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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嫻聽得不是很明白，道：“你說什么？”
    蘇折道：“我是說，只有先保全了你自己，你才能去保全小腿。”
    “不行，我是他媽，只有先保證了他的安全，我才沒有后顧之憂。”
    沈嫻看著月夜下的寂靜小巷，又道，“其實(shí)最初懷上小腿的時候，我也沒想到，我會對他有這樣的割舍不下。大概，這就是骨肉相連吧。”
    蘇折不明意味道：“可能是我錯誤地估計了骨肉相連的力量。”
    沈嫻說得對，讓她裝病躲過這一劫，確實(shí)為下下策。
    蘇折在將軍府的巷口止步，看著沈嫻走去。
    他在她背后終是妥協(xié)道：“明日出行，一切多加小心，保護(hù)好自己。”
    沈嫻頓了頓腳，應(yīng)道：“我知道。”
    “還有，就算遇到比我更好的，也不能忘了我。”
    沈嫻垂了垂眼簾，勾著唇低笑，聲音里卻一本正經(jīng)：“等遇到了再說吧，到時候我會寫信告訴你一聲的。”
    回到池春苑，玉硯明顯感覺到沈嫻沒1;148471591054062有了先前的消沉。
    她坐在妝臺前，玉硯給她放下頭發(fā)，邊問：“公主把東西還給蘇大人了嗎？”
    沈嫻道：“還了。”
    “公主心情看起來不錯吶。”
    沈嫻對著鏡子揉了揉自己的臉，板正道：“有嗎？”
    等玉硯取下沈嫻的頭飾時，有些驚訝道：“咦，奴婢記得給公主梳頭的時候不是戴的銀簪么，怎的現(xiàn)在變成了玉簪？”
    沈嫻亦是一愣，“取下來給我瞅瞅。”
    玉硯便把玉簪遞給沈嫻，道：“況且奴婢也不記得，公主的首飾中有這樣一根玉簪。”
    沈嫻拿著玉簪，入手清涼，通體晶潤，質(zhì)地細(xì)膩無暇。
    玉簪十分簡潔大方，沒有過多的點(diǎn)綴和修飾，只一頭鐫刻著美麗而細(xì)致的花紋，相當(dāng)耐看。
    沈嫻也是第一次見，但頓時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
    蘇折借著要還她簪子，卻還給她一根完全不一樣的。
    沈嫻無所察覺，眼下都到了家才發(fā)現(xiàn)被蘇折掉包了。
    “這是蘇大人送的？”玉硯問。
    “不知道，但好像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玉硯愁巴巴的：“這下好，公主去還了竹笛，眼下他又送了玉簪。公主想與他擺脫干系，還真是難了。”
    這玉簪眼下又不可能拿回去還給蘇折，到明日離家她怕是都沒有機(jī)會再見到他。
    沈嫻原是不想把自己的發(fā)簪留在蘇折那里，不想到頭來不僅沒拿回自己的，還留了他的。
    最狡猾不過蘇折。
    沈嫻好氣又好笑，把玉簪放在臺面上，起身道：“沐浴更衣睡了。”
    蘇折回了家，徑直進(jìn)了書房，鋪開紙面便執(zhí)筆蘸墨，寫了一封信。
    信上的筆跡不是他常用的筆跡。
    待墨跡風(fēng)干后，他把信紙疊起來裝入信封中，上了蠟封，叫了管家進(jìn)來，道：“派人連夜把這信送去北疆，務(wù)必送入北夏皇的手中，盡快。”
    管家肅色道：“老奴明白，這便叫信使過來。”
    隨后蘇折神思微動，又提筆模仿了死去的兩位姬妾的筆跡，寫了好幾張字條，每一張都寫了幾句雞毛蒜皮的小事，回頭讓管家不定時地卷進(jìn)信鴿的信筒內(nèi)，送入宮去給皇帝過目。
    當(dāng)天晚上城門禁嚴(yán)，信使也有辦法把信送出城外。
    后半夜里，蘇折坐在書桌前未歇。香爐里的沉香燃到了尾梢。
    他手指緩緩在桌面上輕輕叩著，心里不停地盤算著。
    夜梁那邊的消息應(yīng)該就快到了，最多幾天的時間。沈嫻先走這幾天，在去的途中有護(hù)衛(wèi)護(hù)送她安全，應(yīng)該是沒有大礙。
    “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蘇折自言自語低聲道。
    洗漱過后，沈嫻躺在床上，夜已經(jīng)深，她卻了無睡意。
    她把小腿攬在懷里，怎么看都看不夠。
    她捏著小腿的腳板，輕聲道：“越長大越舍不下。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你娘到現(xiàn)在還沒正兒八經(jīng)開始談戀愛，就有了你這么個兒子了。以前覺得是累贅，現(xiàn)如今，就算是累贅我也認(rèn)了。”
    “拖油瓶兒，往后要向著你娘知道嗎？等你娘瞅上哪個的時候，你不許打岔，往后你要幫著我，連哄帶騙地幫我哄回家。”
    沈嫻又親又抱，道：“要是娘很久都沒回來，二娘帶你去找連叔叔，連叔叔人好，會好好保護(hù)你的。”
    小腿醒了，睜開黑白分明的眼，安靜地把她看著。
    沈嫻不由失笑，道：“與你說這些，你也不一定能明白。算了，不說了。”
    到天明時分，沈嫻睡了一小會兒，便起身了。
    她穿了一身常服，簡單挽了個發(fā)髻，不施粉黛。
    這不是去郊游，而是出遠(yuǎn)門，路途艱辛不便，自然是收拾得越利落越好。
    只是玉硯給她挽發(fā)的時候，沈嫻拿起臺面上的玉簪遞給她，道：“用這個。”
    玉硯沒多問，把玉簪別在她發(fā)髻上。
    臨出門時，將軍府門前馬車已整裝待發(fā)，宮中撥了一批侍衛(wèi)，沿途護(hù)送沈嫻到南方。
    馬車旁邊還站了一個規(guī)矩的宮女，也是由宮中派下來的，正耐心地等候。
    玉硯把行囊都放進(jìn)了馬車?yán)铮S后沈嫻從大門里走出來。
    身后一行人跟著送出門來。
    玉硯紅著眼圈，和崔氏站在一處，崔氏懷里抱著小腿。
    管家領(lǐng)著一干下人，憂心而滄桑道：“公主此去，路途遙遠(yuǎn)，可千萬要保重。老奴別無所求，只希望公主帶著將軍平安歸來。”
    一向勤懇忠誠的管家抹了抹眼。
    下人們都知道沈嫻是去迎秦如涼的尸骨回京的，個中詳情卻不得而知。將軍府暫時不舉喪，等秦如涼的尸骨運(yùn)送回京以后再行舉喪。
    柳眉嫵還渾渾噩噩地待在芙蓉苑里，不肯相信秦如涼已經(jīng)死了。
    沈嫻已經(jīng)把府中諸多事宜安排妥當(dāng)，有管家在，倒不用她多操心。唯一操心的便是柳眉嫵，沈嫻叮囑，需得把她鎖在芙蓉苑中，不得讓她出院子半步。
    沈嫻捏捏小腿的臉，笑道：“小腿，娘走了。”
    小腿在崔氏懷中不安分地蹬起了腿兒。
    等沈嫻轉(zhuǎn)身走向馬車之際，哪想一向悶聲不吭的小腿突然扯開嗓門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