的霍嬛，黑白分明的眼神動了動，道：“不識得了么。”
    霍嬛摸了摸鼻子，眼梢間也掛著明媚笑意，道：“唔，真是不能比，你一年比一年高了。”
    蘇羨道：“那是你不怎么長。”
    霍嬛道：“我是姑娘，哪比得你，姑娘家長太高也不太好。”
    她輕車熟路地帶他往后山去，去往他奶奶的墳塋處。
    蘇羨走在后頭，神色安靜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長他三歲，而今已是初初長成的姑娘了。
    她長發(fā)應(yīng)是及腰了，用一根藤條隨意地挽了起來；雖著了寬松的衣裳，可她走路時，仍隱隱可見纖細(xì)的腰肢，宛如隨風(fēng)而動的春藤般柔軟。
    蘇羨轉(zhuǎn)開視線，看向遠(yuǎn)處田野里綠意盎然的莊稼。
    霍嬛對他由衷的感激，因?yàn)檫@一兩年里因著他的緣故，她看了許許多多的書，她也已經(jīng)能認(rèn)許許多多的字，并且來往的書信上還寫得一手好字。
    往日里再晦澀的書，她而今都能暢通無阻地讀閱。
    蘇羨祭奠完奶奶以后，時間還很早，兩人又去了山里轉(zhuǎn)轉(zhuǎn)。
    他們在林間找到了一些尋常草藥，霍嬛紛紛把它們采來裝進(jìn)背簍里，便往前走邊道：“多虧了你帶給我的一些講尋常藥理的書籍，我把它們鉆研透了以后，就發(fā)現(xiàn)山里有不少往日我以為的雜草，其實(shí)都是可以入藥的。
    “后來家里有個小病小熱的，自己就能應(yīng)付了。天氣好的時候，我就進(jìn)山來采一些，回去晾曬好了可以備用。”
    蘇羨靜靜地聽著。
    她回頭看他一眼，又笑道：“我們家看大夫的錢都省下不少。”
    蘇羨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挺好。”頓了頓又道，“除此以外，就沒找到過一些比較珍貴少見的藥材？”
    霍嬛道：“沒找到，也可能是我沒太注意。”
    這次蘇羨帶著她往林子深了走，她道：“我自己來的時候可從沒走過這么遠(yuǎn)。”
    蘇羨道：“怕嗎？”
    霍嬛吃吃笑起來，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又不常來這些地方，當(dāng)心些哦，那些草木茂密的地方，這個時節(jié)可能會有蛇。”
    蘇羨道：“蛇膽也是味上好的藥，可比你背簍里的那些要好些。”
    這片林子平時應(yīng)該甚少有村里人走到這么深處來，林間的植被一看就沒遭到過破壞。
    走著走著，偶爾能碰到一些比較難得的藥草。
    霍嬛驚喜不已，小心翼翼地全株采來裝進(jìn)背簍里，仰頭笑望著他道：“確實(shí)，我突然覺得我之前采的那些都不香了。”
    霍嬛本以為今天收獲已經(jīng)頗豐了，后來兩人在林間兜轉(zhuǎn)，正要原路返回時，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株異常珍貴的藥株。
    蘇羨眼尖，率先發(fā)現(xiàn)的，用一截木枝指著一堆草木間長出來的那株枝芽，對霍嬛道：“這是什么識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