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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定罪

    平安墜的紋路非常特別,一眼就能辨認(rèn)出,羅凌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問:“敢問睿王殿下……腰間的平安墜從何而來?”
    深秋有些詫異的看了羅凌一眼,羅凌是個(gè)極有分寸的人,平日里在外頭也十分沉穩(wěn),可是眼下冒冒失失的問睿王,可就有些唐突了。睿王跟你打招呼,那是睿王心情不錯(cuò),是你的榮幸,你主動與睿王打招呼,還得看人愿不愿意理你。
    沒想到今日的睿王卻分外給面子,他解下腰間的平安墜,在手里把玩一轉(zhuǎn),懶洋洋笑道:“這個(gè)?是一位姑娘送給我的。”
    沈丘:“……”
    睿王今日的話說的也太多了吧!這些“風(fēng)流韻事”為什么要拿在他們兩個(gè)素昧平生的人面前說。沈丘很是尷尬,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他可是對睿王的私事一點(diǎn)兒興趣也沒有,羅凌干嘛問這些有的沒的。
    羅凌的臉色越發(fā)慘白,控制不住的死死盯著睿王手里的平安墜。不過睿王只是瞥了他一眼,又隨手將平安墜掛在腰間。對沈丘道:“本王還有事,就不與沈?qū)④姸嗾f。沈?qū)④娙蘸笥锌?,可以來睿王府坐坐?!彼菩Ψ切Φ拈_口:“本王很想同沈?qū)④娗写枰幌?。?br/>     說罷,一拉韁繩,馬兒揚(yáng)蹄,又驀地瀟灑離去。徒留沈丘二人呆立原地。
    沈丘喃喃道:“這睿王莫非是想要拉攏我?”好端端的,睿王為什么要讓他去睿王府坐坐?沈丘敢說,只怕睿王都沒對明齊的皇子們說過這話?
    雖然他的武功的確是出類拔萃,睿王可能是一眼就相中了他的武藝吧。沈丘正沾沾自喜,突然瞧見一邊羅凌異常的臉色。覺得有些奇怪,就問:“表弟,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羅凌回過神,勉強(qiáng)笑了笑:“沒什么,回去吧?!?br/>     “好。”沈丘又望了一眼睿王消失的街道盡頭,道:“看來睿王還是挺喜歡那姑娘的,竟將定情信物隨身掛在腰間,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此榮幸,只怕做夢都要笑醒了?!?br/>     沈丘心大,卻沒有發(fā)現(xiàn),回去的路上,羅凌的步子都是踉蹌的。
    好似受了什么極重的打擊。
    ……
    果然如眾人所料,皇甫灝在明齊遇刺一事,終歸是牽連了許多麻煩。太子一派的人雖然一直在為太子伸冤,可刑部那頭一直遲遲沒有動靜,似乎要將太子天長地久的關(guān)下去一般。
    文惠帝的這個(gè)舉動,也讓朝臣開始有了新的打量。人走茶涼,太子一入獄,有些人看勢頭不對,轉(zhuǎn)身就投入了別的皇子門下。朝廷格局再次生出改變,這是后話,不提。
    夜里風(fēng)寒,白日里和羅潭二人出門置了過年要買的布料,羅雪雁說她們兩個(gè)都是大姑娘,衣裳要多做幾套,幾乎是逛遍了整個(gè)定京城。等回到府中時(shí),饒是沈妙扛得累,也覺出幾分疲乏。
    讓驚蟄和谷雨去放好水,沈妙洗澡出來,就瞧見屋里多了一個(gè)人。
    謝景行回頭的時(shí)候看見的就是沈妙穿著中衣,一手拿帕子絞著濕漉漉頭發(fā)的模樣。
    少女如今同兩年前不同,雖然身量仍舊嬌小,卻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青澀卻又芬芳。中衣寬大微微濕潤,似乎可以透過外頭瞧見里頭窈窕的身材,而燈火搖曳下,她唇紅齒白,眼睛似乎都蒙上了一層水霧,頭發(fā)黑而濕,貼著臉頰,越是往下,越是能瞧見若有若無的雪白……。
    謝景行別開眼,沈妙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一件厚實(shí)的披風(fēng)兜頭朝她扔來,差點(diǎn)沒將她撞個(gè)趔趄。待抱緊了披風(fēng),沈妙怒道:“你干什么?”
    “穿上?!敝x景行皺眉:“著涼可沒人管?!?br/>     沈妙氣急,這人總能把好話說的讓人討厭,不過她也確實(shí)覺出些冷來,便又將那披風(fēng)罩了進(jìn)來。
    謝景行這才回過頭掃了她一眼,見沈妙似乎一點(diǎn)兒也不在乎屋里多了個(gè)男人,依舊老神在在的繼續(xù)絞頭發(fā),不由得嘴角抽了一抽。
    也勿怪沈妙沒這份心思,她前生愛慕傅修宜,不過從頭到尾都是一廂情愿,兩情相悅都沒有過。傅修宜對她做戲的時(shí)候,最多也不過是感謝和尊重。至于那些讓人面紅心跳的畫面……沒有。再后來她就是皇后了,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面對著宮里千嬌百媚的佳麗三千,見的最多的是太監(jiān),因此倒也沒覺得自己這副模樣有什么不妥。
    她一邊絞著頭發(fā)一邊走過來坐下,見謝景行若有所思的打量自己,不知道為何臉上一熱,就問:“看什么?”
    “還以為你一直不會害羞?!敝x景行懶洋洋道:“還好,總算放心了?!?br/>     沈妙莫名其妙。
    謝景行支著下巴,打量著她問:“找我干什么?”
    今日是沈妙讓從陽想法子把謝景行給叫過來,反正屋里有個(gè)傳信的人,不用白不用了。不過從陽倒也真是好用,現(xiàn)在謝景行不就來了?
    沈妙停下絞頭發(fā)的手,躊躇了一下,才問:“裴先生許久沒有給我回信了,你替我打聽一下定王府,是不是裴先生出事了?”沈妙說出“裴先生”三字的時(shí)候,還有些猶豫。她沒有主動對謝景行說過裴瑯的事情,可是以謝景行的手段,怕是早就將裴瑯和她的關(guān)系摸得一清二楚。裴瑯從前隔三差五都會給她送信,傳遞定王府的一些事,這些日子卻沒有信傳來。沈妙猜想是出事了,若沒有謝景行,她就直接去找灃仙當(dāng)鋪了,既然有謝景行,季羽書和謝景行是一道的,就直接托付給謝景行好了。
    聞言,謝景行目光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向她:“裴瑯?”他淡淡道:“你很關(guān)心他。”
    沈妙皺眉:“我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就算她對裴瑯前生有再多不滿怨言,今生裴瑯到底是與她站在一邊的,她做不出來背信棄義的事。
    謝景行漫不經(jīng)心的點(diǎn)頭:“好啊,我替你打聽?!?br/>     沈妙:“……”為什么覺得謝景行只是隨口敷衍的客套話?
    兩人默默無語,氣氛有些尷尬,沈妙岔開話頭,問:“聽聞太子還沒被放出來,宮里現(xiàn)在到底是個(gè)什么情況?”
    謝景行掃了她一眼,道:“不用擔(dān)心,太子就快完了。”
    沈妙一愣:“什么?”
    “秦國皇帝已經(jīng)給老皇帝下了最后威脅,若是不處理太子為皇甫灝報(bào)仇,就會出兵攻打明齊?!敝x景行盯著茶杯里的茶葉浮沉,語氣聽不出喜怒:“這個(gè)關(guān)頭,老皇帝不敢冒險(xiǎn)?!?br/>     沈妙道:“已經(jīng)下了最后威脅么,難怪……。不過,”她抬起頭看向謝景行:“這話說的這么快,想來秦國皇帝也沒有調(diào)查過其中的應(yīng)由,這是篤定要太子當(dāng)替罪羔羊了?為什么,難道他就不想抓到殺死自己兒子的真正兇手?”在沈妙的想法里,雖然已經(jīng)猜到是這個(gè)結(jié)果,卻也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畢竟死一個(gè)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再怎么說秦國皇帝都要查一查,再怎么說,文惠帝和對方都要僵持一段時(shí)間。
    謝景行挑唇一笑:“天真?!?br/>     沈妙:“……?!钡故窃S久沒有人說過她天真了。
    只聽謝景行道:“皇家只重結(jié)果,真相是什么不重要,畢竟皇甫灝不可能死而復(fù)生。”他把玩著手里的茶盞,淡淡開口:“秦國折了一個(gè)太子和公主,秦國未必就沒有別的合適皇子,只是秦國現(xiàn)在的朝政因?yàn)榇耸乱欢ê軄y。秦國提防明齊,自然也要明齊付出一樣的代價(jià)?!?br/>     “不管太子是不是殺人兇手,但是太子必須死?!敝x景行唇邊的笑容涼?。骸爸挥刑铀懒?,明齊和秦國才算扯平?!?br/>     沈妙心中微微吸了口涼氣。
    謝景行的話的確無情,卻也撕開了蒙在表面上那層鮮艷的布。明齊和秦國本來國力不相上下,如今秦國失去一個(gè)太子,皇子間的奪嫡只怕會因此更加惹得朝政混亂,明齊若是好好地,反而讓人憤怒了。
    不管怎么樣,一個(gè)身在泥沼的人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想法子自己爬出來,而是要扯著身邊的人一起滑進(jìn)去。所謂同甘共苦的同盟,不外如是,以利益捆綁在一起,也以利益精打細(xì)算。
    文惠帝只怕也已經(jīng)看清了這一點(diǎn),所以很快,太子就會成為平衡這場不公平的砝碼。明齊多了一個(gè)太子,就把太子抹去。
    縱然再如何不舍,可為了天下江山,能舍得,都要舍得。
    沈妙沉默不語。
    謝景行卻笑:“一箭雙雕,你做的不錯(cuò)。”
    沈妙道:“我只是負(fù)責(zé)想,你才是功臣?!?br/>     這出戲是沈妙想出來的,謝景行負(fù)責(zé)將它完善的更好,謝景行的人能人異士眾多,這其中,計(jì)算太子和皇甫灝不一樣的路程,時(shí)間掐的準(zhǔn)點(diǎn),以及演戲演的恰到好處,都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完成。
    沈妙以為,還是謝景行的功勞最大。
    謝景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又說了一會兒話,沈妙的頭發(fā)也干了,困得打了兩個(gè)呵欠,謝景行見狀,就打算離開了。
    臨走的時(shí)候,沈妙突然叫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榮信公主最近有沒有找你?”
    “沒有?!敝x景行挑眉。
    “那你……打算如何?”
    謝景行頭也不回的掠出窗口,扔下三個(gè)字。
    “不如何?!?br/>     ……
    沈冬菱和王弼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的最里間,文惠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為了以示公平,不是胡亂抓人,并沒有動王家其他人。
    可這并不代表情勢就好了多少,員外郎府只有王弼這么一根獨(dú)苗,若是王弼出了差錯(cuò),只怕王家也就完了。
    來往的獄卒才不對這二人報(bào)以好臉色呢,這大牢里關(guān)過多少位高權(quán)重之人,一朝失勢滿盤皆輸,再說員外郎又不是什么大官兒,不值當(dāng)給什么好臉色。
    沈冬菱難堪極了。
    前些日子她懷揣著日后飛黃騰達(dá)的美夢,卻不想如今是個(gè)這樣的結(jié)局。原先在富貴安逸的時(shí)候,她和王弼相敬如賓,和和美美,然而一旦出事,精明的王弼和同樣精明的沈冬菱,那些掩藏起來的裂痕和矛盾就暴露出來。
    王弼指責(zé)沈冬菱,畢竟品香這個(gè)主意是沈冬菱出的。誰知道眼下卻將他們二人都葬送在牢里。王弼不是傻子,既然連太子都還沒被解救出來,他們的反應(yīng)又能好的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太子好歹是儲君,還會有皇后為他奔走。王家除了無法暴露于世人面前的銀子,還有什么?
    沈冬菱只得為自己辯解,她怎么曉得皇甫灝會莫名其妙的死了,這件事就是個(gè)陰謀。有人要算計(jì)太子反將他們二人也算計(jì)了進(jìn)去,沈冬菱是無辜的。
    今兒個(gè)卻有獄卒來,為他們送的飯和往日不同。
    那飯菜非常新鮮,里頭甚至夾雜著肉,沈冬菱還有些欣喜,這些日子他們吃的牢飯動輒都是餿了的,要不就是又干又硬難以入口,乍然一見這么豐盛,他還有些驚喜,問道:“大哥,這是給我們的?”
    那獄卒瞧了她一眼,古怪的笑了一笑,道:“是,給你們的?!?br/>     王弼卻是猛地意識到了什么,神情變得難看,他問:“大哥……這是什么意思?”
    “呵,總算有個(gè)明白人?!蹦仟z卒又道:“吃完這最后一頓,好上路吧?!?br/>     沈冬菱手里的筷子“啪嗒”一聲掉了下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是王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似乎早已料到,仿佛瞬間被抽空所有力氣,再也站不起來了。
    “大哥,這是怎么回事!”沈冬菱卻猛地激動起來,似乎不敢相信這個(gè)事實(shí),聲音都扭曲的有些尖利,她問:“我們什么時(shí)候能放出去?我們是被冤枉的?秦太子遇刺真的和我們無關(guān)。都關(guān)了這么久,事情還沒弄清楚么?什么時(shí)候才能放我們回家?”她說的又快又急,仿佛這樣就能驅(qū)散心中的恐懼一般。
    王弼還是第一次瞧見沈冬菱這般失態(tài)的模樣,他看著沈冬菱,呆呆的沒有說話。
    那獄卒被沈冬菱叫的眉頭直皺,退后兩步才不耐煩道:“別說你們了,就連太子殿下都都被定了罪,你們又說什么無辜?”
    王弼怔住,問:“太子殿下認(rèn)罪了?”
    獄卒鼻子里“哼”了一聲,道:“可不是么,不管是不是冤枉的,你們能同太子殿下一塊兒,也算是你們的福氣。再說了……”獄卒笑的有些惡意:“便是你們這頭無罪,王家買賣私鹽也不是小罪?!?br/>     王弼身子一顫,強(qiáng)自顫抖著問:“這……這又是如何得知?”
    “我怎么知道?”獄卒擺了擺手,不耐煩道:“外頭都這么傳言的。”他又瞧了一眼王弼,道:“聽聞派人抄王家的時(shí)候,王家的金銀都是用箱子往外抬,足足抬了一個(gè)晌午!既然享過富貴,這輩子也就不虧,王公子也別想其他的了,安心吃了這碗飯,來世投個(gè)好人家?!?br/>     沈冬菱一顆心直往下沉,若說是之前還有一絲僥幸,那么私鹽的事情一旦被抖出來,那她和王弼真的是一條活路也沒有了。
    如今國庫空虛,文惠帝尚且不夠富裕,而王家卻做著買賣私鹽的勾當(dāng),富得流油,不狠狠懲戒一番如何甘心,眼下王家既然已經(jīng)被抄了家,只怕王家人一個(gè)都跑不了。
    沈冬菱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她千方百計(jì)和沈玥換親,為自己籌謀了這么一樁親事,對于王家,她也是極為滿意的。王家雖然算不上權(quán)勢滔天,可有了銀子,吃穿不愁,日子總會越過越好??墒侨缃裨趺淳弯Z鐺下獄,怎么就富貴過眼煙云了呢?
    她不甘心!
    如果不是她為王弼出這個(gè)主意,是不是就能躲過一劫,皇甫灝不會死,太子不會被冤枉,他們也不會成為無辜的犧牲品。她為什么那一日鬼迷心竅想著要去算計(jì)沈妙?明明曉得和沈妙作對的人最后都沒有好下場,為什么還要自己親自去撞得頭破血流?
    沈妙?對了,沈妙!
    這件事弄到如今這個(gè)田地,一定是沈妙在背后動的手腳!
    沈冬菱忽而福至心靈,她從自己腕間褪下一個(gè)鐲子,她的首飾在進(jìn)了牢獄之后打點(diǎn)獄卒都用的差不多了,這個(gè)鐲子是過門那日王夫人給她的,貴重的不得了,幾乎可以在偏僻的地方買個(gè)鋪?zhàn)恿恕K龑⒛卿佔(zhàn)尤姜z卒手中,急切道:“勞煩大哥幫我個(gè)忙,找到我五妹妹,替我傳個(gè)信兒,就說我有話要與她說?!彼謶┣械溃骸叭酥畬⑺榔溲砸采?,還望大哥幫幫我最后一回?!?br/>     她本就生的好看,這么做楚楚可憐姿態(tài),又淚盈于睫,獄卒倒還真心軟了幾分。將那鐲子接過,道:“既然如此,就幫你一回。不過,我只負(fù)責(zé)帶話,沈五小姐來不來,卻不能保證了。”
    沈冬菱連忙道謝。
    王弼冷笑一聲,表情有些疲憊,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嘲笑沈冬菱,他道:“難道你以為沈妙會來救你么?”
    “會不會來我不知道。”沈冬菱一改面對獄卒時(shí)候的柔弱,神情確有幾分狠辣:“若是她愿意救我,伏低做小,我也不怕對她服軟。可若是她無心救我,憑什么沈家就大房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應(yīng)該有難同當(dāng)才對?!?br/>     就如沈冬菱所想的,獄卒果真將她的話帶給了沈妙,不過沈妙倒也干脆,直接將話頭打斷,表明自己不愿意去。還讓驚蟄封了一個(gè)沉甸甸的荷包給獄卒。
    沈家如今整個(gè)府邸都已經(jīng)不在,唯有沈家大房還如銅墻鐵壁一般矗立在定京城。兩年前沈信被貶職趕離定京城,不想兩年后竟會再次歸來,不僅如此,比起兩年前,沈信的態(tài)度更為強(qiáng)硬,不再是一味謙和,卻又讓人抓不到把柄,文惠帝待他都要客氣幾分。一個(gè)是階下囚,一個(gè)是手握重權(quán)的武將,無論如何,獄卒都不會選擇為了囚犯而得罪武將的。
    獄卒離開了。
    沈妙坐在梳妝鏡前,驚蟄一邊給她梳頭,一邊問:“奴婢還以為姑娘會去見三小姐一面呢?!?br/>     谷雨瞪她一眼:“姑娘見她做什么,總歸沈家二房三房和咱們一點(diǎn)兒關(guān)系也沒有了。況且他們犯下的是死罪,姑娘平白無故的去看她,萬一旁人想多,連累了姑娘怎么辦?”
    驚蟄吐了吐舌頭,道:“姑娘從前不也見過二小姐大小姐她們最后一面么?”
    “沈冬菱不是普通人?!鄙蛎盥犞齻兌藸巿?zhí),開口道:“特意給我挖個(gè)坑,我才不去跳。”
    “挖坑?”驚蟄臉色陡然一變:“姑娘是說,三小姐想要害姑娘么?”
    “防人之心不可無?!鄙蛎畹?。
    沈府的這些女兒中,沈玥和沈清到底是被自己的母親嬌慣壞了,惡毒但是心機(jī)倒沒有很深沉,大約是年紀(jì)還不大,有些事情看的也不甚清楚。可沈冬菱卻不一樣,沈冬菱自小和萬姨娘就被任婉云打壓,生父沈貴更是個(gè)不管不問的性子,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存下來的沈冬菱,心志比一般人要堅(jiān)韌。她能十幾年都縮在院子里,讓任婉云對她掉以輕心就足以證明這一點(diǎn)。
    對于這樣的敵人,沈妙從不敢清看了。沈玥和沈清如果受過一次重?fù)?,自己首先就慌了陣腳,可是沈冬菱,只怕還會抓住最后的時(shí)機(jī)籌謀,只要不死,最后一刻都能為自己算計(jì)著想要的東西。
    看沈冬菱對待自己生父如此涼薄,沈妙不覺得沈冬菱會對她有任何感情。
    谷雨也絮絮叨叨道:“也不知她心里想什么呢,都已經(jīng)進(jìn)了牢中,只怕也翻不起什么花樣了吧?!?br/>     “不必?fù)?dān)心,只要我不去,就不會有差錯(cuò)?!鄙蛎畎矒崴齻儯骸叭羲肭笪?guī)兔?,我做不到,去了也無用。若她想拉我下水,我根本就不見她,自然無可奈何?!?br/>     驚蟄連連點(diǎn)頭:“對的,不去是對的。”
    沈妙垂眸,不過有一件事情她很奇怪,太子和王弼自然是因?yàn)榛矢氖虑椴畔陋z,可是文惠帝定罪的決定傳的這么快,除了秦國皇帝那一頭一直催促以外,只怕還和買賣私鹽的消息有關(guān)。
    文惠帝不能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謀取財(cái)富的人,哪怕是親兒子也不行。秦國皇帝的逼迫加上文惠帝的怒火,才會有這么快的決定傳來。
    只是……私鹽的消息是怎么傳出去的?
    是謝景行干的嗎?她托著腮苦苦思索起來。
    ……
    宮中,養(yǎng)心殿外。
    皇后已經(jīng)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了。
    從天明開始的早晨就一直跪著,下人去勸亦是不頂用,眼下都已經(jīng)是下午,冬日本就冷,地上結(jié)了冰,跪著一天,身下又沒有墊子撐著,膝蓋很容易受寒,只怕人都是僵硬的。天上卻又出著日頭,皇后的身子即便平日里沒什么問題,此刻也是大滴大滴的往下冒著汗,而她咬緊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默默跪著,只是看著甚至,幾乎下一刻就要栽倒一般。
    身邊的宮人勸道:“娘娘,還是先回去吧。陛下只怕今日有事在忙,娘娘何必傷了身子,這大冷的天傷了風(fēng)寒可不好?!?br/>     “本宮要跪,”皇后語氣堅(jiān)定的道:“就要跪到陛下改變心意為止。”
    太監(jiān)將皇后的話傳到書房文惠帝耳中時(shí),文惠帝勃然大怒,道:“讓她跪!讓她跪!想朕改變心意,讓她死了這條心!”
    自從曉得太子的定罪文書出來之后,皇后就想親自見文惠帝求情,可是文惠帝根本連面都不見她,皇后心中擔(dān)心太子,又無可奈何,只得跪在養(yǎng)心殿外頭的院子里,以為跪得久了,文惠帝總會礙于面子而讓她進(jìn)去。
    皇后知道太子犯了大錯(cuò),如果說之前皇甫灝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事有蹊蹺,文惠帝也因此心里還是護(hù)著這個(gè)兒子的。和王家買賣私鹽一事,卻是將文惠帝心中最后一點(diǎn)愧疚也消磨了,眼下文惠帝對太子憤怒厭惡還來不及,怎么會聽皇后的勸?
    皇后也是沒法子了,和文惠帝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文惠帝心中想什么她一清二楚,可是太子是她唯一的兒子,為了這個(gè)唯一的兒子,跪上一輩子她也甘愿,一日算得了什么?
    正僵持著,卻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笑,有人妖妖嬈嬈的走過來,一身桃紅色的金絲襖裙,衣裳鮮亮,榮光更是煥發(fā),她瞧著皇后,道:“姐姐怎么跪在這里?嚇了妹妹好大一跳,還以為姐姐同妹妹行這么大禮,日后可莫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br/>     皇后咬著牙看她,恨得切齒,這人正是徐賢妃。說實(shí)話,太子買賣私鹽的事情怎么會被突然傳來,皇后懷疑和周王靜王脫不了干系,畢竟太子一死,他們兄弟二人也就少了個(gè)勁敵。
    只是眼下無憑無據(jù)的,她不好說。但徐賢妃就是有這個(gè)本事火上澆油。
    徐賢妃笑的俏麗,問:“姐姐怎么不進(jìn)去,莫不是做錯(cuò)了什么事情,跪著要求陛下原諒呢?要不妹妹進(jìn)去,替姐姐說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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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丘:“看來睿王還是挺喜歡那姑娘的,竟將定情信物隨身掛在腰間,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此榮幸,只怕做夢都要笑醒了?!?br/>     大哥補(bǔ)得一手好刀……羅凌,卒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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